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錢嗔發出了慘絕人寰的叫聲。
隨著體內的幽冥念石被取出，他體內的力量迅速暴走，肌體膨脹充血，青筋密布如網，龐大的道力不斷撕裂毛細孔沖出！
這個過程帶來的劇痛大到無法想象，他仿佛瘋了一般，面目猙獰，慘叫連連！
顧辰看著他的反應，心中暗道果然。
沒有無緣無故的力量。
錢嗔百年前修為平平，論天賦資質還不如喪彥之流。
雖然從左春秋口中他得知錢嗔被方源授予了天目道君的能力，但他實力的成長還是太不正常了。
操控上百萬頭的冥狩是什么概念？
這需要多么龐大的精神力？
更不用提錢嗔控制的不只是冥狩，還有葉悠這樣的道祖！
相隔遙遠的空間，對那么多數量的目標進行靈活控制，錢嗔極有可能借助了外力。
而顧辰第一個想起的，自然是冥狩腦袋里的念石。
念石存在的意義絕不只是在冥狩死亡之后，將敵人相關的情報傳給錢嗔和方源。
因為錢嗔的天目本就具備這種能力，沒有必要大費周章的將此物裝進冥狩腦袋。
顧辰接觸過念石，發現這種礦石的內部蘊含龐大的神念力量，簡單的說，它可以變相增強錢嗔的精神力，或者說是天目的能力，使得錢嗔能夠更輕松的控制數量龐大的目標！
今天錢嗔通過天目一口氣吸收了那么龐大的力量，若他體內沒有與冥狩體內相似的念石，恐怕很難做到。
加上他的身體明顯經過改造，所以顧辰得出判斷，大膽出手，果然從他體內取出了關鍵之物！
被毀掉的念石與普通的念石似乎不太一樣，但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錢嗔操控那般龐大的力量本就吃力，在念石取出后更是徹底失控，眼下已經沒有了戰斗之力！
不僅沒法戰斗了，若沒有人幫他，他將會被吸收來的龐大力量反噬，自爆而亡！
答應過錢胖子留錢嗔一條性命，又要從他口中探得方源的情報，顧辰當然不可能讓他就這么死去。
趁著錢嗔力量失控防御大減，顧辰手一揮，本就纏縛住錢嗔的天纏絲紛紛刺入了他體內！
無數的天纏絲顫鳴著，吸收起錢嗔體內暴走的力量，將它們轉化為無屬性的能量，消散于天地間。
雖然吸收的速度不快，但也大大緩解了錢嗔的痛苦，他好不容易冷靜了下來，露出慘笑。
“霸王，是老夫小看了你！老夫輸了！”
幽冥念石被毀，錢嗔知曉自己已經完全失去一戰之力。
明明自己的道力總量要碾壓對方，但結果卻是如此殘酷！
顧辰沒有什么打贏的喜悅，不咸不淡的道：“我答應過錢胖子，只要你把與方源有關的情報通通老實交代，以前的過節既往不咎，我會留你一條性命。”
面對顧辰的施舍，錢嗔搖了搖頭，不屑的道：“老夫雖然輸了，但歸根究底不是輸給你，是輸給了太一主宰！主宰親自下場，這一戰老夫敗得不冤，亦不可能做那三姓家奴！”
錢嗔心里并不服氣，他做了諸多的事前準備，自認滴水不漏。
若不是霸王投誠了主宰，他要嘛失去周風凌，要嘛死在安賢崖。
大榮這邊他做的準備也很周全，甚至從首領那要來了葉悠這個戰力。
若不是為了盡快拉攏鏡虛道祖，他本尊也不可能冒險露面，顧辰本來是一點機會都沒有的！
該死的家伙，他本來應該連他與伏天閣的交易都不知情，最后死的不明不白才對！
錢嗔把一切歸咎于太一主宰，有主宰在背后下棋，他輸不丟人！
到了這個節骨眼上，錢嗔竟然還沒想明白，顧辰露出同情之色。
他的身形和容貌一陣變幻，化作了那名偉岸的天地至尊。
“你說的太一主宰，是我嗎？”
他平靜的道，語氣不重，卻是殺人誅心！
錢嗔的三只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露出駭然之色。
“不可能！不可能！之前與我在那島上交易的……是你？”
錢嗔完全失聲，心里掀起了驚濤駭浪，無法相信眼前所見！
若那太一主宰是霸王所偽裝，這意味著什么？
要知道，他親眼看著那老嫗朝主宰下跪，若是個假主宰，以伏天印的束縛，老嫗怎么可能這么做卻一點事都沒有？
他不愿相信這一切，但心里之前就存在的疑惑，不受控制放大了！
怪不得主宰既沒有出現在安賢崖，也沒有出現在這里，以主宰們對方源挖地三尺的重視，怎么可能不親自動手！
回想起之前與太一主宰見面的細節，對方那如鬼魅般的憑空出現，根本就是霸王剛剛所施展的大虛空術！
錢嗔本是個聰明人，很多細節一經推敲，便意識到了真相。
“從頭到尾，這都是你布的一個局？老夫竟完全被你戲弄于股掌之間？”
錢嗔身軀顫抖著，霸王已經不是他印象里的那個霸王了，城府之深，翻云覆雨手段之強，竟已經能和方源一較高下！
他本該更早意識到這點，從第二山上的意外開始，方源和他們這伙人，就已經掉入了霸王的陷阱！
這是復仇！
死過一回的霸王已然面目全非，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也不知做了多少安排，下了多少枚的棋子！
顧辰變回真實容貌，錢嗔看著那深不可測的身影，臉上徹底的失落了，絕望了。
他意識到，自己也只是一枚棋子，根本沒有與對面之人下棋的資格！
還以為過了百年，他已經能俯視霸王，沒想到只是個笑話！
“霸王，老夫心服口服，今日的你，已經能夠威脅方源。”
錢嗔萬念俱灰的道。
“交底吧。我相信你也不希望胖子難過。”
錢嗔不由得看了遠處的錢大榮一眼，見他正滿臉關切之色，一陣黯然。
“霸王，老夫不知道你還藏了多少底牌，但方源也不差。你與他的勝負未定，而贏家，恐怕將是這天地的主宰。”
“你們對局下棋，老夫這枚棋子已換過黑白，實在不想再改弦易轍了。”
“老夫既然當年選擇了方源，那現在就不能再改變，老夫不想被你看不起，不想淪為有眼無珠的笑話！”
錢嗔看著錢大榮，心里默默道：
霸王或許不會計較，但他的那些股肱之臣絕不會原諒老夫當年的背叛。
老夫若活著，我這孫兒便無法進入霸王陣營的核心。
霸王與方源皆是人杰，無論二人這盤棋最終誰輸誰贏，贏者必然君臨天下。
若老夫死了，霸王贏了，我這孫兒便有從龍之功，錢家必將迎來輝煌。
若方源贏了，念在老夫至死都沒有泄密的情分上，想必他也不會為難我孫兒，甚至會優待他。
前路一下子明晰了，自己的死亡是最好的選擇，亦能保留下一點尊嚴！
看著錢嗔流露出的決絕表情，顧辰心生不妙。
“霸王，對不住了！”
錢嗔說道，體內的氣機重新變得狂躁，他試圖調動還能掌控的道力，摧毀自己的身體和神魂！
“休想！”
費了那么大的功夫，顧辰不可能讓錢嗔就這么死掉，立即出手，全力阻止他自殺！
在無數天纏絲的束縛下，錢嗔自殺并不容易，心里暗暗著急。
卻在這時候，他眉心的第三眼所在，那緋紅色的瞳孔深處，一枚虛幻的命道銅錢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