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殿下的反應跟王錦預料中一模一樣。
她知道怪談的存在，再加上那發自內心的，對啞客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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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子相信了“一天能用三次說話魔法”這種鬼話。
王錦不是故意捉弄她，也不是臨時起意暴露身份。
他在做準備。
弗拉芒德的情況是個未知數，有沒有危險還不好說。
王錦習慣做好最壞的打算。
要是那邊突然蹦出來個什么東西，可就沒時間寫紙條了。
王錦大概率會吼一嗓子，讓純子躲起來。
不能讓她在那時候因為“啞客會說話”而震驚，反應不及發生意外。
得打好預防針。
把念頭飛快過一遍，王錦將目光投向舷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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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戶外面是起伏的海面，偶爾能看到一兩塊浮冰。
海鷗落在浮冰上，啄來啄去，又振翅飛走。
這讓舷窗看起來像是掛在木墻上的動態畫。
這片海域應該有浮冰嗎？
王錦皺眉思索。
純子時不時抬起頭，悄悄看他一眼。
發現啞客沒看過來，她才略微放松了一點。
心跳很快。
雖然在盡力維持著表面上的平靜典雅，可那來回挪動的小腳丫已經說明了她內心的情緒。
恍然，興奮，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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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主要是害羞。
她完全沒有歧視啞客的缺陷，反而將其看做優點。
因為聽不見，所以完全不用克制，想說什么就說什么。
能告訴啞客的就寫在本子上，不能讓他知道的也可以大聲說出來，反正秘密飄散在風中。
純子一直是這么做的。
可現在…
這讓純子有種被偷看日記，或是被偷看瀏覽記錄的感覺。
也沒有多生氣，就是…
他喜歡聽自己分享這些東西嗎？明明都是碎碎念來著…
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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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呀。
腦子里亂糟糟，純子甩了甩頭。
不想了！
吃東西吧。
純子拿起桌上的小點心，輕輕咬了一口。
她吃東西的樣子很可愛。
雖然是細嚼慢咽，可并非大小姐的矜持，而是想努力品嘗食物的味道。
嗯…很像小兔子。
她一邊吃一邊思考。
兩塊抹茶餅干下肚，純子終于下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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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決定徹底把這些東西拋在腦后。
平時怎么樣現在就怎么樣嘛，啞客又不是壞人。
妃殿下重新變得信心滿滿，氣勢十足。
她轉頭看向啞客。
這次沒用筆寫，而是直接開口說了出來。
“海風還沒吹夠。”
——
時值正午。
陽光照著遠處的海面，給這一整塊藍寶石打上了通透的光。
事實證明，純子殿下不怎么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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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幾乎忘了啞客的秘密，偶爾還會掏出筆記本給他寫字。
海面上風有些大，溫度似乎低了一點。
王錦給純子戴上了毛線帽。
帽子后面還帶著個白色小絨球，隨著少女的動作甩來甩去，怪好玩的。
捏一下。
“啞客喜歡聽我說話嗎？”
純子轉過頭，用氣聲悄悄詢問。
【喜歡。】
王錦收回手，在筆記本上寫下回答。
純子看著喜歡兩個字，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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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記本還是兩人重要的交流工具，純子也經常往上寫字。
這給她一種留下聊天記錄的感覺。
“我也喜歡聽啞客說話哦。”
純子的耳朵尖微微發紅。
“啞客的聲音很好聽，可惜每天只能說三句話。”
“這是童話里的設定嗎？啞巴王子之類的。”
她眨巴著眼睛，突然覺得這個題材可以畫成漫畫。
英俊的王子被女巫詛咒，奪去聲音。
只有真心愛他的公主獻上親吻才能恢復。
哦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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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誰就是用聲音換來的雙腿！
純子恍然大悟。
“啞客是小美人魚嗎？”
“…”
王錦嘴角一抽，滿臉黑線。
純子殿下的嘴是開了光么？
又王子又美人魚的，全猜對了。
“我說中了嗎？”
純子揮動小手，一臉興奮。
【很遺憾，沒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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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錦悄悄彈了彈她帽子上的小絨球，打斷了純子天馬行空的想象。
“誒呀，真可惜。”
純子搖搖頭，用筆記本擋住有點發紅的臉。
“本來想著用初吻幫你解除詛咒呢。”
習慣不是那么容易改的，純子依舊會把自己羞人的心理活動說出來。
不過這次，她沒辦法在說完之后悄悄松一口氣，只能用筆記本擋住臉，瘋狂害羞。
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純子殿下。
王錦看著小兔子一樣的姑娘，目光不由得柔軟起來。
純子身上有很多值得他學習的東西，比如面對死亡的態度。
王錦不知道自己還剩多長時間，但肯定算不上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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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遠遠做不到純子這么坦然。
這份坦然不是裝出來的，而是來自樂觀的內心，以及純凈的靈魂。
生日明明就在兩天后。
甚至醫生已經在今天早上下了病危通知。
她卻依舊捧著筆記本，興致勃勃地望著大海，暢想美人魚王子的故事。
“不行。”
筆記本被啪嗒一聲合上，純子轉過頭。
“很難把啞客想象成王子。”
誒？為啥？
王錦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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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客更像是騎士。”
純子歪著小腦袋，一邊思考一邊解釋。
“只有騎士才會保護公主，讓公主開心，王子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不做才能當王子嗎？
嗯…那這么說也沒錯。
王錦點頭。
“可公主要嫁給王子。”
哈？
王錦被噎了一下。
“是吧，我也覺得很過分，還很奇怪，才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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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子看著筆記本，伸手撫摸兩下。
那個來自異國的，名叫王錦的少年。
自己明明都沒見過他的樣子，卻對他充滿了憧憬。
憧憬歸憧憬…如果他突然蹦到面前，說要娶自己呢？
嗯，讓啞客把他趕跑吧。
誒！這不是同時惦記著兩個人了嗎？
純子是壞家伙。
嗚嗚。
苦惱的少女紅著臉閉眼，把筆記本放在腿上，任憑海風翻動它。
“王子什么的…遠遠看一眼就好啦，我有騎士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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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回去就給啞客準備禮物！”
下定決心的純子握緊小拳頭，氣勢十足。
王錦聽的有點迷糊，卻還是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大概是把他的地位往上提了提，比那個沒見過面的家伙還高一絲？
嘿。
海風有點涼，純子又一直在臉紅，這會兒也累了。
她對弗拉芒德港不感興趣，只是喜歡這次旅行的過程。
于是妃殿下揮揮手，搖著輪椅回到了船艙中，準備休息。
王錦看了看遠處。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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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遠遠能看見了。
地平線那頭，模模糊糊多了什么東西。
老雷應該快到了。
微信鈴聲響起，王錦挑了挑眉毛，摸出手機。
接通視頻。
迎面而來的是雷納德無比凝重的表情，以及那句。
“王錦，我們最好現在就掉頭離開。”
——
“船長！弗拉芒德港沒給我們回應！”
大副吼了一嗓子，在王錦不遠處抽煙的男人皺起眉頭，走進駕駛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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