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震聽到馮浩然那不爽的語調,自己心里可比他憋屈多了。
“馮書記……”蔣震說:“我總結了一下我這兩個月的經歷,感覺,你們真是在玩我啊。我們還是一個戰壕里的人嗎?”
“戰壕?”馮浩然聽到戰壕二字,臉上的不爽開始升級。
蔣震能感覺到馮浩然對他的失望。
不僅是馮浩然有點失望,相信,就是殿下大人應該也很失望。
因為他們覺得我蔣震背后有大能量的人,未曾想這個大能量的人,竟是魏老頭。
魏老頭確實有實力,但是,他的實力并不是那種非常醇厚的實力。
簡單說,就是魏老頭的人脈關系并不是那種非常親密的共生力量關系。魏老頭那些所謂的人脈關系,只是看著之前的面子能幫上一兩次忙的關系。想長久“共生”,是不可能的。
關鍵,魏老頭是進去過的人。
如果不是因為魏老頭進去過這件事,魏軍猛現在早就是司令員,而不是政委了。
當然,魏軍猛哪怕只是個二把手的政委,依照魏軍猛的實力和個性,是完全可以跟司令員平起平坐的。
可,縱然如此,蔣震的力量仍舊無法跟他們這些省委書記級別的人抗衡……
所以,此時此刻蔣震這種極度不爽,甚至還透著威脅味道的談話,怎么可能讓馮浩然舒服呢?
而且,馮浩然也是個人啊……
自從干上省委書記后的這兩個月,他也習慣了身邊所有人給他俯首稱臣的快感。也習慣了在省委常委會上一言獨大的感覺。
哪怕蔣震幫他解決了兒子的婚姻危機,可是,自己跟太太完全不同。夫人感激他蔣震永遠只是口頭上的感激,自己這邊要是感激的話,就得用行動和特別現實的東西來感謝了。
“我們不是一個戰壕的人嗎?”蔣震問:“我聽你們的話,服從你們的調動去了云州,可是呢?我的人被付國安的人給揍成什么樣了?你們就這么眼睜睜看著我變成這樣?你們哪怕是提拔提拔我!提拔不了我正廳,那提拔我干個公安局局長也行啊!你瞧瞧云州的黑社會都猖狂成什么樣子了!?你知道我妹被人家打成什么樣了嗎?”
馮浩然聽后,將煙熄滅,隔著茶幾探身問:“那你什么意思?你說的兩條路是哪兩條路?”
“第一,要么把我調到別地方去;第二,要么給我在云州提拔到正廳!”
“在云州提拔你正廳?怎么?你這意思是還想繼續跟付國安對抗啊?”馮浩然問。
“你就是提拔我去外地,我也仍舊會跟付國安對抗。”蔣震說。
那刻,他已經不再想著徐老所說的求敗了!
這會兒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報仇!
有仇不報非君子!
而且,這口氣不給劉晴出來,以后劉晴的頭還能抬起來嗎?
這個周國權肯定是要辦的!
自己到現在都沒有見過周國權!
想要辦周國權就得把那個武強給辦了!
這口氣要是出不來,別說魏軍猛瞧不起我蔣震,我自己都他媽的瞧不起我自己!
如果連自己身邊的人都守護不了,自己以后升官還圖個什么啊?
“別做不自量力的事情……”馮浩然說:“你這次已經充分暴露了自己,而且,你搞的這些事情也很不漂亮。手段低劣,最后被人家發現也是很正常的。”
“你這叫什么話?”
“你什么口氣跟我說話?”馮浩然冷目看向蔣震說:“我不管你現在什么心情,但是,跟我說話的時候,先把你自己的心態給我擺正!你沒有提前給我打個電話就跑過來,我已經很不開心,這會兒你給我擺這臉什么意思?你把我馮浩然當什么?你老師?你師父?還是戰友啊?剛才還戰壕?我什么時候說過你蔣震跟我是戰友關系了!?嗯?”
蔣震那刻當真是看清了馮浩然的真面目,同時,雖然自始至終都未見過馮浩然的后臺殿下,但是,此時此刻馮浩然的態度已經表明——他們對我蔣震這兩個月的表現很不滿意。
甚至說,他的不滿意完全是因為他馮浩然背后的領導不滿意。
“蔣震……”馮浩然說:“我這里,給你的方便已經很多了。但是,你要知道,咱們兩人的關系,是領導和下屬的關系。怎么?難不成你還覺得咱倆是朋友?是可以坐在一塊兒喝茶暢談的詩友?我這是第一次跟你說這話,也是最后一次跟你說這話!這次出了什么事情啊?不就是劉晴被打、被抓嗎?是你蔣震被打被抓嗎?不是吧?!劉晴也不是你親妹妹吧?劉晴跟著你也賺了個盆滿缽滿吧?你倆這么個關系,吃了虧跑我馮浩然這里來,想干什么?讓我幫著你們報仇?還是想要…拉我下水啊?”
蔣震聽到馮浩然這么說,心里忽然覺得自己確實冒失了。
這種冒失源自于內心里自己的不切實際。
馮浩然是什么人?
自己竟然會相信官場之內的“感情”?
官場是沒有感情的,只有彼此間因“含權量”所產生的“好感”。
剛才馮浩然這一段話,上來就先撇清了關系,擺明了上下級,然后,又告知了利害關系之后,表明立場——不參與!
如此一個“恩怨分明”的精致利己者,你還奢求讓他幫什么忙呢?
“還給我出難題?你什么身份啊?你自己分不清楚嗎?”馮浩然問。
“對不起……”蔣震正了正身子后,慢慢起身說:“我之前覺得您讓我幫著處理馮超跟耿思瑤的事情時,以為您是把我當成了自己人。但是……還是我太喜歡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有點兒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馮書記見諒。”
“蔣震啊……”馮浩然聽到蔣震提及馮超的時候,臉上非但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好感,反而更為厭惡地看著蔣震說:“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給馮超一個億的事情嗎?你這個腦瓜子,是真的精明啊。但是,你覺得我會讓馮超碰那個錢嗎?”
蔣震沒有想到馮浩然在這個時刻,提及那么敏感的事情。
縱然自己之前想過馮超會傻乎乎地說出來,但是,怎么都沒想到馮浩然此刻會用這種帶著毒的目光看過來啊。
“當時馮超說他缺錢,所以我才那么做的。”蔣震故意給馮超、也是給馮浩然找了個臺階下。
而且,感覺你要是真不讓馮超用的話,為什么不讓馮超還回來呢?
說白了,這不是既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嗎?
“你意思是讓我感謝你嗎?嗯?幫助我兒子、借給我兒子錢,我馮浩然是不是就得把你拉到我的陣營里面好好幫你啊?呵!真是幼稚!蔣震!說句不好聽的,咱們都是官場里的狐貍精了……你擱我面前玩這些?那錢我只是知道,至于你們后期想要怎么歸還或者使用,都絕對不會過問。那是你跟我兒子的事情。但是,如果我兒子因為你的錢出現任何問題,我絕對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蔣震見馮浩然如此的態度,聽著他如此刻薄的話語,便知道自己沒有任何繼續聊下去的必要了。
馮浩然見他面色鐵青站起身時,翹起二郎腿說:“你所說的兩條路,在我看來就是兩條不理智的路。我有能力給你做出調動,但是,我不會、也不想在這個時間點上去調動你。跟我之前說的一樣,我——”
“——你不會暴露你的身份。”蔣震同樣冷漠的目光看向馮浩然:“你放心,我不會再來找你了。馮書記。”
蔣震說罷,轉身離開。
剛出門便碰到馮浩然愛人拎著油條回來。
“小蔣,快進屋啊!一起吃點兒油條再走,我買了很多啊!”馮浩然愛人笑著說。
“不了,我還有事。再見。”蔣震很是客氣地轉身走進電梯。
馮浩然愛人一臉不解地回到家。
回到家,卻看到馮浩然一臉焦急地打著電話,見妻子進來之后,轉身走去書房。
書房門關上的那刻,對面的手機也接通。
“殿下…咱們這么做,多少有些太絕了吧……我感覺蔣震這次真的是急了啊……我明白!是啊…您說得對,現在確實是逼著他展現他真正后臺實力的時候……是!您放心,我說得非常絕情,我覺得蔣震都快憋不住動手了呢!……唉,行,行行行,好……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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