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海的天空沒有日月,只是一片幽遠的灰藍。
但它其實存在著晝夜更替。
每天都有那么幾個小時,海水會散發出顏色各異的光芒。
火焰般的赤紅,深邃詭異的的幽綠,風雪一樣的霜白,甚至是點綴著繁星的夜空。
仿佛上與下徹底顛倒,船只行走在閃爍極光的天幕之上,頭頂那片蔚藍才是人們熟知的大海。
王錦似乎沒那么暈船了。
他挪了兩把椅子,坐在甲板上靜靜觀察著幽海。
絢爛的光芒倒映在他雙眸之中,王錦輕輕靠在椅背上,感受著海風吹拂。
"先生。”
聽到了柳德米拉的小聲呼喚,王錦轉過頭。
這安靜的姑娘擔任瞭望手,大部分時間都在船頂趴著,除了吃飯很少露面。
“怎么了?"
王錦指了指身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不,不必。“柳德米拉慌亂地擺手,把臉埋進領口。
努力組織了半天語言,柳德米拉深吸一口氣,擋在王錦身前。
“您不能一直盯著海面,會被污染的。"
"污染?"
王錦閉上眼睛,努力感受著。
靈感確實被輕微污染了。
照這樣下去,他再不吃不喝看上倆禮拜,肯定會徹底發瘋。
“普通人大概能承受多久?"
“幾個小時。”
“幾個小時…"
王錦面色黯淡了一瞬間,隨即抬起頭,對柳德米拉笑笑。
“你好像一直在看海面,沒問題嗎?"
熟悉之后,柳德米拉逐漸能夠承受這種程度的關心。
她站直身體,掛在胸前的望遠鏡瞬間被彈了起來。
“我,我有特殊的設備。"
王錦點點頭,移開目光。
這還是被繃帶纏著的規模真是個有潛力的姑娘。
“老師!吃飯啦!”
船艙中傳來塔莉埡興奮的喊聲,王錦站起身,最后看了看海水。
那絢爛的光芒之中似乎有什么東西。
-=晚餐是肋排蓋飯。
并沒有因為在旅行中就偷工減料,大塊大塊的肉帶著金黃色澤,惹得人食指大動。
負責做菜的是塔莉埡。
小姑娘放下波波沙穿上圍裙,變成了高挑的金發廚娘。
給王錦那份加了滿滿的肉,塔莉埡哼著歌對他眨眨眼睛,像是在等待夸獎。
"多謝。"
王錦笑著點點頭,把船長帽放在一邊,坐下。
“啊呀,小塔你手藝進步了,以前做東西明明超級難吃。
阿麗莎滿身灰塵地從輪機室鉆出來,聞著飯香一陣瞪眼。
“小北姐教的。”
塔莉埡驕傲地仰起頭。
王錦把船長帽翻過來,看著里面那只熟睡的小狐貍。
再看看面前色香味俱全的蓋飯。
仔細想想小狐貍研究了大半年的烹飪,煎炒烹炸樣樣都會。
結果進步體現在了教別人做菜上嗎?
“真是奇怪啊。"
王錦揉了揉正在睡覺的小狐貍,后者哼唧兩聲,抱著他手指啃了一口。
“嚯,感謝這位姑娘。“阿麗莎脫掉外套掛在一邊,馬馬虎虎洗了個手便坐上餐桌,“剛才修了修發動機,這艘船年頭久了。”
不得不承認,阿麗莎在專業領域的能力相當恐怖。
她一個人就能同時擔任船長,大管輪,電機員,事務員,水手長,甚至還有木匠。
樣樣精通。
在海上生存了十幾年,她擔任過每個職位,該做什么早已經熟稔于心。
話雖如此,人的精力還是有限的。
上上下下忙了一整天,阿麗莎也顯露出幾分疲憊。
“為啥這么急?"
雷納德活動著肩膀,嘆了口氣。
他幫忙檢修了船上的火炮,確保它們每一門都能發射。
“咳,習慣了。”
阿麗莎有些心虛地捧起碗,悶頭吃飯。
“莎莎姐的仇家很多,她把幽海的霸主得罪了個遍。"
塔莉埡笑笑,毫不猶豫地揭了阿麗莎的老底。
“上次海盜集會時,她把自己的船同時賣給三位買家,又趁著他們爭執時卷走了錢跑的那叫一個快。”
"上上次海盜集會,她靠著出老千贏了一大堆東西,手段高明到無法查證,白棉船長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上上上次"
感受著阿麗莎越來越危險的目光,塔莉埡明智地閉上了嘴。
"你這.."
王錦一臉黑線,轉頭看著阿麗莎。
正瞪著理查德的紅發姑娘瞬間換了張嚴肅面孔,正義凜然地看向王錦。
“我都是憑自己本事坑人,玩砸了也認慫賠錢,基本不還手。
"少有幾次把對面團滅,也是因為他們想殺我..身為一個海盜我高尚的沒邊兒了好嗎?"
“你終于承認自己是海盜了。"
王錦揉著太陽穴,面色復雜。
這姑娘直接不裝了。
上了賊船該咋辦?挺急的,在線等。
“哦對我還是這艘賊船的大副來著。”
意識到這一點后,王錦面色更復雜了。
他轉頭看看雷納德。
后者似乎是會錯了意,主動開口緩和氣氛。
“啥,咱們剛來一天,仇家再多也不可能現在就找過.."
嗡一代表著敵襲的警報聲響起,頭頂紅燈開始閃爍。
王錦嘆了口氣,放下還沒動過的晚餐。
不該讓雷納德說話的。
“終于找到她了這紅毛耗子。
胡子花白的老人咬牙切齒,看著遠處那艘漆黑的破冰船,眼中滿是怒火。
白棉約翰,是幽海中有名的船長之一。
并不僅僅因為實力,還因為年齡。
很少有人六七十歲還在幽海到處闖蕩,甚至還能混個中等偏上的排名。
他的秘訣.大概是把同輩人硬生生熬死。
在幽海中活著本身就是件難事,更何況活這么久。
白棉擁有了遠高于實力的聲望與財富。
這位老人的行事風格也因此愈發穩重,溫和。
直到他碰見了阿麗莎。
這紅毛耗子膽大包天,愣是在海盜集會中贏走了他的瓶中船。
至于所謂"手法高明的出千",其實是烈酒配瀉藥。
醉醺醺的賭客們毫無察覺,喝下瀉藥后倒頭便睡。
那一天,以白棉為首的船隊不干凈了。
他們甚至沒去追阿麗莎,而是第一時間選擇了封鎖消息。
哪怕阿麗莎把瓶中船里面“船"那一部分還了回來,白棉也始終咽不下這口惡氣。
轉頭看向船員。
從水手到大副,從大管輪到木匠,甚至是廚師,個個都面色陰沉,殺氣騰騰。
終于,時候到了。
白棉深吸一口氣,伸手在空中一揮。
吶喊聲響起。
“讓她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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