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寒門仕子 > 第609章 殷俊丁憂
  齊譽想著想著,突有一種陰謀論感浮上心頭。

  第六感告訴他,陛下的此舉,八成沒安什么澤被之心。

  后,他順著這個思路繼續思考,驀然又有了更深一步的心得體會。

  你說,為帝王者,他最擅長和最在意的是什么呢?

  答案是:控制欲!

  上至達官顯貴,下至販夫走卒,帝王全都要一一不落地控制在內。

  正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之驕子怎允許有他駕馭不住的人存在?

  若以此為鑒,就得出了如下結論。

  陛下御賜予女兒皇族的身份,必是想以此作為切入點,直接或間接地控制到自己。只不過,這種操作看起來更像拉攏,顯得沒那么生硬罷了。

  孟嵐山琢磨了一陣兒,也認可了這個觀點。

  事實上,他們倆只猜對了皇帝的大致動機,并沒有猜到他的真實目的。

  即使如此,這也給齊大郎提了個醒,讓他在之后的應對中提高注意。

  最好的對策就是加深君臣感情,淡化彼此芥蒂。

  時不時地,要多上表幾道請安折子,多宣忠心、多贊圣明,慢慢地,就會起到揚手不打笑臉人的美妙效果。

  皇帝也是食人間煙火的普通人,你磨嘰的多了,他自然也就沒那么較真了。

  說到阿臾媚上、溜須拍馬這塊,齊大郎還遠遠達不到及格線。

  簡言之,就是覺悟不夠。

  皇帝就是這么認為的。

  遠了不提,就說今年的正旦大朝會。

  那一波接一波的海吹上表,就像是漫天飛落的雪花,直把皇帝的眼睛都晃暈了。

  這些,才是真正及格線上的人。

  自打臣子們洞悉到天子有封禪泰山之意后,紛紛對此拋出巨贊之詞。專攻這一塊。

  上有所好,下必趨之。

  但凡為官者,有哪個不是如此呢?

  卻說那天,皇帝身著嶄新的龍袍高坐于圣案之上。他瞇萋著眼睛打著節拍,盡情地享受著御階下的疊疊盛贊,宛如掉進了蜜罐子里。

  嘖嘖,朕的大臣們真是太懂得體察上意了,居然不停地慫恿著朕盡快封禪,聽得都有點不好意思啦~~

  確實想封,但不夠格,有些可惜了。

  去年的戰事失大于得,即使是四舍五入,也算不得完美至臻,要不因為這個原因,今年定有資格踏上泰山。

  唉,缺什么他偏不來什么,你說氣不氣人?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只希望今年風調雨順、五谷豐登,國內百姓安居樂業,外邦賊子莫不敢犯,若是功達至此,明年定可起草封禪用的詔書。

  這大過年的,天子也暢想了一番美好未來,并許下了一個大大宏愿。

  殊不知,陸博軒這次卻是當了一回皇帝肚子里的蛔蟲,非常準確地猜中了陛下的心中所想。

  自打入主中樞后,他體察上意的能力可謂是大幅提升,只是微微一琢磨,就摸到了今上的那根敏感神經。

  事后,他特地安撫君心道:“世人常說,天子是金口玉言,從不吐虛妄之語,陛下既然親口說了,將來定可實現!”

  皇帝聽后尷尬一笑,心想:朕哪年不說一大堆的吉利話?然,又有哪年真的實現了?

  所謂的金口玉言,其實就是人云亦云的蝦扯蛋!

  蝦:我蛋惹你了?

  獻完了媚,陸博軒連忙趁著君心大悅之機詢問要事:“陛下,關于殷俊大人的請丁憂,您打算是應允呢?還是奪情呢?”

  “唉……”

  聽到這話,皇帝露出了難擇之色。

  殷俊喪母,自然要例行禮法上的三次請丁憂,而天子,也必須從二選一的抉擇中做出正面回復。

  此乃祖宗定下的制度,誰都不能肆意更改。

  而在旁觀者看來,請丁憂里面可是大藏玄機。

  此話怎講?

  這么說吧。

  若是皇帝非常在意這個臣子,他就會以忠孝不能兩全為由三次奪情,將其留任原職。倘若說,天子對這個臣子不甚滿意,就可以以成全孝心為由給予應允,令其退位讓賢。

  再看殷俊。

  他乃是殷家的獨子,上下都沒有兄弟,扶柩返鄉必不可少。換言之,他要回一趟永川老家。

  常言道,樹高千丈,葉落歸根。若將考妣之骨葬在外地不入祖墳,必會惹世人恥笑。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皇帝確實應該賜給殷俊一些個人時間,以讓他扶柩返鄉,盡人子孝道。

  然而,一想到殷愛卿結草為廬,三年守孝,皇帝又不禁泛起了糾結。

  殷俊可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重臣,哪舍得讓他歸鄉棄之不用?

  何況,他還是前任內閣首輔鐘義的女婿,若是準了他的丁憂,鐘義的門生定然私下議論。

  感覺有些難辦。

  對此,陸博軒似乎早已醞釀好了腹稿,他連忙獻諫,道:“依老臣之見,陛下可以準允殷大人的丁憂。”

  咦~~

  皇帝聞言面露吃驚。

  記憶中,陸博軒可是和殷俊一條戰隊的人,這關鍵時刻,他怎么突然反水落井下石了呢?

  “陛下莫要誤解,臣口中所說的丁憂,乃是指靈活處置。”

  “哦?愛卿請細說。”

  “是!陛下不妨想想,殷大人他守孝多久,還不是您一口說了算嗎?屆時,你只需一道圣旨,便可終止掉他的丁憂官復原職,哪需他真正的守孝三年?”

  “咦,是哦!”

  皇帝恍然大悟,露出了贊許之色。

  按照禮法上來說,任何臣子都有義務為國家大事犧牲掉自家的孝道,且,不容半點拒絕。也就是說,只要天子開了這個尊口,臣子的丁憂就可以打個折扣。

  確實可行。

  然而,才過了幾息時間,皇帝又改露出了為難之色,“不對,若是直接準了殷俊的丁憂,那豈不顯得朕不善待忠臣?”

  可以看得出,天子還是很愛惜自己羽毛的,他很不愿意沾染上對自己口碑不利的污點。

  陸博軒聞言再諫:“不妨這樣,殷俊的前兩次請丁憂,您采取斷然奪情,到了第三次時,您再作出勉強準允。這樣一來,就能彰顯出您是被殷大人的拳拳孝心所感而作出的決定,外人即使有所微詞,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來。”

  請丁憂的機會只有三次,也就是常說的事不過三,到了第三次,就屬于最終決斷。

  陸博軒的這個建議,不僅照顧了殷俊的實際情況,還很好地維護了天子形象,確實可取。

  皇帝品了品,笑說道:“此法甚好,就這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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