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寒門仕子 > 第020章 祭祖風波
  清明時節雨紛紛。

  齊家祖祠終于得到了重修,并在清明節之前完成了,清明是要祭祖的,所以時間上不能耽誤。

  省略不祭了?

  誰家也不敢這樣做,那會被人罵是數典忘祖的。

  重修祖祠是操心受累的活,族老們全都禮讓三先,說自己德薄,不能擔此重任。

  族長齊竹常雖然攔下了這個活,卻又托病不出。于是,這事又落到了齊秋川的身上,他倒好,才干了一天的活就說自己閃了腰。

  后來,礙于壓力,不得不輕傷不下火線了。

  齊譽:你們都是屬泥鰍的!

  在整個修葺的過程當中,柳荃還拉攏了幾個齊家人共同監督采買。待到完工算賬時,每一支才攤了不到四兩銀子。

  賬目沒辦法做假,柳荃是識字的人,還略通計算,沒一個環節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齊秋川夫婦更像是吃了幾頭綠頭蒼蠅似的,天天拉著一張苦瓜臉,尤其是在算賬時,發現居然一點好處都沒撈著,臉色更是如喪考妣。

  這天,杏花雨輕輕落下,齊家的族人都各自打著油紙傘來到了祖祠。

  本來是不讓周氏來的,她卻要堅持同來,沒辦法,柳荃只得攙著婆婆同往。

  按照傳統,祭祀祖先是家族內男子的事,女子是不能進入祠堂的,除非是皇上御封的‘國夫人’,否則就只能在堂外遠遠觀禮。

  相比齊家其他兩支卓越的開枝散葉能力,齊譽家的一脈單傳就顯得有些凋敝了,尤其是在這種場合,直接就是比較男丁的時候。

  閑言碎語沿耳襲來,柳荃過門也有半年多了,卻一直沒有顯懷,這是何故?

  周氏幽幽一嘆,語重深長地對媳婦說:“你也看見了,人丁不旺就會處處受人白眼,你可要多爭爭氣了。我做娘的,本不該過問你們倆的私事,你和我說說,是不是阿瞞那方面出了什么問題?”

  柳荃紅著臉說:“沒有,他……挺好的。”

  “挺好?”周氏點點頭,又壓低了聲音說:“這么說的話,那就是你有些疏懶了,要想讓男人多這念想,你就要多用點心思才行,呵呵,回頭娘就把經驗告訴你……”

  齊譽自然不知道她們婆媳的小秘密,現在正聽從著族長的調遣排隊。

  優越感還是有的,自家可是齊家的長支,雖說人丁不旺,但依照規矩是要排在最前面的。

  這就是長子孫的象征性。

  齊譽一臉笑意,有一種做雞頭般的領銜感。

  齊家男子按照輩分和長幼依次排好長隊,然后在族長的帶領下莊重肅穆地魚貫而入。女眷們則是一邊看著熱鬧,一邊嗡嗡議論著。

  齊竹常作為族長,主持著祭祖各種的禮儀,他先是干咳一聲示意安靜,然后就念起一篇裹腳布般的冗長祭文:“維,……某等謹以清酌庶致饈祭于列祖列宗靈席前曰:嗚呼……太公魚臺,蒞于渭水,吾齊家乃姜氏后裔……伏維尚饗。”

  和往年一樣,先從齊姓源于姜太公說起,以此來增加一下家族的自豪感,然后就是一通悲傷感慨,緬懷先人。

  也不知道這篇祭文誰人所寫,從小到大每年都是反復的念,都快要背熟了。

  焚了祭文,族長祭拜道:“祖宗保佑,齊家子孫丁財兩旺。”

  而后就是孝子賢孫們依次上供,燒香,磕頭,嘴里說些討吉利的話。

  齊譽站在最前面,又是個讀書人,各環節的禮儀都做得有板有眼。末了,他還特地畫龍點睛的求了一句:“保佑吾金榜題名!”

  女眷們又開始議論了,誰家的祭品豐盛,誰家的男丁穿著體面,誰人磕頭作揖最為標準。

  鮑氏貌似無意地擠到了柳荃身前,對另外一小媳婦陰陽怪氣地說:“我聽說呀,某家養雞都是只喂公雞,不養母雞,哼哼,這估計是怕養了母雞下不了蛋吧?”

  這句含沙射影的話連周氏都聽懂了,柳荃自然更加明白,重修祖祠時自己做了監工,搞得他們家沒落到好處,估計是憋了一肚子的悶氣。

  省得雖然是公中的錢,但自己家也要跟著均攤的,這是直接牽扯到自家利益的事,柳荃自然不會放水。

  況且,還有其他原因,她對這位叔伯家只有憎恨。

  “虎生一子能攔路,耗子一窠空喂貓,娘啊,祖宗一定會保佑咱家生養好兒郎的。”柳荃朝著祖祠拜了拜,對婆婆說道。

  鮑氏共育有五子五女,繁衍能力巨強,也占盡了人多的好處,還時不時地欺負一下村里的老絕戶。

  相比母雞,耗子的暗諷更加難聽。

  “你說誰是耗子?”鮑氏轉過頭來,惡狠狠問道。

  “我可什么都沒說,就怕有人愿往這方面靠了。”柳荃雙手叉腰,一副不弱于人的樣子。

  “我早就看不慣你了,你個小娘們家的爪子伸得還挺長,不就是修個祖祠嗎,你居然還要卡住賬目!”吐出憋在心里的話后,鮑氏大舒了口氣。

  柳荃指了指祠堂,睨了她一眼道:“什么叫不就修個祖祠?說這話可是大不敬,祖宗可都在這看著呢,說這話小心六月天遭雷劈。”

  “你說清楚了,誰遭雷劈?”

  “我說的是不肖子孫呀!”

  “……”

  兩女的對罵聲越來越響了。

  族長也終于忍不住了,吹胡子瞪眼地吼了句:“現在正祭祖呢,都給我消停著點。”

  柳荃卻不以為意,言笑晏晏地轉過頭去和婆婆嘮嗑,絲毫不理會族長的呵斥。而鮑氏,她本想撒撒潑、發發威的,此時卻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說不出的難受。

  波瀾貌似平息了。

  然后就是分祭肉、祭果。

  按照不成文的規矩,男丁多的分得多,女眷是沒有的。齊譽現在沒有兒子,就只領了自己的那一份。

  齊秋川家就不同了,他兒子多,分了一大堆,噘著的嘴都可以栓住一頭驢了:“現在歲數大了,力氣小了,都快拿不動了。”

  就在這時,鮑氏的小女兒突然氣喘吁吁地跑來,惶惶然喊道:“爹,娘,你們快去看看吧,咱家魚塘里的魚全都翻白肚子了。”

  “啊!”

  噗通一聲!

  齊秋川懷里地祭肉都落在了地上,他顧不得去撿,撒腿就跑了。魚塘是他家主要的經濟來源,魚死了就是錢沒了!

  “才剛撒下的魚苗,怎么就死了呢?”鮑氏再沒心思斗嘴,自語了一句后,也隨丈夫奔去了。

  柳荃嘴角帶笑,淡然地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

  祭祀完畢,各回各家。

  歸途中,周氏嘮叨了一路子,回到家里后就摸著肉脯苦嘆道:“阿瞞呀,娘不是在乎這點肉,可一聽到人家拿得肉比咱家的多,我這心里頭就堵得慌。你看,別人家都是雞飛狗跳孩子哭,咱家卻是一片素凈,你不覺得這少了點人氣嗎?”

  齊譽見妻子臉色發紅,忙道:“娘啊,這段時間我不是忙著讀書嘛,倒把這事給忘記了,不過您老放心,兒子一定會加倍努力的。”

  聽了這話,周氏才滿意地點點頭:“讀書雖是正事,但孩子也不是小事,不能偷懶的。”

  不能偷懶?

  ……

  齊譽聽得耳根子發熱,忙尋了個讀書的借口,故意躲開了老娘的道理轟炸。

  雖在西屋里讀書,卻也聽到了她們婆媳倆在院子里嘀咕著什么。

  唉!估計又是關于孩子的事。

  吃晚飯時,齊譽就感覺到了詫異。

  “娘,今天怎么不吃雞了?”齊譽看著一碗未知肉,不解道。

  “天天吃雞難免會膩,要經常換換口味才是,快!趁熱吃吧。”周氏慈祥地笑道。

  “好吧……”

  這肉挺奇怪的,咬起來筋道十足,沒有一點骨頭。至于味道嘛,由于加了很多藥材,感覺有點苦澀。

  見她們都不動筷子,齊譽也道:“你們也吃!”

  “吃!”

  婆媳倆應著,但都只是做做樣子,卻沒有去夾一塊。

  什么叫盛情難卻,今晚的氣氛就是了,一大碗未知肉全都進了齊譽的肚子里,直到吃完時還不知吃得是什么,只留下了滿嘴的藥材味。

  這天夜里,齊譽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全身發熱也就算了,可問題是還浮想聯翩。

  柳荃今天沒有再做針線活,早早地洗漱了之后就躺在了床上,留下了一抹玲瓏的背影。

  好像知道今天才猛然發現,娘子的身材竟然如此誘人!

  窗外的春雨依舊,正如詩所云: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在這個寧靜的夜里,周氏失眠了,但當她聽到西廂房里傳來的動靜后,才滿意地睡下了。

  奮戰了一夜的齊譽次日時依舊是精神抖擻,看來最近的公雞肉沒有白吃,身體確實比以前健壯了許多,感覺再跑個十公里都沒問題。

  看著一臉倦色的娘子,齊譽笑了:“娘子,你若是心急可以和我明說嘛,干嘛非要用這些特殊手段呢?”

  柳荃紅了臉,聲如蚊蚋地說:“這都是娘的想法,她是太想抱孫子了……”

  “……”

  “哈哈,感覺還挺好的。”齊譽活動了一下筋骨,感受了一下依舊十足的精力,又好奇道:“昨天晚上我到底吃的什么?”

  “娘說,吃什么補什么……”柳荃抑制了羞赧,又道:“那藥是從東村劉老根家買來的,村里人都說他的藥很管用。”

  劉老根?

  記憶里,這老頭是個給牲口看病的獸醫,據說他對母豬如何多下崽挺有研究的……

  莫非……細思極恐!

  “娘子呀,以后可不許這樣了,虎狼之藥雖能助興,用多了也是會傷身的。”齊譽抹了一把冷汗,心道:看來還是吃雞保險呀!

  一家人吃了早飯,然后各忙各事,周氏去找張二嬸嘮嗑,柳荃則是忙做針線活。至于齊譽,依舊是繼續苦讀。

  休息時,他就在院子溜達溜達,也順便做上幾遍眼保健操。

  一瞥,卻見院子里多出了一筐山栗子。

  周氏恰巧回來,解釋說:“這是棺材鋪的錢掌柜送來的。”

  錢掌柜?

  之前因為棺材的事鬧得不愉快,自己還拿菜刀懟過他,現在怎么還送東西來了?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