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怪談收容中心 > 第669章:鱗粉(超大)
  只剩下半截身子的大排頭伸出一直握著的手,在地上狠狠一磕。

  嘭!

  細小的顆粒擴散而出,充斥著潮濕的地下過道。

  顯然,這些顆粒…或者說粉末,來自剛才那些能夠隱身的甲蟲。

  利用這些東西雖然不能進行完美的光學欺騙,卻也能讓人眼花繚亂。

  王錦丟失了視野。

  也許是擔心敵人就此逃脫,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奏效了…”

  大排頭瞇了瞇眼睛。

  同樣看不清東西,不過情況對自己有利。

  于是大排頭伸手,沒費什么力氣便推開了胸口處不斷啃食的蝴蝶。

  隨即扯下翅膀,用手臂將剩下的蟲體狠狠碾碎。

  嘎吱…嘎吱…

  粘稠的汁液噴灑而出,難聞的氣味涌入鼻腔。

  大排頭卻漸漸冷靜。

  臉上慌張消失不見,雖然依舊殘存著幾分情緒,卻漸漸變回了平日里的陰冷。

  平復情緒后,大排頭從懷里掏出珠子,伸手掐訣。

  滴落在地的泥水像是感應到了召喚,有生命一般迅速聚集,鋪滿大排頭殘余的軀體。

  像是捏泥人一樣,迅速成型。

  他正在復原。

  仿佛剛才被蝴蝶啃食,僅僅是一次無傷大雅的表演。

  沒錯,表演。

  他是故意的。

  被那種實力比自己弱一大截的東西伏擊,確實在意料之外。

  大排頭沒考慮到這一點,所以不小心吃了虧。

  可他依舊是高手。

  這男人幾乎在瞬間就想通了接下來該怎么做。

  于是摔碎罐子,賣出破綻,再將餌料涂抹在自己身上。

  將計就計。

  跟王錦一起待了這么久,大排頭已經漸漸摸清了他的性格。

  多給點時間,這小子說不定會想出什么令人發指的陰招。

  所以他選擇了主動吸引王錦靠近。

  蝴蝶雖然能撕咬肉體,可真正致命的是翅膀上那些鱗粉。

  這種鱗粉跟甲蟲粉末外觀極其相似,摻雜其中根本察覺不到異常。

  一旦王錦踏進這片霧氣,呼吸道與食道就會受到重創,如同吞入火炭。

  大排頭不需要呼吸,這是針對人類的最佳手段。

  于是他瘋狂揉搓著手上的蝴蝶翅膀,讓這片霧氣變得更加渾濁。

  “該死…他要跑了。”

  年輕人的聲音越來越近,腳步聲也漸漸急促。

  大排頭咧了咧嘴,露出陰狠的笑。

  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

  人一旦急于做某件事,就會忽略掉其中可能出現的危險。

  比如…敵人沒走,而是醞釀著殺招。

  大排頭伸出右手,悄無聲息地在竹刀上一抽。

  寒光閃閃的鐵錐無聲而出,對準越來越近的陰影。

  大排頭屏息凝神,目光中滿是殺意。

  黑影即將沖破霧氣。

  成敗在此一舉,只要自己…

  呼——

  破空聲響起。

  殘破的泥土身體迸發出驚人力量,鐵錐閃過寒芒。

  大排頭當了這么多年漁夫,可死在這招上的人反而比魚還要多。

  殺招。

  他已經能看到王錦驚愕的表情了。

  噗呲。

  鐵錐狠狠刺入身體,穿透脾臟。

  隨即橫向一挑,擊碎脊椎。

  “活下去的人是我。”

  大排頭惡狠狠轉動手上的鐵錐,緊緊貼著王錦的臉,開口說著。

  話音剛落,大排頭的表情突然凝固住了。

  他發現手上沒有半點觸碰實物的感覺,反而像是在液體里揮舞。

  “精彩,精彩。”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身前的人影和身披重甲站在遠處的王錦同時拍手。

  “媽的…把這個給忘了!”

  無邊的恐懼從內心深處升起,大排頭瞳孔震顫。

  人一旦急于去做某件事,就會忽略掉可能出現的危險。

  可惜,這個倒霉蛋并不是王錦。

  “過來吧你!”

  身前的年輕人拼命拉扯著大排頭,試圖將他拽出霧氣。

  “等等…對啊。”

  面如死灰的大排頭瞪大眼睛,臉上突然出現了表情。

  旺財的動作反而提醒了他。

  只要大排頭不離開這片毒霧,王錦就無可奈何。

  至少在霧氣散盡之前,他有足夠的時間修復身體,回歸最佳狀態。

  “呼…”

  大排頭深呼吸,努力平復著狀態。

  他反手重重抽向旺財,后者來不及反應,被重重抽飛了出去。

  “差點對這種雜魚束手就擒…真是可笑。”

  大排頭咧了咧嘴,伸手掐訣。

  手上的珠子閃爍光芒,身下的泥水迅速聚集。

  隨著身體越來越完整,大排頭臉上的笑意也越來越猙獰。

  剛經歷過大起大落的他太過興奮,以至于沒注意到王錦饒有興趣的目光。

  “行水旗。”

  比珠子亮上幾倍的幽藍色光芒閃爍著,令旗飛空而出,懸浮在王錦身后。

  幾乎是同時,大排頭突然發現自己的雙腿不太聽使喚。

  原本凝聚在一起的泥水迅速散開,隱約還有向著王錦移動的趨勢。

  “哈…”

  年輕人露出笑容,眼神像是在看打了自己一下就跑到遠處的熊孩子。

  而現在,他正用繩索套著孩子的腦袋,一點一點往自己身邊拽。

  動作輕松,表情自然。

  跟雙目無神的大排頭形成了鮮明對比。

  “我理解你。”

  王錦對著大排頭晃了晃腦袋,手上的動作卻一點都沒停。

  雖然立場不同,道德觀不同,可王錦確實覺得這男人…挺不容易的。

  為了給自己來個一擊致命,不惜讓蟲子啃掉半個身子。

  還有看似逃脫其實埋伏的霧氣,處心積慮混進去的鱗粉。

  這些都很巧妙。

  可惜,對手是王錦。

  在其他方面王錦表現得一直很謙虛,可耍陰招這方面,他從來沒有怕過誰。

  只要掃一眼就能看穿大排頭在想什么,順便擬定三五種解決辦法。

  更何況王錦還有靈感預警。

  他幾乎是一邊按著跳動的太陽穴,一邊用欣賞的目光看著大排頭布置那些自己玩剩下的手段。

  然后在心里默默鼓掌,生怕打擾到他。

  “我真是善解人意。”

  一想到這里,王錦臉上就又忍不住掛起笑容。

  “畜生啊…畜生!”

  大排頭低聲吼著。

  現在的他已經沒了一開始的陰冷表情,反而滿臉都寫著“懷疑人生”四個大字。

  任誰看著自己的兩條腿一點一點邁向敵人,都會崩潰。

  很快,大排頭走出了那片霧氣。

  旺財從角落里飛奔而來,對著大排頭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腳。

  算是報仇。

  也正因為這一腳,大排頭本就一片泥濘的雙腿癱軟,倒在了王錦面前。

  當啷…

  藏在袖子里的鐵錐掉落在地,大排頭悶聲不語。

  懷疑人生的表情消失不見,變得一片麻木。

  看見鐵錐掉落在地的王錦笑了笑,眼神中帶上了幾分贊許。

  “你確實是個不錯的對手。”

  年輕人停下行水旗,邁步走向大排頭。

  他收起了剛才的態度,笑容又變得清澈干凈。

  在見過的對手中,這人的實力排不進去前十,可難纏程度絕對能排得上前五。

  后手多到離譜,一個不小心就會著道。

  簡直像是陰狠的水蛇,只要抓住獵物松懈的瞬間,就會毫不猶豫地出手。

  “哈。”

  大排頭癱坐在地上。

  斗笠早已經在打斗中遺失,蓑衣也被蝴蝶撕扯的破破爛爛,露出埋在泥土中的身體。

  身材高大的他此刻像是半截被雨澆濕的矮墻,狼狽無比。

  “你陰狠,狡猾,為了活下去不擇手段。”

  年輕人一步步走近,開口說著。

  并不是在辱罵大排頭。

  這里面的每一個詞,對于王錦來說都是褒義的。

  “如果我們是同事,我可能會很欣賞你。”

  啪嗒。

  年輕人停下腳步,彎腰看著大排頭的眼睛。

  “多謝。”

  后者咧了咧嘴,眸子如同一潭死水。

  黑白的分界線早已渾濁,只有一片不清不楚的灰。

  猶豫片刻,王錦繼續開口,聲音平靜。

  “你黑白不分,助紂為虐,殘害鄉親。”

  “我不喜歡這些行為。”

  并非責怪,只是在復述大排頭做過的事。

  王錦很少把自己的價值觀強加給別人,所以他不會將“正義邪惡”這種東西作為評判標準。

  僅僅是“不喜歡”,不會將這份厭惡具體到行動上。

  “我確實做過這些。”

  大排頭愣了愣,似乎沒想到王錦僅僅留下了一句“不喜歡”。

  “呼…”

  王錦喘了口氣,用愛麗絲頂住大排頭的腦袋。

  “你觸碰到了我的利益。”

  “所以你得死。”

  “…”

  大排頭愣住了。

  他看著王錦,眼中滿是震驚。

  慢慢的,他一向沒什么表情的臉上開始露出表情。

  微笑,大笑,再到癲狂的笑。

  好像聽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事。

  “哈哈哈…”

  笑聲回蕩在監獄中,久久沒能平息。

  王錦并未扣動扳機,而是在等待大排頭的最后一句話。

  “鬧了半天,咱倆是一類人。”

  大排頭臉上依舊帶著笑容,開口說道。

  呼啦...

  最后一瞬間,大排頭猛地抖動身上的殘破蓑衣。

  仿佛即將被燒死的飛蛾。

  有毒的鱗粉在空氣中彌漫,將王錦籠罩在內。

  這男人在最后一瞬間,都在想著怎么干掉王錦。

  嘭!嘭!嘭!

  霰彈槍轟鳴,大排頭的身子在瞬間變得殘破不堪,化作泥水。

  “我跟你可不是一類人啊。”

  年輕人輕聲嘀咕,打了個手勢。

  泥水被行水旗盡數收攏,裝入容器。

  “咳咳…”

  鱗粉不可避免地吸入體內,王錦輕輕咳嗽兩聲。

  食道和呼吸道灼痛了一下。

  僅此而已。

  “嘶…跟小狐貍前幾天做的湯味道好像。”

  王錦摸了摸下巴,輕聲嘀咕。

  ——

  “這倆人怎么還跑了?”

  排頭屋,住著拐杖的宋河歪著腦袋,看向仍舊留有爆炸痕跡的門口。

  如果不是渾身上下都在疼,他幾乎要覺得自己在做夢。

  本來出門查看劉水生情況的他,正巧看見王錦背著個姑娘,滿臉喜悅地靠近。

  這讓宋河心中也多了些喜悅。

  結果王錦一腳踩在了炸彈上,連帶著后背上的人一起,被崩飛了將近三米。

  這讓宋河剛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自己僅有的希望,去祠堂轉了一圈,回來就成了傻子。

  宋河想想就有些掉頭發。

  “嘶…不管了。”

  拍了拍自己的光頭,宋河轉身看向泥龍王。

  對于這即將要了自己命的東西,宋河心中其實沒有多少恐懼。

  他從小聽著宋排頭的故事長大,又經常看到村里的其他人莫名其妙消失。

  久而久之,他不僅對這些東西有了抗性,就連生死都看淡了許多。

  “嗯…?它剛才是不是動了一下?”

  宋河挑了挑眉毛,仔細查看著泥龍王。

  在發現沒什么異樣以后,他又慢悠悠地轉身離開。

  啪嗒!

  泥龍王猛地抖動了一下。

  ——

  “你應該知道我要說什么。”

  路邊水溝里,生無可戀的蘇喜轉頭看著戲癡。

  雖然沒說出來,可那冰冷的眼神中明明白白地寫著“你肯定會害死我們”。

  “可別亂說,你又沒攔著我。”

  俊朗的年輕人死死捂著自己的斷腿,開口抱怨。

  爆炸發生時,他的這條腿正巧踩在炸彈上。

  如果是平時,戲癡還有可能努力躲開。

  可剛才他背后還有蘇喜。

  于是王錦這縮減過威力的震爆彈,依舊硬生生扯下了戲癡的半截小腿。

  “嘖。”

  蘇喜撇了撇嘴,沒有多說什么。

  雖然嘴上抱怨,可她知道。

  剛才是戲癡抗住了大部分沖擊,不然她這小胳膊小腿,絕對會被撕成碎片。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戲癡咧了咧嘴,轉頭看著蘇喜,目光中多了幾分得意。

  “是不是感動了?”

  “…沒有。”

  蘇喜緩緩搖頭,平靜的表情下仿佛隱藏著驚濤駭浪。

  “我在想,這炸彈的威力比平時要小。”

  “你說王錦會不會是故意的?”

  “懂了,王錦心里有你。”

  戲癡愣了愣,幾乎是下意識開口回應。

  “…”

  蘇喜嘆了口氣,開始提醒自己下次應該直接跟戲癡說結論。

  “剛才院子里那個光頭對著我們招手,似乎是認識王錦。”

  “再加上門口這些明顯是想保護什么的炸彈。”

  “我們得去院子里看看。”

  蘇喜伸出沾滿泥土的白嫩手指,指向面前的院子。

  “說得好。”

  戲癡拍了拍手。

  沒了按壓止血,斷腿處的血液汩汩涌出。

  “可是哥們兒要死了,你也差不多。”

  戲癡指著自己的斷腿,又指了指蘇喜被魏善一槍打殘的腿,滿面愁容。

  “你的能力應該…”

  蘇喜思考著,開口詢問。

  如果戲癡的模仿對象手腳有殘缺,那他就必須跟著一起改變四肢。

  既然有這種能力,那斷肢再生不是難事。

  “能倒是能。”

  戲癡嘆了口氣。

  “就是得先解決這個開放性傷口,不然變成啥樣都往外滋滋冒血。”

  “嗯…我們需要可靠的治療物質,比如噴劑。”

  蘇喜緩緩點頭。

  半個小時前,她手里還有半罐公司噴劑的仿制品。

  可惜現在一滴不剩。

  嘩啦…

  不遠處傳來響動,蘇喜下意識按住戲癡的腦袋,跟他一起藏在水溝里。

  兩名手拿魚叉的村民目露兇光,氣勢洶洶地走向遠處的祠堂。

  口中還小聲交談著什么。

  蘇喜皺起眉頭,仔細傾聽。

  “六哥,這么干是不是有點不好?宋排頭肯定會罵咱倆的。”

  二人中的瘦子縮了縮腦袋,似乎有些心虛。

  啪!

  身材壯碩的六哥揮舞大手,對著瘦子后腦勺就是一下。

  “宋排頭?你就知道害怕個死人。”

  “原本排在前面的兩個人剛才死了,明年就輪到我們家。”

  “要是能拿到那小鐵瓶,說不定老子能從纏身龍手底下撐過去。

  “就算死了,我也能把這東西高價轉手,讓你嫂子跑的越遠越好。”

  六哥拍打著瘦子的脖頸,壓低聲音說著。

  “我看見那小娘們對著二毛噴了噴,結果那么嚇人的傷口,當場就好了。”

  “這樣的寶貝,換誰誰不心動?”

  “那小娘們細胳膊細腿的,我們搶了噴劑說不定還能…”

  胖子咧了咧嘴,露出淫笑。

  “是啊…六哥說的對。”

  瘦子被一下又一下地拍打著,身子止不住地顫抖。

  可他的眼睛里卻閃爍著某種東西,而且越來越亮。

  噗呲。

  “臥槽…”

  六哥瞪大眼睛,看著自己胸口冒出的魚叉。

  瘦子喘著粗氣,步步后退。

  眼中的光芒卻越來越亮,跟魚叉一起刺穿了六哥的身體。

  那是來自內心深處的貪婪。

  看著六哥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后,瘦子撿起對方的魚叉,頭也不回地跑向祠堂。

  “嘶…”

  目睹一切的蘇喜倒吸一口涼氣,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就連戲癡也暗自咋舌,不知道在想什么。

  能這么隨意地對自己同村人下手,看來這里的農村人并沒有想象中那么淳樸。

  “好消息,王錦把噴劑跟另外一個沒什么戰斗力的同伴留在了祠堂。”

  “否則村民也不會升起搶奪的想法...我們運氣不錯。”

  蘇喜平復著心情,努力露出笑容。

  她喘了口氣,晃晃悠悠地走到六哥面前,伸手拔下魚叉。

  然后轉頭看著戲癡。

  “啊…我有辦法。”

  后者嘆了口氣,金色旗幟閃爍光芒。

  斷腿處的傷口被鐵片硬生生封死,又支出一根歪歪扭扭的鐵棍。

  “在傷口愈合之前,我只能用這條假肢了。”

  戲癡嘆了口氣,輕輕搖頭。

  于是兩道身影互相攙扶著,晃晃悠悠走向祠堂。

  那里人頭攢動,村民互相推搡著前沖,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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