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寒門仕子 > 第189章 無意甩鍋
  話說齊譽隨著黃飛進宮面圣,二人不敢絲毫耽誤。

  好在早就備了馬,來往非常便捷。

  沿途中,齊譽開始旁敲側擊,探起了黃飛的口風,以解心中困惑。

  于是,齊大人便排出了一系列的問題。

  陛下突然召見自己,莫非是對這十萬兩銀子的來路存疑?

  如若不然,又為何密宣自己呢?

  對此,黃飛很坦誠地回答說,自己確實不知,指天發誓。

  不過,他倒是說了一些自己了解到的朝堂消息,以供齊譽參考。

  他說,自打皇上返京以后,就一直沒有上朝,而朝政事務,依舊全由內閣大臣們自行處理。

  對于此,大臣們不僅沒有提出異議,還都很貼心地表示了理解。

  當然要理解了!

  要知道,皇上正值血氣方剛的年齡段,這一出征就是一年多的時間,而在他的身邊,卻連個母蒼蠅都沒有飛過,這誰能受的了?

  憋了這么久才等到了開葷時刻,不得在后宮里殫精竭力地奮戰一番嗎?

  什么?

  陛下居然如此縱欲?

  黃飛搖搖頭,直接否認了這個說法。

  齊譽開始慫恿起來,再行試探。

  背后議論君上,黃飛確實沒有這個狗膽。

  不過,他還是很隱晦地回了一句:“大臣們確實是全都猜錯了,這幾天里,皇上每日都在斗鵪鶉解悶,從來沒有踏入過后宮半步,哪來的縱欲過度一說?”

  解悶?解什么悶?

  莫非還是在為如何處置燕王的事情而煩惱?

  嗯,似乎也只有這事了。

  ……

  養心殿中,眼神憂郁的皇帝正對著三幅畫怔怔出神。

  他不言不語,似在思量著什么。

  這三幅畫不是別的,正是齊譽當初在永川時繪制的全套《歲寒三友》圖。

  從易主的角度上來看,此畫還頗一些傳奇色彩。

  在最初時,它是被吳晚榮之父吳德利老員外攜帶著進京,卻不料,他在途中遭到了拜帝教的謀財害命,于是,這三幅畫又落入到了燕王的手里。

  而在燕王投降以后,皇帝又抄了他的府邸,自然而然,這三幅畫又落到了天子的手里。

  皇帝這是在欣賞嗎?

  并不是!

  要知道,皇帝本就是丹青圣手,他在繪畫方面的造詣上完全高過齊譽一個檔次,所以,這三幅畫的畫工并不能吸引到他,他所關注的,乃是畫上的三枚印章。

  那些章分別是:燕王、趙王、庸王。

  奇就奇在了庸王上面。

  為什么這么說呢?

  庸王的封地相當遙遠,處在了南越之地的羊城府,相隔千山萬水的他,怎么會和魯、豫之地的二王產生聯系呢?

  不對勁!

  要不,派人過去查上一查?

  對,絕不可疏忽放過!

  皇帝苦思正沉,忽聽門外稟報道:齊譽求見。

  宣!

  “微臣參見……”

  “免了免了,坐吧。”

  “喏!”

  坐定后,齊譽緩緩地抬起了頭,第一眼就瞅見了自己的那三幅作品,而當他注意到那三枚印章時,也如皇帝一樣陷入了困惑和不解之中。

  皇帝也瞄了一眼那畫,而后笑道:“真是沒有想到,齊愛卿還和藩王之間大有緣分。”

  呃……

  這可不是什么好現象啊!

  得趕緊推掉嫌疑。

  齊譽忙用事實為自己辯解道:“陛下誤會了,微臣在作這三幅畫時不過是秀才之身,哪里高攀得上王爺的門楣?”

  也是!

  皇帝本就沒有懷疑,聽了之后自然更加放心了。

  這,只是巧合而已。

  釋疑后,皇帝也不遮掩,直接問道:“見到此畫上的趙王章,朕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想要問問愛卿。”

  齊譽忙回道:“那就請陛下示下。”

  “嗯!朕一直都沒弄明白,趙王送給張程東十萬兩銀子的密事,你又是如何知曉的呢?”皇帝見齊譽發愣,又語氣緩和地解釋道:“愛卿不要誤會,朕并沒有懷疑你的忠心,而是此事實在費解,朕越想越是困惑,故而召你來問。”

  原來是因為這事!

  關于姚氏偷聽張衙內的事,只有自家人知道,即使是黃飛,也對此中緣由并不知情。所以,皇帝問他也問不出所以然來。

  然而這個現象,恰巧就說明了問題。

  試想,素以信息靈通見長的內衛都沒有得到這個消息,而自己居然有法得知,皇帝能不猜忌嗎?

  還好皇上明著詢問了自己,否則,難不保背后被其暗查。

  要實話實說嗎?

  當然不可!

  這里面的關聯甚大,甚至,還有一些不確切的潛在危機,自己又怎能把表弟媳婦推到這漩渦之中呢?

  可是,如果不提姚氏的話,這件事情就無法做到自圓,怎么辦?

  正糾結間,腦海中忽然想起了陸博軒陸巡撫曾轉告的孟嵐山的留言,說,如果碰到了實在無法推脫的難事,就把事情因果推到他(孟嵐山)的身上。

  齊譽心里非常明白,這是先生在表達自己的愧疚之情。

  當年,曾因為他的某些動機,意外地把自己卷入到了永川王的事件之中,為此,他愿意保護自己承擔一些因果。

  目前,皇帝問得這事實在推無可推,也只得拿先生出來擋一擋了。

  于是,齊譽便道:“啟稟陛下,此事的緣由出自于家師孟嵐山臨走前的叮囑。他曾言,兵部尚書張程東和趙王的關系比較密切,這其中很有可能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因此,微臣便早早有了警覺,在陛下御駕親征離京之后,臣便讓府中的擅武家丁童延火在暗里觀察張府的動向,卻不料竟然真有發現。”

  皇帝恍然,鄭重地點了點頭。

  當年,孟嵐山假借請丁憂被先帝安排潛伏在了永川府,這件事情自己是知道的,其目的就是為了監視藩王們。而趙王和永川王屬于一派,他能在暗里注意到趙王的動向,也在情理之中。

  此事可信!

  想到此,皇帝頗為復雜地一嘆,道:“朕沒想到,他這個尸臣居然這么忠心,也罷,就看在這十萬兩銀子的份上,朕就饒恕了他吧。”

  饒恕?

  這個詞雖然是貶義的,但這其中的寓意卻令人感到安心和欣喜,總得來說,這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沒想到,自己無意之間的甩鍋,居然恰巧幫了先生一把。

  靜了片刻后,皇帝莞爾一笑,轉了話題說道:“朕封了你個四品官,還算滿意吧?”

  瞧這話問的,誰敢說不呢?

  與其說這樣詢問,還不如說那十萬兩銀子和這個四品官匹不匹配。

  不過想歸想,說歸說,不可失去了好看的面子。

  齊譽忙道:“對于陛下的恩典,微臣一定銘記五內,以后定會更加地嘔心瀝血,以為陛下排憂解難。”

  排憂解難?

  皇帝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想到了銀子!

  好像真是哦!

  想到此,君臣二人不禁互相了一眼,同時掛起了心照不宣的微笑。

  而后又聊了一會兒,終于扯到了燕王的話題上。

  當然,這是齊譽故意引導所致,在他的想法里,若不把那個罪魁禍首給正法了,心里實在憋屈。

  這一次,皇帝選擇了坦然面對,并沒有再回避這個話題。

  是的,他已經想好了對策。

  “朕打算給他建一座‘感恩居’,讓他在里面吃好的、喝好的、睡的好,甚至,有求必應,無限地滿足他的要求!”

  感恩居?

  這不是在故意諷刺他嗎?

  齊譽算是聽明白了,皇帝這是故意做出一副以德報怨的姿態,以此來堵住悠悠眾口,至于實情,相信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

  不過,齊譽卻不反對,甚至還有些竊喜。

  為什么呢?

  這么說吧,如果是把燕王貶為庶人,他可能還有活路可走;如果單是這樣富養著,他絕對活不長久,因為,皇帝是敢公然喊出那三不的明君,他不可能去做窩囊人。

  齊譽在暗里思量了一番之后,得出了這個結論。

  為了能夠一窺究竟,齊譽趁機求了一句:“陛下,待那座感恩居建造完畢之后,微臣想去里面瞧瞧,看看傳說中的燕王爺到底長什么模樣。”

  不料,此句正中了皇帝的下懷,只聽他道:“不光是你,朕也很想過去看望看望他。既然這樣,到時候你就跟著作陪吧。”

  齊譽大喜,道:“多謝陛下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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