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出現異常，齊譽不由得把心給提了起來。
而且，他還下意識地朝前靠了靠，將皇帝擋在了身后。
相比齊大郎的這種大無畏精神，吳晚榮就顯得有些畏畏縮縮了。
他的站位，卻是比圣天子還要靠后了一大截，更像是被保護的對象。
突聞！
砰砰砰！
有異響傳來，且越來越近。其間，還夾雜著一些人的驚呼聲，似乎很混亂的樣子。
而就在此時，在前方暗中探查的范堯突然折返奔來，上報說道：“啟稟齊大人，前方忽有一公牛受驚失控，并朝著咱們這邊沖撞過來。”
齊譽先是一愕，旋即笑道：“剛才，咱們還在討論有關耕牛的事，卻沒曾想，居然說牛牛就到了。”
笑過了后，他又吩咐道：“既然有牛在此經過，不妨就為其讓讓道吧！”
“也好，就依卿之言！”皇帝點了點頭，同意道。
就目前來說，牛的社會地位還是相當高的，既不能屠，也不能殺。
在內燃機還沒有面世之前，牛是耕田耙地的絕對主力軍。離開了牛，農業的生產效率就會大打折扣，甚至，還會出現因無奈而造成的拋荒棄野。
故而歷朝歷代的皇帝，對于耕牛的管制，都抓得極為嚴格。
這可不是瞎說。
最有名的，莫過于是漢朝，其法令有明文規定：王法禁殺牛，犯禁殺之者誅！
也就是說，但凡是殺了牛的人，都要被判砍頭為牛償命。
由此可見，傳說中的某一大漢遛去了飯館，動不動就點上幾斤牛肉一壇老酒，那基本上屬于瞎扯淡。
想吃牛肉，幾乎難于登天！
即使是九五至尊的皇帝，也只能在大祭祀的時殺牛祭天，平日里皆不能為。
自漢以后，對牛的禁令稍有松綁，一些年老力衰或是患病無治的牛，在報備了官府并得到批準后是可以宰殺吃肉的。
然而，這種松綁卻延伸出了另一個問題。
一些個達官貴人，總能想方設法的讓牛不是病死就是嗆死，繼而為他們的食譜添加硬菜。
這種‘合法’的不良風氣，在本朝尤甚。
先帝爺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于是在登基之后，立即對這項法律作出了修改。
其令有說，無論是什么樣牛，都不可以宰殺吃肉，若是殺了，人就要為其償命。即使有牛老死，其主人也不可烹飪為食。
這項政令雖然有點極端，但卻是很有效地遏制住了吃牛之風。在一定程度上，讓日愈稀缺的耕牛得到了休養生息。
瓊州雖然為自治區，但所奉行的仍是大奉朝的王法，故而在對待牛的態度上，也采用了先帝爺所定下的鐵律。
簡言之，就是殺牛者誅！
正是因為如上原因，所以，圣天子才甘愿為牛讓道。
別說是讓道了，即使那牛犯了驚駕之罪，那也得從輕發落。
正欲離開，忽聽范堯又報：“齊大人，這頭公牛被驚得非常厲害，目前已經連傷了數人，其中的一人，還被它頂得開膛破肚，性命危在旦夕……”
“什么？這牛頂傷了人？”齊譽大吃一驚，道。
哎呀……
這事該如何處置為好呢？
如果不殺死這牛，它就有可能繼續傷人，可若是殺了它，明面上就觸犯了大奉的王法。
委實難斷……
于是，齊譽便向皇帝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見皮球踢來，天子立即皺起了眉頭。
自己身為是一國之君，應該處處發揮模范帶頭作用才是，怎么可以知法犯法呢？
那要是傳言出去，自己的英明形象豈不是大大受損？
愛惜羽毛的皇帝為了追求片葉不粘身，又把這個皮球踢回給了齊譽。
“齊愛卿呀，這里乃是你的自治轄區，朕又怎好意思無端參政呢？依朕之見，你就自個尋思著辦吧。”
我自個尋思著辦？
你站著說話不嫌腰疼，我再怎么心思，也不可能跳出你李家的王法呀？
這頭牛，殺還是不殺？
唉！
難搞喔！
正遲疑著，忽聽撲騰一聲，那牛就開始閃亮登場了。
且不偏不離，居然還正對著皇帝沖了過來。
嗯？
看朕好欺負嗎？
天子見狀臉色一黑，狠狠地對牛瞪去了一眼。
牛：居然敢瞪俺？
也不知是否是因為這一瞪，牛的脾氣居然再度暴漲，撒開丫子就狂奔了過來。
齊譽大驚，急道：“快快護駕！”
“是！”
唰！唰！唰！
所有的侍衛全都立即拔出了刀劍，嚴陣以待！
這氣勢，確實凌人！
但牛，卻依舊是有恃無恐，瘋奔如故。
雙方的距離是越來越近了！
要不要殺牛？
必須的！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齊譽果斷地從范堯手里索來了一把新式步槍。
然后，裝藥入彈，端起即射！
整套的動作一氣呵成，行云流水。
砰！
噗通！
隨著一聲刺耳的槍響，牛倒在了地上。
正中頭顱，牛卒！
“齊大人百步穿楊，一槍即中，真是神級的好槍法……”
“神亦不及也……”
范堯等人皆不吝贊詞，抓住這個機會竭力奉上。
他們絲毫沒有注意到，這一番話卻是暴露了齊譽的身份，而且還被圍觀的吃瓜群眾們抓了個正著。
“啊……齊大人殺牛了！”
“這，這，這算不算是知法犯法呢？”
霎時間，熱議飛起。
說什么的都有。
吳晚榮舒爽一笑，站出來道：“齊譽，你公然殺牛，該當何罪？”
“我說，你眼睛瞎了嗎？此牛傷人在先，我將其正法合情合理，又哪來的罪過？”齊譽反唇相譏道。
吳晚榮依舊不依不饒：“那也不行！我朝的律法并沒有明文規定說，傷了人的牛就可以殺掉。所以，你適才的狡辯不成立。”
“現在救人要緊，關于牛的事，咱們還是呆會兒再說吧？”齊譽不耐煩地回他道。
“那可不行！你犯下了殺牛大罪，不得給出一個說法嗎？”吳晚榮一把拉住作勢欲走的齊大人的衣袖，憤憤然道。
“哼！”
“呃……”
見齊譽完全不鳥自己，吳晚榮又開始發動了群眾一同起哄：“快來看哪，齊大人殺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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