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過河卒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和談
  清微真人看得很清楚,天門并非真心想和談,所謂和談不過是緩兵之計,天門需要時間修筑工事和擴軍備戰,一旦道門被和談迷惑,把希望寄托于和談,想要不戰而屈人之兵,便會暫緩接下來的進攻,甚至貽誤進攻時機。

  不過道門的想法很明白,你想爭取時間,我要占據大義,你打你的算盤,我打我的算盤,我們各取所需。

  對于道門而言,平叛從來不是難事,難點在于如何爭取人心,如何在戰后使鳳麟洲上下歸心。就算讓你再修三個月的工事又如何?

  津城作為伊勢重城之一,神社眾多,其中結城神社是觀賞梅花的最理想之地,還有高山神社、北田神社、香良神社等等。

  道門與天門和談,自然不能選擇神社,好在還有眾多佛寺,包括成愿寺、蓮光院初馬寺、四天王寺等。

  最終道門決定在城外的四天王寺舉行和談。

  除了四天王寺位于城外的原因之外,還因為四天王寺是效仿中原寺院格局而建,南北向一線依次為中門、塔、金堂、講堂、六時堂、太子堂、五智光院、元三大師堂和本坊等建筑。

  四天王寺的名字中之所以有個“四”字,是因為其實行四個院制,除了傳法修行的道場“敬田院”,還設立了向病患施粥舍藥的“施藥院”、收容病患的“療病院”和收容老弱的“悲田院”。

  這次和談就定在了敬田院,也就是金堂。

  清風吹麥壟,細雨濯梅林。

  “道門提出的所謂和平談判之九項條件,不妨改一個名字,直接叫敦促投降書。”一名白發蒼蒼的凈階神官站在中門前的臺階前,未曾戴冠,雪白長眉在春風中微微顫抖,“或者用西方人的話來說,叫哀的美敦書。”

  所謂“哀的美敦書”,是西洋語的音譯,意思是最后通牒。

  另外一名頭戴高冠的神官接過話頭說道:“兵事上能守才能攻,政事上能戰方能和,不能守而謀攻是速敗,不能戰而和是投降。簡單來說,只要守住就有辦法。可偏偏就沒能守住,前田正雄無能,近十萬大軍全軍覆沒,平宮司、比叡山宗千、桂善幸、雨森云光戰死,吉祥宮被俘,僅僅一個猿飛正西逃了出來,戰場上拿不到的,談判桌上又怎么能拿到呢?道門提出十分苛刻之九項和談條件,本也在情理之中,更在意料之中。”

  凈階神官不由嘆息一聲:“其實說白了,道門如今勢如破竹,兵鋒正盛,也不想和談,可礙于大義人心,又不得不談。于是就提出這九項苛刻條件,既是堵我們的嘴,也是堵天下人的嘴,最后表明不是他們不想談,而是我們不想談。”

  話雖如此,天門這邊也沒什么立場去指責道門,這是一次緩兵之計。倒不是說他們非要和道門死拼到底,而是道門提出的條件注定難以接受,不說其他,就說第一條,懲治戰犯,誰是戰犯?是皇帝陛下本人?還是齋王殿下?

  還有第七條,廢除皇室地位,降格為王室。第八條,鳳麟洲葦原國進入朝貢體系,向大玄朝廷稱臣。第九條,王室只作為象征存在,不再掌握實權,由豐臣相府接收平京朝廷及其所屬各級衙門的一切權利。

  讓皇室放棄一切權利成為王室,皇室肯定不會答應。還要向大玄朝廷稱臣,尊王派也不會答應。

  這四條,誰敢在談判時答應下來?誰要是答應下來,第二天就要被罵成是國賊,接下來就是天誅國賊了。

  可想要讓道門減免條件,又憑什么呢?難道憑借已經覆滅的十萬大軍嗎?這就繞回到那句老話上面,戰場上得不到的,談判桌上更不可能得到。

  所以這次和談也只能是緩兵之計,玩不出什么花來。

  頭戴高冠的神官長長嘆息一聲:“西洋人是最講現實的,絕不做虧本的買賣,他們是斷然指望不上的。”

  就在這時,一名年輕神官快步走來,向兩位年老的凈階神官稟報道:“道門的飛舟已經降落。”

  兩名凈階神官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

  氣氛有些低沉。

  片刻后,還是白眉神官打破了沉默:“走吧,去迎接道門的和談代表。”

  高冠神官也道:“形勢比人強。這位張大真人是道門的七位平章大真人之一,還被人稱作是鳳麟洲的兩位上皇之一,你我都免不得要低頭斂眉了。”

  齊玄素和張月鹿都隨著張氣寒在同一艘船上。

  兩個人并未參加過這類活動,凡事都有第一次,這次派兩人過來,除了熟悉一下此類事務之外,還兼顧了護衛的職責。在這一點上,他們與李天罡是一致的。

  四天王寺位于城外,不遠就是道門大軍,看似沒什么危險。若是天門方面翻臉,那么肯定不是出動大軍,而是頂尖高手的較量。

  平章大真人張氣寒自然不怕什么,不過其余人難免要弱上一些,尤其是祠祭堂的幾位,術業有專攻,若論與人作戰的能力,按照齊玄素的標準來看,他們就是標準的花圃道士。

  張月鹿和齊玄素則不然,兩人雙劍合璧的威力已經在久居城一戰得到驗證,讓一位造化階段的凈階神官飲恨劍下。就算兩人分開,仍舊不可小覷,齊玄素打死比叡山宗千,拖住重傷狀態的桂善幸,張月鹿則是單人生擒了吉祥宮。

  從這個角度來看,已經不能把齊玄素和張月鹿看作是需要被羽翼庇護的年輕人,而應將其視作獨當一面之人。事實上,道門上層也有了這個想法,不再讓他們擔任從屬副職,接下來就是主政一方。

  也許有人要說,齊、張二人升得太快了。

  其實不然。

  經驗都是歷練出來的。

  有句話說得好:未曾清貧難成人,不經打擊老天真。如果沒有歷練,一直都在安樂窩里,一帆風順,哪怕是老了,仍舊是不成熟的。反之,經歷的事情多了,哪怕很年輕,仍舊可以成熟。

  齊玄素和張月鹿一路走來,幾乎沒有多少閑暇,總是奔波于各地,經歷各種各樣的大事小情。

  有些人吃吃喝喝、玩玩鬧鬧、看看書、下下棋,三年便過去了,回頭一看,與三年前也沒什么不同,因為三年經歷太過重復單調,甚至會產生一轉眼就過去了的錯覺。反觀齊玄素和張月鹿二人,這三年就顯得格外漫長,不敢說抵得上普通人的三十年,抵個十三年總不是問題。

  遍觀歷朝歷代,開國帝王大多年輕,四十歲有之,三十歲亦有之。更有甚者,那位鼎鼎有名的李氏太宗皇帝,二十八歲就已經登基為帝。若是再扣除其與兄弟爭斗的八年,他在二十歲的時候就已經掃平天下,立下赫赫戰功。

  還有道門玄圣,同樣是不滿三十歲就已經威震天下,整合道門。

  與之相較,齊玄素不是升得太快,而是升得太慢,一個區區三品幽逸道士,在普通人面前,自然是前途無量。可是與那些驚才絕艷的前輩們相比,就微不足道了。

  在他這個年紀,玄圣已然是道門第四號人物,東皇已經執掌東海水師。

  齊玄素還差得遠呢。

  應該說在太平世道的框架下,所有人的上升速度都變慢了,甚至上層有了固化的趨勢,逐漸關閉下層上升的大門和渠道,仿佛一潭死水。而齊玄素得了貴人扶持,有違常理地一路高升,難免刺眼。

  快與慢都是比較出來的。與前人比,齊玄素是慢。與今人比,齊玄素就是快了。

  齊玄素這次做了十足的準備,儲備了六千刻神力,就是一直開啟法身與人打消耗戰,也經受得起。

  還攜帶了半仙物“青云”和“清凈菩提”,雖然沒有輔助類的半仙物,兩件半仙物都是兵器,但從數量上來說,已經與張月鹿、姚裴、李長歌持平,道門三秀變四秀只是時間問題。

  若是與張月鹿在一起,他自然用“青云”,兩人雙劍合璧,所向披靡。若是與張月鹿暫時分開了,單獨作戰,他就使用“清凈菩提”,比起“青云”更為趁手。再對上造化階段的天人,如果對手沒有半仙物,尤其是鳳麟洲這種固步自封之人,那么齊玄素有自信憑借外物之利戰而勝之。

  除此之外,齊玄素在被指定為和談代表團的成員之后,又去了一趟天機堂的臨時分堂,領取了五發“龍睛甲七”,再加上他原本剩下的兩發“龍睛甲七”,總共七發。剩余的“龍睛甲八”對于齊玄素而言已經用處不大,干脆作價給了天機堂臨時分堂。

  “龍睛甲七”是“畫龍手銃”的極限,能將逍遙階段的天人置于死地,對于無量階段的天人也有一定的威脅,所以齊玄素還是決定準備一些,關鍵時刻可以用來偷襲。

  至于張月鹿,她與齊玄素略有不同,她主要準備了各種丹藥,畢竟她遠沒有齊玄素抗打,也無法像齊玄素那般迅速恢復,甚至所學大成之法都是以進攻為主,一旦被突破慶云,又用完了“應劫假身”,很容易受傷,所以各種恢復丹藥是必可不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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