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過河卒 > 第三十九章 艷聞
  在某種程度上,齊玄素和張月鹿既是生活中的伴侶,也是政治上的盟友。伴侶可以一強一弱,盟友必須勢均力敵,若是一方過于強大,那就不是盟友,而是附庸了。

  張月鹿對齊玄素的猜測表示贊同:“不排除這個可能,李家內部的義子派和女婿派若是達成共識,繼而結成同盟,那么的確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天師要受制于張家大宗,國師的情況可能比天師稍好一些,也相當有限。”

  齊玄素補充道:“有些事,能做不能說。有些事,能說不能做。放在李家,本家長久掌權這件事,可以做,萬不能大肆宣揚提倡。張家和李家的環境是不一樣的,張家保守,對外姓人持抵觸態度,此舉固然造成了張家的青黃不接,不過有利有弊,張家可以不斷強調以本家為主,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李家開放,對外姓人持歡迎態度,此舉讓李家人才濟濟,有了二百年的如日中天,同樣是有利有弊,李家萬不能公然強調李家本家在李家的超然地位,必須宣揚本家、義子、女婿三大派系三足鼎立,如果李家像張家那樣做,那么必然會引起內部的強烈反彈。”

  張月鹿嘆息道:“你倒是看得透徹,用《左傳》的話來說,君以此興,必以此亡。張家若亡,亡于保守。李家若亡,亡于開放。當年玄圣主張朋友越多越好,留下了今日道門內部派系林立的隱患。當年李家主張兼容并蓄、一視同仁,也留下了義子、女婿喧賓奪主的隱患。太平道看起來很團結,主要是有正一道、全真道的襯托,客觀來看,太平道遠遠談不上鐵板一塊。”

  張月鹿頓了一下,問道:“你見清微真人的時候,他是什么態度?”

  齊玄素苦笑道:“這種級別的大人物,自有城府,臨大事有靜氣,怎么會把心事掛在臉上?自然是云淡風輕,談笑自若。我一開始還以為是清微真人主導了此事,后來仔細一想,才覺得不對。”

  張月鹿也覺得自己是多此一問了,轉而道:“如此看來,我只能去探探老爺子的口風了,畢竟他才是掌舵人。”

  齊玄素沒有異議,說道:“好,剩下的等我們見面再慢慢詳談。”

  張月鹿結束了這次對話。

  就在兩人通話的這段時間,兩艘飛舟已經臨近港口,齊玄素來到甲板上,向港口方向眺望,就見另外一艘“黃螭”正停泊在海面上,應該是已經被港口的駐守靈官給控制了。

  兩艘飛舟緩緩降落,齊玄素下令道:“不要用刑,也不要誘供,就地連夜審問,能問出什么就記什么,不開口的暫且擱置一邊,天亮之前給我整理一份概述,我要在辰時前去見掌軍真人。”

  幾名主事道士齊聲領命。

  陸玉婷結合齊玄素之前的談話,心中有了幾分猜測,齊副堂主之所以如此急切,也許是要通過這份概述去試探清微真人的真正意圖。

  到底怎么辦,或者說應該辦到什么程度。

  齊副堂主有一句話她很認同,所謂的“忠誠”,其實就是一條線上的螞蚱,所以要動一個人,不僅僅是單純動他自己而已,而是牽一發而動全身,涉及到他這一條線上的所有人。

  所以處理一個人很容易,可只要涉及到一條線,就很麻煩了。有些時候,一條線甚至可以通到天上去。比如說張拘全這條線,硬要說他連著天師,那也勉強說得通。

  在如今這種情況下,這條線位置靠上的人一般會有兩種選擇,一種是死保,一種是壁虎斷尾。當然,若是被人家從線頭上連根拔起,那么這條線上的人誰也跑不掉。

  張拘全在他這條線上的位置,不上不下,大概是中段位置,事情就要有兩種考慮。這么大的動靜,張拘全肯定是完了,可事情是否到此為止,還是兩說。可以把張拘全的案子當作由頭,繼續向上深挖。也可以引而不發,形成一種震懾。

  現階段,正一道必然是處于守勢,切斷與張拘全的各種牽扯,棄卒保帥。如果太平道選擇深挖,卻久攻不下,也就是沒能深挖出什么,必然要迎接正一道反攻。可如果太平道引而不發,以此為震懾,正一道反而不敢貿然反擊。

  在陸玉婷看來,齊副堂主要試探的,就是這個態度。

  另一邊,在李長歌趕到江南道府之前,風憲堂的陸玉書已經先一步對張拘全采取了措施。

  這次不同于前兩次江南大案,前兩次的本質是從外部強攻,正面交鋒,所以有來有回,甚至有足夠的時間去消滅證據、殺人滅口。這次張拘全案發,本質上是內訌,自己人主動檢舉揭發,自然是瞬間崩塌。

  不過風憲堂的快速動作還是佐證了一點,這不是一起突發事件,而是蓄謀已久。否則風憲堂的反應不可能反應如此迅速,甚至讓張拘全沒有毀滅證據的機會。

  陸玉書的收獲很大,也不知是不是“不小心”的緣故,很多有關風聲流傳出來,因為有“訊符陣”和子母符等通訊手段,所以哪怕是隔著東海,行營這邊也有所耳聞。

  齊玄素趕到行營的時候,清微真人正在主持議事,齊玄素便只能等著。

  副堂主一級的高品道士當然不可能站在外面等,不僅有專門的等候室,還有茶水。此時在等候室里,還有幾位副堂主,大家都是等著見清微真人,便閑談起來。

  當下最引人注目的話題自然是張拘全的案子,一位化生堂的趙副堂主壓低了聲音:“我聽說風憲堂搜查了張拘全的簽押房,這位張副府主還是個‘妙人’,據說在他的簽押房找到了很多‘留影石’。”

  其他幾人都來了興趣:“‘留影石’?”

  趙副堂主繼續說道:“張拘成有一個特別的愛好,每次行房事,整個過程都要用‘留影石’記錄下來,留著事后觀賞。據說張拘成在房中術、歡喜禪、采補法等方面很有研究,佛道雙修,堪稱此道高手,許多‘留影石’都可以當作房中術、歡喜禪的教材。”

  畢竟都是有身份的人,誰也沒一副猴急猥瑣之態,還是大體保持淡定,只是嘴角多了幾分若有若無的笑意。

  有人問道:“大概涉及了多少人?”

  趙副堂主道:“根據風憲堂初步統計,大概有百人往上。其中不乏女道士,而且不是一個小數目。”

  齊玄素本來不甚在意,聽到這里,也不得不在意了。

  一個副府主,幾十個女下屬,絕對的丑聞。

  風憲堂之所以不怕這些“風聲”損害道門臉面,其實道理并不復雜,這種事情在道門內部還算是個大事,可對于朝廷來說,這真不算個事,說不定還能博一個“風流”的名聲。

  接下來的閑話就逐漸涉及到一些實質內容,十分香艷。

  諸如某位女子主事道士坐在張副府主的大腿上談公事,張副府主一邊聽下屬匯報一邊手上動作,弄得女主事喘息連連、滿面潮紅。或是張副府主做媒,將一位女下屬嫁給了一個后輩,結果還跟這位女下屬保持聯系,經常胡天胡地。又或是張副府主直接去了某位女下屬的家中,這位女道士的道侶就在門外望風。還有張副府主以佛門的“大歡喜禪”以一敵四,大展神威等等。

  這些平日里好似貞潔烈女的女冠們各展神通,完全變了一個人。窮小子眼中八風不動的冰山美人,在權力面前,竟是如此下賤。

  幾位副堂主談不上如何羨慕,只是當個笑話樂子。畢竟大家都是同一品級,真想這么干,也不是不行,只是不值得而已。不說別人,齊玄素升了三品副堂主后,好些女道士就有主動獻媚的意思,只要齊玄素勾勾手指,她們就能主動爬到床上去。如果齊玄素好男風,那么男道士也不介意效仿一下。

  對于這些女子來說,同樣是三品幽逸道士,相較于糟老頭子,自然是年輕的齊玄素更受歡迎。女子都有從眾心理,張副堂主喜歡的男人,肯定不會差了,若是成就好事,還不知道誰吃虧呢。

  所以齊玄素很注意保持與女子的距離,更不會相信什么桃花運,最高明的獵人總是以獵物的形態出現,你覺得是走了桃花運,說不定是人家精心設計好的圈套,看似是狼吃羊,其實是一幫追逐權力的女道士反過來圍獵這些上位者。

  所以出了這種事情,通常都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誰也不干凈。

  談到這里,幾位副堂主不由感慨,張拘全這次肯定栽了,這種私德問題,當然罪不至死,只是影響很壞,最后定罪的關鍵還是看他的貪墨、走私數額。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職務肯定是保不住了,道士品級也要被一擼到底,最好的結果也是勉強保住性命而已。

  可話說回來,就算保住性命又能如何?再過一百年也翻不了身,從此之后,道門算是沒有這號人物了。

  至于那些涉案的女子,同樣也跑不了,不知要空出多少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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