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周圍沒有參照物,可撲面而來的強風已經能夠說明,白船的行進速度相當快。
越是向著終北大陸的方向前進,氣溫就會越低。
面對這樣的寒風,需要穿上厚重的外衣,戴好皮質手套。
比起這些,當然是在溫暖的船艙內活動更加令人神清氣爽,
所以甲板上只有王錦和二號兩人。
“誒誒~怎么突然把人家叫出來。”二號雙手背在身后,笑瞇瞇地望著海面,“想要告白嗎?你確實是我會喜歡的類型啦…”
王錦沒說話,他打量著二號。
女孩的長相并不冷硬,反而相當柔軟。
和四號那種亂糟糟的短發不同,二號有在打理自己。
剛好到脖子的短發蓬松筆直,搭配著發箍和齊劉海,是個有著甜美笑容的可愛姑娘。
可惜,她說話帶刺,喜歡煽風點火,性格相當別扭。
王錦清楚,二號的心理存在問題。
不管是之前把陌生人錯認成母親,還是在正午港對自己那個突然的擁抱,都說明她有著嚴重的依賴情節。
當然,問題不是單純剖析二號性格就能解決的,她看起來知道什么東西。
比如瓦爾基里的來歷。
“嗯哼哼哼哼~”二號的心情似乎不錯,她哼著歌,輕輕晃著腦袋。
海風吹起她的短發,王錦注意到了她的耳機,還有握在手上的隨身聽。
“給。”王錦從口袋里摸出水果硬糖,分給二號幾塊。
“哇…總是隨身帶著糖果嗎?我倒是不討厭這樣…”二號伸手捏住糖紙兩側,用力一扯。
彩色的糖紙緩緩展開,仿佛剛剛破繭的蝴蝶,舒展著皺起的翅膀。
柔軟的舌頭滑過,二號的一側臉頰微微鼓起,露出滿足的笑容。
“嗯~”
“我記得你喜歡甜食。”王錦雙手插在風衣口袋里,圍巾擋住他的大半張臉。
“她們告訴你的嗎?”二號呼了口氣,看著白霧在空氣中升起。
脫離正午港之后,和王錦一起吃巧克力的那段記憶,已經隨著死亡消散了。
王錦點點頭。
看來二號的記憶沒有出差錯。
“你看你看,如果這時候被拍下來,就像是坐著普通游船出行的兄妹或者情侶嘛。”二號看看自己的毛呢外套,又看看王錦的風衣,嘿嘿笑著。
“是哦,”王錦點點頭,“那要拍嗎?”
“可惜誒,沒有相機。”二號聳聳肩。
嗯…被拍攝下來的幾率也很低。
嘩啦,嘩啦。
王錦轉過頭,看到那張糖紙正在二號手中一點點變換著形狀,那應該是在疊紙鶴。
“我喜歡把這種漂亮的東西收集起來。”二號對著王錦晃晃手掌,“算是一點小愛好啦。”
『那個從街邊撿來的漂亮空盒子是我送的哦!要善加利用知道嗎?』
二號曾經說過的話在腦海中響起,王錦突然意識到,那小盒子還真是她的寶物。
幸虧自己有妥善保管。
“這樣就疊好啦,小洱的藏品加一!”女孩把紙鶴舉過頭頂,興奮地揮了揮手。
做完這些后,她把紙鶴裝進口袋,轉身看向王錦。
“好…那么,殺了我吧。”
女孩笑著說。
——
“嗚誒?好痛!”二號捂著被敲的頭頂,小聲抱怨著。
“殺你做什么?”王錦摘下圍巾,披在二號肩頭。
女孩的衣服有些單薄,并不能很好地抵御寒風。
“因為和你獨處時失去過一次記憶,我有做最壞的打算喔,聰明吧?”
“與其說聰明…”王錦面色平靜,“倒不如說你從來就沒信任過我。”
“是哦。”二號微微垂下眸子,伸手在空中劃著圓圈,“不過呢,這可不怪我。”
“因為歸根結底,你這家伙啊——”空中的手指伸到面前,點了點王錦的鼻尖,“也不信任我們,不是嗎?”
“為什么這么說?”
“本能吧。”二號緊了緊肩膀上的圍巾,“直覺讓我沒辦法依賴你,就像現在。”
“哪怕你給我披上圍巾…我也完全沒有暖和起來,反而有點冷。”
“歸根結底,我們六個在你眼里,和他們是‘不一樣’的,對吧。”
女孩伸出手,指著瞭望臺上的紅桃,還有舷窗內匆匆走過的塔莉埡。
“她們是你的同伴,是能夠互相托付性命的人。”
“而我,小肆,阿桑,伊伊,還有其他兩個笨蛋。”
“在你眼里,我們只是——”
“‘武器’而已。”
二號摘下圍巾,認真疊好。
“我是有點失落啦,但畢竟受雇于你,怎樣使用是你的自由。”
“雖然也有小肆那種無條件信任你的笨蛋,可我的自尊心沒辦法接受啊。對我來說嘛…”
二號伸手指著自己,臉上是甜美的笑容。
“武器是不會說話的哦。”她把圍巾還給面無表情的王錦,抽出折刀。
“這樣啊,”王錦抽出一直放在口袋里的手,將霰彈槍頂在二號頭上,“真遺憾。”
嘭!
糖紙疊成的紙鶴在空中粉碎。
——
“不是說今天要訓練嗎?怎么在甲板集合了?”
“二號還沒回來誒…說不定她被派了很重要的任務。”
女孩們四處查看,尋找王錦的身影。
“喔,來齊了嗎?”少年從角落中走出,手臂上的傷口正在緩緩愈合。
“你受傷了哇!怎么回事?”五號慌慌張張地跑了過去,準備查看王錦的傷口。
嘭!
霰彈槍轟鳴,女孩前沖的身形停滯下來,緩緩癱倒在地。
沙沙…
藏在角落中的尸體因為晃動緩緩滑倒,從衣著來看,是二號。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從來沒想過的人,毫不猶豫地對自己開了槍。
女孩們怔在原地。
“怎…怎么回事?走火嗎?是…”一號的表情有些糟糕。
嘭!
驚呼聲戛然而止。
王錦打空霰彈槍,身形猛然撲出。
呲!
撲通。
六號的身體緩緩軟倒,血泊在身下蔓延開來。
轉瞬之間,六個女孩還剩下兩個。
王錦緩緩吐了口氣,走向剩余的兩人。
“解釋。”四號咬緊牙關,拼命忍耐著淚水,“給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么…”
“…他想殺了我們。”三號瞇起眼睛,“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不打起精神真的會死。”
“說得對,”王錦看著手表上不斷跳動的倒計時,“這次結束之后,我會好好考慮一下該怎樣看待你們。”
“所以,”少年抬起頭,面無表情地望著她們,“抓緊時間。”
——
兩分鐘后。
“咳…呼…呼…”
王錦背靠著墻壁緩緩坐下,把掉在地上的右手按回肩膀,閉上眼睛。
去靈界探查黑船的副作用,跟舞者過招留下的傷痛,長時間沒休息帶來的疲憊,二號死前的反撲。
同時對上六名女孩中最強的兩個,又要控制時間,他贏得有些勉強。
不過…
王錦低下頭,看了看面前的尸體。
姑且算是趕上了。
和六號那種趨于合理化的思維不同,二號有著強大的【直覺】。
強烈的不安讓她潛意識里沒辦法再次信任王錦。
幸運的是,二號并不會把“王錦正在不斷殺死我們”這件事散播出去,她還沒抓到證據。
而這次獨處…恰好就是證據。
所以不僅要解決她,還要解決可能和二號串通過的其他女孩。
就算不從銷毀證據的角度考慮,想要得到情報,也只有兩種辦法。
一是花費時間慢慢培養感情。
可一旦那樣做,缺乏安全感的二號就會像正午港那樣告白,試圖用親密關系把王錦綁在身邊。
所以嚴格來講,辦法就只有一種。
悔棋,換個角度重來。
王錦緩緩站起身,從角落里拿來裝尸袋,一點點收拾著甲板。
這樣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就算能暫時度過眼下的難關,以后也保不準會被其他人發現。
除此之外,二號發現自己異常的時間,也早就超出“十分鐘”這個能消除的范圍內了。
想要穩住她,讓女孩們發揮更大的作用,確實只有一種辦法。
改變。
讓二號看到自己的改變,重新獲得信任,得到關于瓦爾基里的情報。
至于該怎么改變…
王錦直起腰,轉身拿起板刷和水桶,清洗著甲板縫隙中的血跡。
“所以我就說…直覺型的最難辦啊。”他嘆了口氣。
沒辦法再畫樹狀圖了,被二號信任的唯一方法,就是同樣也信任她們。
這件事沒那么簡單。
唰唰唰。
板刷和地板擦出泡沫,王錦盯著地面。
『歸根結底,我們六個在你眼里,和他們是‘不一樣’的,對吧。
她們是你的同伴,是能夠互相托付性命的人。
而我,小肆,阿桑,伊伊,還有其他兩個笨蛋。
在你眼里,我們只是——”
‘武器’而已。』
王錦搖了搖頭。
武器,說得雖然不完全,但也沒什么錯誤就是了。
六把不太趁手卻能夠使用,偶爾會割傷自己,刀刃上銘刻著秘密的折刀…大概就是這樣吧。
讓女孩們更和諧,更信任自己,也只是想讓折刀更加鋒利,更加順手。
這樣做歸根結底...還是因為,王錦對她們了解的實在太少。
女孩們沒有過去,她們對自己的來歷含糊其辭,記憶一片模糊。
更重要的,她們代表著“黎明計劃”。
這樣的黎明計劃和老趙不同,顯然是更往后的產物,是王玨臨近消失時,公司強行研發出來的東西。
未知代表著危險,危險意味著無法信任。
而王錦無法信任她們…她們就沒辦法信任王錦,無法說出情報,打破“未知”的壁壘。
事情很巧妙地卡在了這里。
——
八個小時后。
二號揉了揉眼睛,從床上坐起身。
“…誒?誒!!?”她看著窗外逐漸熄滅的海光,再次揉了揉眼睛。
“死了?我怎么又死了?”二號拍了拍臉頰,仔細思考起來。
記憶的最后,自己正和其他人站在醫務室門口,偷偷看那個據說叫瓦爾基里的,
同樣出自基地的產物。
“…不會吧!?我們被她殺了?”二號捂住嘴。
身旁的女孩們被異動吵醒,陸續睜開眼睛。
“呼,”一號伸了個懶腰,“感覺最近睡得好足。”
“在哪里…啊!還好。”三號慌亂地四處搜尋著,找到自己的帽子后松了口氣。
“哇啊!?”五號猛地坐起身,和六號探過來的腦袋撞在一起。
發生了什么來著…
女孩們皺起眉頭,仔細回憶。
“該死。”四號縱身一躍,毫不猶豫地沖出屋子。
自己一伙人被團滅了,說明王錦也可能有危險!
——
八個小時能發生很多事,也可以什么都不發生,僅僅是睡一覺。
瓦爾基里就是如此。
哪怕經過了粉蝰和塔莉埡詳細的檢查,她依舊縮在王錦的外套里,呼吸均勻,一動不動。
“這不是很奇怪嗎。”粉蝰看著手上的報告單。
“嗯?怎么。”阿麗莎擦了擦臉上的汗珠,把工具袋搭在肩頭,湊過來看著。
“在某些地方相當一致啊。”粉蝰把報告單放在桌上,很突兀地換了個話題。
“知道我是怎么成為煉金術師的嗎?”
“切…誰會感興趣啊,我倒是知道你怎么變成蘿莉的。”紅發船長聳聳肩。
嘭!
三秒鐘后,阿麗莎捂著被扳手砸出包的腦袋,面色嚴肅,“那么,你是怎么成為煉金術師的?”
“幽海分部的遺產。”
“…你是說公司?”阿麗莎愣了愣。
她是這一伙人里面為數不多的公司職員,聽到這種事自然會覺得詫異。
“是啊。”粉蝰認真點頭,“‘我把一切都留在那里了!’然后就出現了大航海時代,這你看過吧?”
“幽海分部的消失跟那差不多,是足以引發漲潮的大事件。”
“確保他們已經失去還手能力的海盜們一擁而上,哄搶著怪談裝備,秘儀,甚至是怪談。”
“那時候死了很多人,被怪談殺死,被裝備副作用殺死,被其他人殺死,還有…被幽海皇帝碾碎。”
“黑船帶走了多少東西...已經難以估計了。”
“這樣的哄搶持續了幾年,大概最后那段時間,我路過那里,補全了奇跡物品的最后一個零件。”
“誰要聽你的發家史啊。”阿麗莎撇撇嘴,“還不如講講怎么變成蘿…”
嘭!
“之后呢?”三秒鐘后,阿麗莎捂著腦袋,面色嚴肅。
“之后…”粉蝰指了指報告單,“之后我就能分辨出來了,她這些異常的身體指標,我在當年那些文件里見到過。”
“也就是說,瓦爾基里是公司產物。”
“雖然沒見過她真正把人給復活的樣子,但仔細想想,類似的事已經有人能做到了。”
“啊…你是指六個小家伙嗎?”阿麗莎拍拍腦門。
她經常使喚五號和六號干雜活,對她們并不陌生。
“瓦爾基里應該是黑船最早帶走的那一批,‘最優秀’的實驗體。”粉蝰嘆了口氣,“而這六個女孩,雖說還沒到殘次品的程度,卻也要落后不少。”
“我在想那家伙帶著她們去對抗黑船的計劃,會不會有點冒險。”
“嗯…誰知道呢。”阿麗莎不置可否,她摘下工具袋,“與其想那些有的沒的,倒不如腳踏實地,多做點大副拜托我們的東西。”
“如果用這些去對抗黑船,說不定能多些勝算哦。”
——
“體檢?”雨果微微睜開眼睛,“是指檢查身體嗎?”
“嗯,沒錯。”雷納德點點頭,“既然黑船上有研究所的設備,我就能上報申請文件了。”
“他們用外骨骼咱們也得用,還要用先進幾十個版本的,這樣才算得上公平。”
“你是不是對公平有什么誤解?”蓮捂著額頭嘆了口氣,“而且為什么我也要體檢?怪談進不去靈界吧。”
“啊,順帶的。”雷納德聳聳肩,“而且戰場又不是只有靈界,王錦不斷去削弱他們實力,為的不就是幾天后的正面接觸嗎。”
“…好吧。”蓮點點頭,不情愿地站上測體秤。
“嗯…身高是一米六…”
嘭!
重拳惡狠狠地砸在雷納德臉上,直接把壯漢砸飛了出去。
“臥槽!冷靜點!”
“老雷!”
“你為什么要讀出來?!”測體秤被高舉過頭,蓮幾乎要突破理查德和古德里安的束縛,直接跟雷納德拼命。
“...”
望著滿臉殺氣的蓮,意識到不能承認是自己隨口一說的雷納德,毫不猶豫地講出了...編造出來的真相。
“王錦讓的。”
“順便一提,那混球在女生體檢那邊。”古德里安補充著,“去干掉他吧。”
——
女生體檢艙。
“這…這是不是…”伊麗莎白捂住臉,從指縫中向外偷看。
“噢噢!雖然有所預料,但果然還是很有沖擊力啊!”紅桃摸著下巴。
“喔,有點羨慕,但我也不差嘛。”胡小北安心地笑著。
“小北姐,b在英文字母里排第二位哦…”塔莉埡湊了過去,臉上帶著幾分擔憂。
“嗯?什么意思?”狐耳少女微笑著轉過頭。
“呃…嗯,也就是說,和h比起來,差了足足五個尺碼呢。”
“…就是說啊。”
“誒?”
“就是說啊!小塔有f就算了!”少女嘭一聲變成狐貍,開始在地上打滾,“h啊!怎么會有這種尺碼啊!二毛也太犯規了——”
“她好像很在意呢。”紅桃雙手環抱在胸前。
自己這種小一點的d...不是也很好嗎?不知道小北在難過什么。
“不能,理解。”安妮搖搖頭,望著自己體檢單上的a。
“…”被圍在人群中心的柳德米拉低著頭,局促不安地捏住衣角。
上次量還是f,是因為把繃帶換成了正常內衣嗎?
...好重,羨慕小北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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