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說法，不是不成立，但是……
但是總覺得有什么地方十分變扭，只是打了個架就動手殺人么？
沒人說話，但就在這個時候，鐵頭站出來說了一句話。
“他應該是最早上船的，而且我們在海灘邊祭祀的時候鬧出那么大的動靜他都沒有出來，這不是很奇怪么？”
回過頭看了一眼他，不禁問道：“什么奇怪？”
“他或許在熟悉船上的環境，甚至是在想著把那只海人藏在什么地方？”鐵頭講這句話的時候頓了頓語氣，“反正我就覺得那家伙的嫌疑最大，而且現在不管說生死，他起碼是失蹤的狀態。”
所有的推理，只要是涉及到“覺得”“認為”和“感覺”就變成了強制的推論。
但關于強制推理，其實并不是一件壞事，我們要做的只是在問題和結果之間做出合理的推論，反推導也是適當的思維模式中的一種。
我在假設阿呆與這個海人是存在某種聯系的，那么他帶這個海人出海一定是有所目的的。
但是對于多種猜想的其中一種我個人無法拿捏，在詢問了其他人有沒有更好的想法之后，我們還是帶著海人回到了甲板。
上去之后，魯老六接替了二狗子的活兒，二狗子看了我們一眼，又看了看那個海人罵罵咧咧地回去洗澡睡覺了。
其他的人開始收拾一些食物。
但鐵頭最后把我和魯老六留了下來。
他認為眼下情況愈發的緊迫，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方比起阿呆身上的謎團，現在的處境是我們不知道怎么進入了龍墟又不知道該如何出去，如果一直在這里耗著，沒有食物和淡水，我們始終會變成龍上水循環中的一員。
我們在天幕下找了個位置，挑了三個還能坐的箱子，我又從廚房里翻出了幾瓶酒，開蓋后分別丟了幾瓶給他們。
鐵頭最先開口，他指了指龍上水的區域，此時巨大的水流倒泄，像是天漏了，夾雜著魚群與船只的殘骸，真是可怕的一幕。
“你覺得我們能出去嗎？”
可魯老六并不接話，只是搖了搖頭。
“夠絕望的。”我自己開頭喝了一口，接著又道：“那現在有目的嗎？”
魯老六搖了搖頭，他只是看著遠方的龍上水，然后默默地抿了一口酒。
“咳咳。”鐵頭這時候打斷了我們的對話，簡單地說了三個字，“自己人！”
魯老六沉默了一下，站起來四處看了看。
然后似乎發現了什么，指了指海面上一座一座聳立的海島，不，與其說是島，倒不如說它們像是一根巨大的石峰插落在海面上。
不……不對，他指著的不應該是那些海島，應該是海島上……
我看見了，天吶，那居然一串一串的龜殼，它們每一片都有一個成人那么的大小，被一根手腕粗細的麻繩串聯著掛在海島的外側。
“陰廟？”我此時已經有點陰影了，看見那玩意兒下意識地管住了自己的思緒，千萬別去亂想。
“不，不是陰廟……”鐵頭看了一眼，但正想說著，被打斷了話語。
“龍墟沒有你們想象中的那么神秘，最起碼我們不是第一批進入這里的人。”魯老六接著說道：“而且古老的海上先民，甚至已經把這里當成了祭拜龍王爺的地方。以龜殼做鼓，鼉骨建廟，長鯀永鳴，生燈不滅。你是說有人在這里建了龍宮做祭祀？”
我聽到這里算是明白了，隨即又道：“所以說既然有先民進來祭拜，那么他們也一定有所出路？”
魯老六點了點頭，“我看了這些海島，它們排布分列如同關欄，在風水之中是重重關鎖，不使生氣散漫無收，其位置又坐落在平洋之中，這正是禽星環水龍。那些山峰是真穴余氣所結，因而是生氣聚厚的標志，為的就是鎖住平洋中的龍穴。”
他這話專業水平極深，我一時間聽不出個所以然，不過還好，起碼不是英語課，而是數學課，還有那么幾個名詞算是認識。
那應該指的是風水之中的觀水望風一說，比起那些挖墳掘墓看山勢走向的，這門學問似乎更加的稀有罕見。
“我明白了，龍穴之中或許就是龍宮的所在，我們要去哪里尋找出路？”鐵頭也聽懂了。
“沒錯，是這么個理，但是光知道道理還不行，需要有一個點。”
魯老六與鐵頭兩人一唱一和，倒是把我聽著一愣一愣的，最后還是鐵頭解釋到，他說：“龍脈一說不止用于陸地，而平洋之地以水為龍。其山脈潛蹤，水行即龍行。那按照龍脈的說法，水龍結穴之地，必定是大吉之地，所以那里極有可能就是建著那些人祭拜龍王爺的廟宇。”
他這么一說我倒是明白不少，可是關于堪輿風水，我也是略有耳聞，畢竟《葬經》有云：“地脈之行止起伏曰龍。龍？何者也？山之脈，土乃龍之肉，石乃龍之骨，草乃龍之毛。”
可這到了水里，一眼望去全是海水，沒法觀地脈形勢那魯老六又怎么能辨別龍脈找到那所謂龍堂之中的龍宮呢？
“行到平洋莫問蹤，但看水繞辨真龍。真龍氣隱若零散，滿撥看水聽風相。”
魯老六自顧自地念叨了一句，接著又說：“平洋之地，雖無山脈可言，但平洋為龍勢跌落之處，水脈即龍之血脈。只要四面水繞，歸流一處，即龍脈結穴之地。”
這就是他說的點，而弄湖觀水的法子，這個我也聽過按照老人的說法，水域深處也是由地脈支起的，龍氣隨地脈走動，氣隨而始，藕斷絲牽。但這些只能在小河大湖之中使用，這深海下頭探不見底，海氣能完全地升騰出海面嗎？
可對于我的擔憂，魯老六卻說無妨，這福建入海的乃是南條干龍，是三大龍脈之一，其龍氣升騰非常能比擬，而且氣者水之母，有氣斯有水。這常言道，水與氣相為表里，因而察來之或東或西，可以知氣之來去行止，所以不需要擔心觀龍氣的問題。
但是我還是覺得這不太靠譜，這不是因為我對風水知識的缺失，只是因為“氣”這個東西無形無色，肉眼完全無法識別，即便是能透水而出，我們就真的可以看見嗎？
魯老六擺了擺手，又說這不是問題，南龍之上的海氣不同于其他的氣體，即便再是涳濛變換，也能透出海水。而分辨海氣的方式也異常的簡單，就是用光。
他說到這里，我感到不解，但他接著道：“你知道海市蜃樓嗎？蜃蟲，在晝夜交替之際會浮出海面，吞吐蜃景。”
這么一說，我明白了：“是可以用光線的折射來判斷海氣的走向？”
“是的。”魯老六接過話題，“這龍堂之內常年陰云密布，我們或許都不需要等到夜晚，只要找到高射程的照魚燈，便能觀龍。”
這話一出，其余的人都只是吸了一口冷氣，咱先不說這個燈具已經被那海鰍破壞，單說就是有燈，這么直愣愣地在海面上探照，沒準又不引起一些其他的巨物出來。
要知道那些水族，都是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龜，不是活了千兒八百的，就是蟄伏深水的老妖精，畢竟海洋等水域的生態環境相對陸地也比較穩定，溫差變化小，營養物質多，那些東西還不都是往死里的長。
可這個時候魯老六已經下了決心，一邊喊過來讓腮幫子，讓還讓我去找出備用的探照燈準備接電，說是要開始根據禽星排布定位龍脈走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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