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寒門仕子 > 第186章 諫言獻策
  時間太瘦了,悄悄地從指縫間溜走,總在不經意間。

  一年時光匆匆而過,又到了寒冬臘月,在一場瑞雪過后,繁華的京城徹底變成了銀裝素裹的世界。

  和往年一樣,趙明玉院里的梅花又凌寒綻放了。

  既有美景,又豈能少了雅致?

  于是,在逢了個晴日之后,趙大人便相約好友齊譽,一邊賞梅煮酒,一邊胡吹海嗙。

  “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上云卷云舒。”齊譽望著院子里飄落的花瓣,觸景生情,有感而發地嘆道。

  趙明玉捋須一笑:“齊大人心境平和,淡泊自然,和剛入仕時相比,又多了幾分厚重。”

  “趙大人過獎了。”

  “我等共勉之。”

  “……”

  這一年來,期間發生了不少的事情,有大事也有小事。

  最引人關注的還要屬皇帝的御駕親征,山東府的這場戰爭在僵持了大半年之后,終于以燕王投降劃下了劇終的句點。

  據說,在被朝廷大軍圍困的初期,燕王曾試圖突圍過幾次,不過都被皇帝的軍隊擊退,燕王不得不重新退回到城內,繼續地死守樂安城。

  之后,便徹底陷入了消耗戰。

  朝廷大軍補給得當,以逸待勞。而被圍困的樂安城由于得不到糧草上的補充,慢慢就被耗罄了,雙方優劣就當下立判了。

  皇帝不僅擅長斗蟋蟀,還學會了熬鷹。

  事實證明,皇帝的策略是正確的,先在氣勢上壓倒對方,然后再玩一個反轉,實在讓人大出所料。

  有人將燕王的失敗總結為了兩點。

  第一點,他在戰之初時,就沒敢奮力一搏,自身擅戰的優勢直接被扼殺在了搖籃里。結果就是士氣低落,上下人心惶惶,無心戀戰。

  第二點,他低估了皇帝,錯判了戰局,以為對方要蓄積攻城,結果卻是把自己拖入到了難以脫身的泥潭之中。

  齊譽認為,還有一點沒有提到,那就是趙王沒敢跟著燕王起哄。

  最初時,皇帝就明白,趙王才是決定這場戰爭成敗的關鍵因素。正因為此,他才御駕親征,用意就是擺出一副強硬姿態,繼而震懾住了性子謹慎的趙王。

  如果皇帝不親自出馬,結果還真是不好說。

  戰爭是只看結果而不看過程的,只要能勝,就是好戰略。

  只是目前還不知道,這個高明的計策是皇帝自己想出來的?還是另有高人所獻。

  目前的情況是,得勝后的朝廷大軍已經開始班師回朝,再過兩天便可凱旋抵京了。

  國家幸甚,齊譽的仕途也沒有落下,也同樣更進了一步。

  在過去的一年里,兵部尚書張程東利用自己的職務之便,不斷地給行太仆寺寺卿施壓設絆,最后,如愿地把他從那個位置上給拽了下來,與此同時,二把手的少卿也被調去了其他部門管事。

  為了彌補空缺,鐘首輔便臨時委任了趙明玉為代寺卿,齊譽則為代少卿,用來穩住行太仆寺的日常行政事務。

  至于他二人能不能真正的坐上這個位置,還要看歸來后的皇帝認不認可。

  常理來說,應該八九不離十。

  目前來說,兩人都面臨著同樣的‘升遷’機會,所以,才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覺。

  但是,二人并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欣喜感,榮辱不驚,才是他倆目前的真實心態。

  為什么呢?

  趙明玉本就是正四品知府出身,因為背鍋才被貶謫到了行太仆寺,即使賞他個從三品的馬官,也沒有什么值得驚喜的。

  齊譽的反應也比較平淡,即使是升了官,不還是一個養馬的嗎?手里依舊沒有實權呀!

  二人的視角不同,但心態上卻是如出一轍,巧合的一樣。

  趙明玉感慨道:“其實,我一直都想為這個國家做點什么,只可惜身不居要職,人微言輕,空有一腔抱負,卻是無從發力!”

  齊譽感同身受,也嘆道:“我又何嘗不是如此呢?我乃堂堂探花出身,結果卻入不了翰林院,只能在這行太仆寺里蹉跎歲月,碌碌無為。”

  抱怨歸抱怨,總要面對現實。

  齊譽忽然想起了一件奇事,乃問道:“大人最近老是頻繁地奔波于馬廄之間,不知是何緣故?”

  趙明玉呵呵道:“沒別的,主要是照顧那些小馬駒。”

  哦,原來是這事。

  齊譽恍然想起,在去年時,趙明玉曾拿吳晚榮的那匹大黑馬日夜交戰,有不少的母馬因此懷孕,現如今,已經生產出了小馬駒。

  對于此事,趙明玉一直都沒有解釋真正的動機。

  “大人此舉,應該不會只是一種單純的嗜好和研究吧?”

  見齊譽相詢,趙明玉也沒再瞞著,道:“我這么做的目的,就想以事實證明,咱們本土的馬在與胡馬雜交之后,所產出的后代品質屬于上乘,用意就是取代掉現用的北方馬種。”

  就當下來說,朝廷的養馬思路是以北方的蒙馬為尊,對于域外的胡馬可謂是相當的不屑,這是一種根深蒂固的觀念。

  也正是由于這種思路上的偏離,才嚴重地影響了戰馬的品質,以致我華夏的騎兵再也難回漢武時代的輝煌。

  對于這些弊端,趙明玉所著的《馬論》中有著很詳細的闡述,齊譽尚有印象。

  想要改變這種根深蒂固的思想,絕非易事,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用事實說話,通過實際上的對比來糾正認知上的偏離。

  這就是趙明玉真實的用意。

  齊譽忽然笑,道:“趙大人可知,你發揮的機會就要來了!”

  趙明玉不解道:“此話怎講?”

  “如今燕王兵敗,內憂平復,如此一來就只剩下外患了。而在諸多的外患之中,又以北方的韃靼和瓦剌為甚。我相信,在不年之后,我國北方必有一戰。”

  “然而,北方之戰又以騎兵為主,故而戰馬便成了重中之重,以皇上的睿智,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既然想到了,那就要設法解決。所以,我認為,馬匹更迭的時機已然成熟,而大人你只需用事實力諫,就一定會引起重視的。”齊譽獻策道。

  趙明玉想了想,點頭道:“有道理!從陛下大修長城可以看出,他對于北方二強還是有些忌憚的,究其原因,還不是因為我華夏的騎兵不壯?改良戰馬,迫在眉睫。”

  “沒錯!皇帝不是軟弱的君主,定會力求壯大己身的。”

  趙明玉先是表示了認可,又擔憂道:“出使域外采買胡馬,可是一筆偌大的開支,陛下會舍得花這錢嗎?”

  齊譽想了想,道:“我覺得應該可以!”

  “何以見得?”

  “出使域外確實是筆大的開支的,但若和下西洋的費用相比,可謂是九牛之一毛。”齊譽先做出了對比,然后又做出了分析,道:“在我看來,下西洋本身就是一種勞民傷財且又毫無實際意義的愚蠢行為。你看,這種性質的遠交除了能夠宣揚我朝的威武之外,幾乎沒有半點實際性的好處。若能把這份銀子用在改良戰馬上面,何愁北方二強不破?如此膚淺的道理,陛下又豈能想不明白?”

  很有道理。

  直觀一點來說,就是怎么花錢的問題,是想搞些毫無意義的面子外交呢,還是用來辦些實事?

  只有愚蠢的君王才會選擇面子,自身強大才是硬道理!

  但是,當今天子卻不是庸君,他一直都有著自己的想法,也有著自己的政治抱負,他公然喊出的那‘三不’,便是力證。

  趙明玉在琢磨通透之后,哈哈大笑道:“俗話說,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你這么一說,我心里立即就變亮堂了。那好,待陛下回京之后,我一定上書力諫,闡明道理利害,竭力促成此事,也不枉我在這行太仆寺寺卿的位置上坐上一回。”

  代理寺卿也是寺卿,同樣有著為戰馬獻言的義務。

  齊譽贊道:“恭喜大人有了用武之地,來,咱們乾上一杯!”

  “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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