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那會兒我是正往前走的。
可當慕容說完這句話之後，我立刻停止了腳下的動作，不過當時管正就在旁邊，我也就沒說話，站在原地看著她。
這時候管正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收斂起來了。
房間裏忽然變得很安靜，這氣氛讓眼前叫慕容的女鬼臉色變得有些蒼白，額頭上也冒出了一絲冷汗。
不過很快管正就輕笑一聲，用那種帶略帶威脅意味的口吻問：“生人的氣息？慕容，你弄錯了吧，我這朋友早在六七百年前就死硬了，身上怎麼可能有生氣？”
“可我剛才明明感覺到……”
慕容還想辯解，但看我倆臉色越來越陰沉，尤其我身上靈氣波動著，已經有了點想動手的意思，她就算再後知後覺也看明白是咋回事兒了。
於是她猛的低下頭：“是，這位大人身上並沒有生人氣息，可能是我剛剛太著急，所以感知上出現了一些偏差。”
管正也借坡下驢：“這事兒不怪你，應該是我在陽間跟生人接觸過，把生氣帶回來了一些留在房間裏，讓你產生了誤會。
對了慕容，從我上次提拔你來冥殿做書記官，到現在差不多有三十年了吧？這三十年來你工作態度不錯，正好，功德司那邊最近空出來一個副司長的空缺兒，如果你有興趣，我調你過去試試看怎麼樣？”
得，我這一看管正又在收買人心了。
但不得不說這招還真有用，聽他說完這話慕容立刻提起了精神：“您的意思是說……我可以升職了？可功德司那邊的副司長不是三年前剛升上去的嗎，怎麼，他這麼快又要提了？”
“提？做他的美夢去吧。”
管正一聲冷笑：“最近一段時間，我找他幫我給一個後生的功德簿上填幾筆，好讓他能投胎到富貴人家去，結果他非但不賣我麵子，反倒給我認識那鬼魂記了個暗通款曲的過錯，這是什麼行為？這屬於當麵給了我一個嘴巴子！
他這麼一操作，我作為管家老祖宗的麵子往哪兒擱？沒說的，正好他這幾年業績平平，所以我就隨便找了個理由給他擼了，空缺出來的職位你頂替上去吧。”
好嘛，管正一番話給我說的一愣一愣的。
但慕容好像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兒：“沒錯，連管正大人的麵子都敢不給，那副司長當我們第七殿是好欺負的麼？
既然大人您賞識，那這份恩情慕容就記下了，請大人放心，以後慕容會盡心盡力的為您做事。”
管正點頭：“嗯，那你就發誓吧。”
慕容也挺光棍兒的，直接伸出三根手指向天，以東嶽大帝的名義發出了一個不怎麼難聽，卻又非常惡毒的誓言。
反正這誓言的內容給我聽的是直撇嘴，心想著東嶽要是知道你們因為這種勾當用他的名義發誓，那幹脆一劍劈死你們得了。
這就是權利的好處，倆人三兩句話就完成了利益綁定。
等發完誓之後，這慕容還有點不甘心的意思，看了看我，又問管正：“還有個問題想請教您，這位大人身上的生氣究竟是我感覺錯了，還是……”
管正麵色不悅的哼了一聲：“不該問的事兒別問，走吧，等明天我讓人把文件送到你辦公室去，你就可以走馬上任了。”
他這麼一說，那慕容也就明白咋回事了：“明白，就當我今天沒來過。”
她朝管正行了一禮，又看了我一眼，然後轉身把門關上離開了。
我實在是有點繃不住了：“你這什麼操作啊，合著你們冥府都是一群給點利益就能賣命的貨色是吧？那要是這樣的話，你就挨個找他們談話，把冥府重要職位都替換成自己的人，讓他們發誓心甘情願替你賣命得了。”
“嗨，這事兒哪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管正衝我擺擺手：“首先，這慕容跟了我二十多年，我平時對她沒少關照，她對我也算比較信任，所以這件事在她身上操作沒什麼難度。
可要放在別人身上，我這麼公然的拉攏人心、暗箱操作，那參我的公文第二天就得呈到掌魂司司長的辦公桌上。”
“那掌魂司還能管的了你管大冥使麼？”
“管的了管不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這麼一鬧我名聲就壞了，冥殿、冥府的其他冥使都會防備我，等段閻君的心魔出關之後，也肯定不會放過我就是了。”
管正邊說邊搖頭：“再一個，冥府的空缺哪有那麼多？我嘴上說著要把功德司的副司長擼了，可實際情況是，那副司長也是我的人，我想找個借口給他調到拘魂司當臥底，所以才演了場戲把他擼下來，哪有你想象中那麼容易操作啊？”
他這番話給我聽著直想笑：“合著你一個大冥使正事兒不幹，整天都在琢磨著怎麼勾心鬥角是吧？你擱這兒玩甄嬛傳呢？”
“我不知道什麼甄嬛傳，我隻知道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得到燭龍大人跟段閻君授意的，否則你真以為我願幹這些勾當？”
管正邊說邊去拉辦公室門：“行了別廢話了，咱倆也走吧，趁著晚上人少都下班了，我們去第五殿找秦睿聊聊。”
“你打完卡了？第五殿離這兒遠嗎？”
“不遠，走路過去十幾分鍾就到。”
倆人晃晃悠悠的從辦公室裏走出去，就像管正說的，當時冥殿裏也已經沒幾個人了，走廊裏空空蕩蕩的，隻能零零散散看到幾個拿著公文、匆匆奔走的身影。
我問管正：“感覺這些鬼差也不是不幹事兒啊，這一個個不是挺忙的麼？”
管正嗤笑一聲：“看著忙，實際上都是瞎忙，沒幾個正經辦事兒的，你要真有什麼要緊事兒得提前說，估計十天半個月能給你辦下來就不錯了。”
“那不就跟陽間的辦事部門一個道理麼？”
“差不多吧，大哥不笑二哥，都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誰也別說誰。”
說話的時候管正皺了下眉頭，忽然伸手朝前一指，緊接著一個黑漆漆的通道從我倆麵前出現：“行了，也別趕路過去了，咱倆直接大點幹早點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