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這個時候,灶房里傳出了燒焦的味道。
“啊!”
趙婉兒顧不得再說,趕緊跑進灶房里。
許元勝心底莫名的輕松,還真不想捅破那層關系的,對她,是有虧欠和莫名的情愫。
他快步走進灶房里,就看到鍋里炒的菜都燒焦了。
趙婉兒站在灶臺后流著淚,鍋里都是舍不得吃的菜葉子和肉,也就許元勝來了她才舍得做的。
就這么被糟蹋了。
“別哭了,回頭我讓人再送點來。”
許元勝關心道,自己來一趟,她倒是忙前忙后沒有歇息的空,都傷心了好幾次。
“兄長每次送菜,嫂嫂肯定心里不高興。”
“畢竟相公已經不在了,我這個剛過門的媳婦兒,待在這里和白吃白住有什么區別。”
“兄長,送親隊來的時候,您把我送出去吧。”
“哪怕對方是個瘸子,憨子也沒事。”
“莫要再讓兄長為了我這個不詳的人,辱了名聲。”
趙婉兒背過身擦了擦眼角,肩膀還不斷的顫動,心里明顯是壓抑了許久的委屈和自責。
明顯這些日子,她過的很不好,只是外柔內強,沒有說出口罷了。
“你是我方家的媳婦,我那苦命弟弟的娘子,我幫你不會辱了名聲。”
“你如果不想嫁給別人,我自然會安排好一切。”
“至于送你的吃的,和方家沒有關系,不要聽外人亂嚼舌頭人的話。”
“養你一個人的飯菜,我還拿的出手。”
許元勝這次來也是為了開導她的。
送親和秋糧征稅是兩件大事,其她的女子惶惶不可終日,就剛剛那幾個少婦,都打算為了一口飯賣身子了。
許元勝起初也沒有想到會困難到如此地步。
她若開口,自己不會拒絕。
但她終究是個知恩圖報,懂分寸的好女子,在自己被謠言中傷的時候,她不顧名節想幫自己。
唯一求自己出手,還是為了她那個可憐的相公。
“謝謝兄長。”趙婉兒低聲道。
“你去添柴,我來做。”
許元勝說道,然后就手腳麻溜的重新洗菜切菜,把鍋里燒焦的倒掉,如果不倒掉只怕趙婉兒晚上會偷偷的吃了。
等做好了飯,許元勝盛出來一份,讓趙婉兒送給鐵蛋。
“我這就去。”趙婉兒連連點頭,端著碗溝渠。
許元勝把飯菜端到院子里的樹蔭下。
天氣雖熱,但吹著山風在樹蔭下還是挺涼快的。
他望著院子外一大片的玉米地,被趙婉兒打理的很好,雖然地里干旱,明顯她有經常挑水澆灌,大概四五畝的莊稼地一片郁郁蔥蔥。
倒也難為了她。
很快趙婉兒從外面,走路輕快的回來了。
“兄長不用等我,趕緊吃吧。”趙婉兒看著許元勝在等,更是加快了步伐,屁股沒有坐下就催促著許元勝先吃。
坐下后更是把肉菜放到許元勝面前,她吃的最多的就是饅頭,連菜都舍不得夾。
“多吃點,你操持這個家,也辛苦了。”許元勝幫她夾了菜。
“謝謝兄長,其實我挺笨的,但我會努力的。”
趙婉兒聽到人夸獎,眸光內都泛著光,笑著的眼角睫毛很長,眼內透著弱弱卻又堅定的光澤。
這個時候的她,才像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子。
“你可不笨。”
許元勝指了指那一大片的玉米地,他也是鄉下長大的,讓他干點體力活還行,真去操持這一大塊地肯定做不到和趙婉兒這么好。
忙前忙后一個小女子,操持一個家,真不容易。
“我十歲的時候,就和爹爹一起下地干活了。”
“從小娘就教我做飯,縫縫補補,說這是女孩子必須都會的。”
“爹娘走了后,我就在叔叔家了,適齡后因為我瘦弱也沒有人愿意娶我。”
趙婉兒不覺得有什么,只是說起爹娘的時候神情有些難過。
“以后有我的。”
許元勝說道,她擔起的事太多了。
“謝謝兄長。”趙婉兒低著頭嚼著饅頭,眼圈有些泛紅了。
等吃過飯后,許元勝就打算走了。
“兄長,你……你何時再來。”趙婉兒送到門口,美眸弱弱的看向許元勝小聲道。
“最近這段時間我會留在鄉下忙秋糧征稅的事,有空就會來,你快回去歇歇,天太熱就別去地里干農活了。”許元勝擺了擺手道。
趙婉兒點了點頭。
許元勝走遠了之后,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趙婉兒又去河里挑水去了,瘦弱的肩膀扛著豎起來比她還高的扁擔,搖搖晃晃的,河里和地里兩頭跑。
這就是這個時代,鄉下女子的縮影吧。
許元勝回到了家后,果然方柔嚼著一個水果在吃著,看似是餓了。
隨便給她做了一口吃的,放到院長的桌幾上,他就回了房間里。
等到傍晚的時候,有差役過來遞交了今日去鄉下查訪的結果。
許元勝對照魚鱗冊參考了一下,人口這么多年來不增反減少,多數都是中等田和下等田,雖然村民很努力的干活,但奈何天不遂人愿,干旱季節加上畝產本來就不高。
今年多增加五成的秋糧稅,簡直是要人命。
稍后許元勝喊上大牛和二牛,親自把青山村的土地和莊稼長勢,也探查了一個遍,青山村臨近大青山,山泉水充沛,干旱影響少一些,但也不如往年。
從地里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突然旁邊的玉米地里晃晃蕩蕩的。
“小心!”大牛低吼一聲,從背后拔出一根箭。
二牛抽出刀,護持在許元勝身邊,雖然青山村里不會出大亂子,但就怕一些野豬之類搞突襲,畢竟靠近大青山太近了。
他們自從當上了后備差役,聽爺爺的話,就一直不敢大意。
“別射箭!”
“別射……箭!”
很快玉米地里響起一個男人驚惶的聲音,很快就看到一個矮胖壯實的男人拉著一個清秀女子從地里鉆了出來,兩人衣衫不整,一看就知道是在干嘛了。
“玲兒妹子。”大牛嗡聲道。
“大牛哥。”譚玲兒臉紅紅的低著頭整理好衣裙。
“媽的,張屠夫,你一個外村的,竟然敢來我們青山村欺負人。”二牛揚起刀怒道。
“他……,我是自愿的。”譚玲兒急忙道。
“你!你真丟我們青山村的人。”
二牛氣的想罵人,特別是看著張屠夫那魁梧的樣子,黑不溜秋的,此刻竟的躲在了譚玲兒身后,就是氣不打一處來。
“二牛哥我哪里丟人了。”
“跟著他,我不說頓頓有肉吃,最起碼能嘗一些葷腥。”
“你們呢,別說現在當上差役,威風凜凜,如果秋糧征稅不能完成任務,不但要免職還要抓起來殺頭的。”
“我看你和大牛哥,趕緊脫掉這身衣服的好。”
譚玲兒繃著臉,一臉認真道。
“還好許家大哥當初沒有要你,見風使舵倒是和你娘一樣,張嘴就來。”大牛哼了一聲,上前就是一腳踹倒那張屠夫。
“明天就讓人下聘,趕緊把人給我娶走!”
張屠夫連滾帶爬的趕緊跑遠了。
“許大牛你敢打老子,等哪天你被砍頭了,我要站在最前面看。”張屠夫膽氣上來,破口大罵道。
嗖!
一道箭直接射了過去。
“該死的許大牛,你真想射死我啊。”張屠夫大罵一句,急忙跑的更快了。
“大牛哥你干啥啊,你射死了他,誰來娶我啊。”譚玲兒氣憤的上前質問。
“真給我們青山村丟人!”大牛冷哼了一聲,放下了弓箭。
許元勝自始至終都沒有吭聲,連看也沒有看譚玲兒,揮手帶人離開。
“許家大哥,我譚玲兒哪點不好了。”
“你當初為啥看不上我!”
譚玲兒脾氣上來了,氣呼呼道。
“我眼光比較高。”許元勝扔下一句話,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很快還能聽到大牛和二牛的話。
“那張屠夫沒少靠一些豬下水,和一些寡婦不清不楚的。”
“好女孩,哪能看上那屠夫。”
“一身肉騷味,黑不溜秋的和那山里的野豬沒啥兩樣,早晚煽了他。”
譚玲兒聽到這話腦袋蒙蒙的,娘說張屠夫是個如意郎君,他們肯定是嫉妒我以后能吃肉,我才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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