“啊~”
瘆人的慘叫還在繼續。
沒有人能真正體會到靈魂被一點點撕碎的感覺是怎樣的。
“咔嚓~”
陳倩倩雙手用力一攥，堅硬的巖石頃刻間碎成一堆石屑。
她把手掌從碎石塊中抽出來，十根手指上已經糊滿了混合著血水的污泥，就好似剛從地下拔出來的胡蘿卜。
陳倩倩就好似疼昏了頭一般，也好似鬼上身一般，下一刻，她竟然直接揮動雙手朝自己的頭上和臉上抓去。
頃刻間。
原本吹彈可破的細嫩臉蛋就成了血糊糊的一片，薅下來的頭發也混著血跡散落在一旁。
這還沒完，禍害了自己的臉蛋后，她又立刻伸手朝自己的身上抓去。
“嗤嗤~”
熟悉的皮肉被劃開的聲音很快就傳進眾人耳中，濃郁的血腥之氣更是瞬間就彌漫開來。
眼前這個逐漸看不出人形的血糊糊身影，誰能想象她的真身其實是一個正青春年華的妙齡少女。
“嘔~”
看到這一幕，即便是見慣生死場面的眾人也有些忍不住，有人更是險些當場吐了出來。
多么詭異的一幅場面？！
一個女孩躺在地上，不住的哀嚎，自殘，掙扎；周圍站著的幾個人，神態各異，靜靜的看著。
李飛白幾人沉默著，輕微抖動的眉頭證明幾人的心情都很不平靜。
不忍和痛惜？
有一些！
同情和可憐？
并不多！
先不說，可憐人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要知道，地上這個看起來慘狀十足的女人，可是實打實準備要他們性命的敵人。
如果不是蔣塵的實力強橫，現在躺在地上生不如死的人可就是他們了。
說到底。
面露不忍，不過是他們心底深處那一絲廉價的正義感作祟罷了。
還好。
這種廉價的正義感，不會影響到他們的理智和判斷。
......
對面。
無天面帶微笑，似乎根本看不到陳倩倩的慘狀；他身邊的屠界和寧純同樣也是面色平靜無比，一副毫不意外、早已司空見慣的模樣；只有最站在邊緣的張斐和魏星劍兩人神情有些異常。
起初，在看到無天利用陳倩倩補充法陣的能量時，兩人都只是微微有些動容，畢竟他們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燈，這種場面并不是完全無法接受。
可是。
后面，在聽到無天那些“廢物利用”的言論時，兩人這才真的有些無法再淡定下來了。
瞧著逐漸沒了人形的陳倩倩，兩人眉頭緊皺，眼中不可抑制地閃過一絲兔死狐悲的神色。
或許，【尋龍教】并不是合適的長久棲身之所。
等離開秘境之后，還是想辦法脫離他們吧。
......
眾人心思各異之時，覆蓋了整片山谷的法陣已經逐漸恢復，黯淡下去的符文也重新亮了起來。
看到這些，蔣塵只能無奈地搖搖頭。
在無天剛有所行動時，他便一直注意對方，只可惜，當他察覺到不對時，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即便他現在殺掉陳倩倩，也無法阻止對方為法陣充能了。
皺眉苦思之時，蔣塵突然心念一動，隱約察覺到有人在注視自己。
“嗯？”
蔣塵下意識地抬頭看去，直接便瞧見了已然變成血葫蘆的陳倩倩。
她全身上下已經沒有一絲完好的皮膚，能看到的只是血水混合著污泥的人形。
此時此刻。
她似乎再度恢復了神智，沒再翻滾哀嚎，只是強忍著靈魂深處傳來的劇痛，雙眼眨也不眨地望著蔣塵。
是的。
她正用身上唯一還完好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蔣塵，身體因為劇痛而不住的抖動著，卻沒再痛呼哀嚎。
“嗯？”
蔣塵眉頭微微一皺，知道對方應該是有話想說，略微沉吟了一番，開口問道。
“你想說什么？”
“唔~”
陳倩倩張了張嘴，姑且還能看出來是嘴吧，費力開合幾下，卻沒能吐出一個清晰的字眼。
蔣塵沒有著急，也沒有催促，只是繼續靜靜地看著對方。
一番努力之后，幾個字終于從陳倩倩口中嘣了出來。
因為高聲嘶吼，聲音已經有些沙啞，再加上還要強忍著靈魂深處傳來的劇痛，使聲音更加的走形。
還好。
蔣塵還是勉強聽出了對方說的是什么。
“對......不......起！”
只有這樣的三個字，蔣塵看不到對方的表情，也不知道這三個字是不是發自真心。
蔣塵靜靜的站在原地，默默的看著陳倩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既沒有開口回應，也沒有任何表態。
冰涼的巖石地面上。
陳倩倩似是沒有看到蔣塵的反應，也似是根本就不在乎對方的反應，繼續費力想要說話。
努力了半天，又是三個字傳了出來。
“求......求......你......”
聽到這三個字，蔣塵的反應比剛才要強烈許多，身體猛地一顫，神情復雜的看向那道血糊糊的身影。
陳倩倩同樣也是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著蔣塵。
其余眾人的目光也都聚焦在蔣塵身上，他們已經隱隱猜到了什么，都在等著看蔣塵的選擇。
眾人注視下，蔣塵始終沉默不語，已然陷入了某些回憶之中。
認真說起來，其實他們兩人之間的恩怨并不算深，甚至蔣塵都有些忘記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了。
可惜，造化弄人。
陳倩倩有些偏執型人格，讓她錯誤的認為自己的不幸都是蔣塵造成的，這才有了后面的這些事。
“唉~”
沉默半晌后，蔣塵心中嘆息一聲，隨手祭出一道靈氣，徑直朝著陳倩倩的腦袋打去。
看到這一幕，陳倩倩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抽動一下嘴角，似是在微笑一樣。
感應到那一縷靈氣沖進腦海，正以雷霆之勢摧毀自己的靈識和靈魂，陳倩倩終于松了一口氣——她知道，自己終于解脫了。
臨死之前，自己這短暫的一生迅速在腦海中閃過。
幼兒，孩童，長大......
畫面最后定格在改變自己命運的那列火車上。
如果自己當初沒有遇到蔣塵......
不對。
如果，自己不是愛慕虛榮，沒有財迷心竅的幫人算計自己的閨蜜，現在是不是還在享受著美好的大學生活，然后畢業工作，再和心愛的人結婚生子？！
可惜，這世界上沒有如果！
陳倩倩有些悔恨的閉上雙眼，腦海中恍惚出現一個有些模糊的幼小身影。
我的孩子，媽媽來陪你了！
陳倩倩再次睜開眼，有些留戀的看了一眼這個世界，費力地對蔣塵說出最后三個字。
“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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