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7月6日,上午6點15分。
距離上課還有五分鐘。
王錦再一次站在了校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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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跟著小組長的腳步前進,而是站在原地,皺眉思考著。
事情變得越來越復雜了。
胡小北,前桌,小組長,三個人有三種說法。
胡小北自稱是王錦的病友,有妄想癥和抑郁癥。
她給王錦帶來的午飯里摻著藥,并且聲稱“吃過藥就看不見我了”。
事實證明,她說的沒錯。
王錦吃過午飯沒過多久,這姑娘就像幻覺一樣消失不見。
可幻覺怎么能給自己送藥?
跟自己一起吃飯的是誰?
王錦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前桌,那個愛打游戲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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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桌知道胡小北的存在,甚至以為她跟王錦是情侶。
這意味著前桌把胡小北當人來看,而不是王錦這個精神病虛構出來的角色。
在前桌眼里,胡小北是存在的。
可小組長眼里的情況,似乎并非如此。
“送藥的是校醫,陪你吃飯的是前桌。”
這句話幾乎跟王錦的推斷截然相反。
“有人在說謊。”
王錦瞇起眼睛,看了一眼教學樓那塊大屏幕。
6點17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王錦覺得周圍的時間流速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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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腦子轉的很快,思考這些只需要幾秒。
可時間已經過去兩分鐘了。
脖子突然一痛,王錦下意識伸手摸了摸。
那里有個注射器留下的針眼。
“該死…”
王錦低聲罵了一句,隨即皺起眉頭。
他發現顯示屏上的時間跳的越來越快,幾秒鐘就會蹦一次。
17,18,19…20。
上課鈴聲響起。
王錦沒按時出現在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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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新。
“喲,閑人。”
身后那人似乎想拍拍王錦的肩膀,卻拍了個空。
他眼睜睜看著王錦發足狂奔,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沖向了教學樓。
——
“看來盡量不能被校醫抓到。”
王錦咬著牙,小聲嘀咕。
如果沒猜錯,自己對時間的感知正在紊亂。
看著電子鐘幾秒鐘跳一次,實際上自己已經在那里傻站半天了。
這種紊亂不像是輪回的時間倒流,反而更像是醫生的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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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被加速的,是王錦以外的整個世界。
偶爾這么來一次還說得過去,要是趕在追逐戰時紊亂…
可就有意思了。
當然,現在想那么多都沒用。
王錦要好好利用上課前這五分鐘,驗證某些事。
“二樓…”
一步邁過幾級臺階,王錦小心避讓著其他學生。
“三樓!”
猛地踏步,王錦沒有半點猶豫,一腳踹在校醫室的木頭門上。
這就是他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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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小組長說的是真的,那么給自己送藥的應該是校醫。
也就是說,這里有能讓自己看清人臉的藥物。
多弄點回去,說不定能把這該死的馬賽克去了,至少也得看清前桌的臉。
咚!
木門狠狠震了兩下,合頁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嘎聲。
門鎖倒是很結實,王錦踹了好幾腳都沒反應。
幸虧臨近上課,沒人注意到這里的動靜。
王錦瞇了瞇眼睛,拎起墻角的滅火器,狠狠砸在木門邊緣。
還好,門鎖結實,門不結實。
對開的白色木門直接從門框上脫落,歪歪斜斜地掛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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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錦四下看了看,從縫隙擠了進去。
沒有哪個校醫會在六點二十來上班,這里也確實空無一人。
目光掃過那裝著藥品的柜子,王錦抄起煙灰缸,把玻璃砸了個粉碎。
藥瓶上全是馬賽克,王錦也沒嫌棄,用書包來了個照單全收。
轉身離開的前一瞬間,他看到了擺在辦公桌上的注射器。
順手揣在兜里。
——
早自習這段時間,王錦的行為可以簡單概括成兩個字。
吃藥。
他倒是不擔心吃錯了藥導致刷新,畢竟現在距離上一次才過了十幾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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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不行就再來一次。
好在,王錦運氣不錯。
每種藥都試了個遍,依舊沒發生什么異常。
“誒。”
戳了戳前桌,王錦悄悄湊了過去,示意她回頭。
“干什么?還上著早自習呢。”
前桌微微側過半張臉,眉頭輕輕皺著。
“等等,這張側臉…”
瞳孔微微縮了縮,王錦猛地站起身,站到前桌面前。
“甜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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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瘋了!快坐回去!”
前桌瞪著好看的眼睛,恨不得把王錦給掐死。
發現同學的目光同時投向自己后,王錦挑了挑眉毛,坐了回去。
很不對勁。
自己吃藥都快吃飽了,還是看不清其他人的臉。
除了甜蘿。
這姑娘的外貌有了很大的變化。
用一句話來概括,
長大了很多。
原本元氣滿滿的哪吒頭小蘿莉,變成了戴著黑框眼鏡的長發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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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五官依舊精致可愛,其余都跟王錦認識的甜蘿不太一樣。
大概是…更像普通人了。
回到座位的王錦并沒有追著她問,而是靜靜等待著早讀。
倒是甜蘿的表現不太對勁,她時不時回頭瞟一眼王錦,似乎有點不安。
幾分鐘后,她丟過來一張紙條。
“我已經康復了,別再拉我下水。”
——
早讀并沒有王錦預料中那么順利,那張紙條就是甜蘿跟他最后的交流。
不管王錦怎么問,她都沒有半點回應。
直到王錦把那支注射器拍在桌子上,甜蘿才倒吸一口涼氣,用書本蓋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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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犯病控制不住自己,我能理解,”甜蘿皺著眉頭,似乎是強忍著憤怒,“可你為什么要把這東西偷出來?”
“這是什么?”
王錦沒有回應甜蘿的怒火,而是自顧自開口詢問。
他不需要在意對方的態度。
就算甜蘿跟自己鬧掰了,一次刷新也會恢復如初。
所以,
嘭!
王錦拎起圓規,狠狠扎在自己手上。
鮮血淋漓。
王錦卻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樣,迎著甜蘿驚詫的目光,用命令的口吻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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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這是什么。”
“這是…治療劑。”
甜蘿眼眶有些發紅,似乎被嚇傻了。
她看著王錦慢慢涌出鮮血的手掌,聲音有些發顫。
“我不知道是什么病的治療劑,這東西好像只對你有用。”
“校醫第一時間就會知道你偷了治療劑,看到你跟我說話,肯定會覺得我也犯病了。”
“離我遠點行嗎…我不想再當病人…”
她一邊說一邊向后仰,幾乎要哭出來。
“說說,你得過什么病?”
王錦并沒有善罷甘休,而是抬起那只鮮血淋漓的手,看著甜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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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妄想癥,還有電子產品依賴…”
小姑娘搖著頭,眼淚簌簌往下掉。
“可我已經康復了,我知道自己是人類,是個普通的高中生,別再讓我…”
“認識胡小北嗎?”
哭泣并沒有從惡魔那里得到憐憫,面前的年輕人面色冰冷,繼續詢問。
“不認識…認識!認識!”
甜蘿似乎想說謊,卻在王錦把圓規指向眼睛時改了主意。
“她以前也是病人,后來成了校醫的助手。”
“除了我們這些病人以外,沒人認識她。”
“校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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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錦皺起眉頭,輕聲念叨。
幾秒鐘后,他再次抬起頭,看著甜蘿。
“最后一個問題。”
“每天中午跟我一起吃飯的人,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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