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發放喜錢的事,自有永川府戶房的官吏以為代勞,根本不用齊家人勞手半分。
后者所要做的,只是于事后看看賬本而已。
不過,在這個環節里,齊譽卻一直保持著高度警惕。
他有些擔心,那些居于暗中的人會覬覦這筆銀子,繼而趁機作亂。
結果卻是多慮了,一切皆如常。
百姓們全都規規矩矩地排好隊伍,并以謙恭的姿態接受齊家的饋贈。那份感恩之心,完全地躍然于臉上。
唯一令他們感到不太平衡是,家住齊大人隔壁的老王家,竟然得到了一份高達千兩銀級別的巨額恩賜。
這種木秀于林的現象,直接惹來了一大片的羨慕嫉妒恨。
然而,當他們得知,老王家的婆娘叢氏乃是齊小爵爺的救命恩人時,又全都立即轉變了態度。
并且,心悅誠服地說:行善積德,福有攸歸;積善之家,必有余慶。
人家現在得到的果,乃是之前種下的因,既是如此,還有什么可極嫉妒的呢?
百姓們私下的議論,齊家人自然不得而知,此時的他們,正在商討著關于如何點戲的事。
這種盛大的場合,怎能缺少戲班子呢?
此環節里,周氏自然是當仁不讓,眾望所歸地排在了第一位。
想聽什么樣的戲,全由她一人決定。
即使是如螃蟹走路的孫大財,在她老人家的面前,也如同是只寵物貓一樣,絲毫不敢說半個不字。
周氏也不含糊,幾乎不假思索張口就來,“給我點上一出《滿床笏》,這戲不僅喜慶,也很符合咱們齊家的地位。”
柳荃和殷桃對此完全沒有意見,并且還附和道:“娘的品味,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這話,倒不是刻意地把恭維,而是人家周氏點的這出戲,確實很合時宜。
而且,也非常的喜慶。
不多時,鑼鼓家伙便依令響了起來。
眾人皆看得津津有味,唯獨齊譽有些傷感。
他非常清楚地記得,在自己當年榮立‘進士及第’牌坊時,母親所點得就是這出戲。
如今時過境遷,沒想到又在同一個地點,再次聽到了同樣的聲音。
然現在,又是另外的一種感受了。
那個時候,自己還是一個等待入仕的進士探花,即使放官,也不過七品上下。
而如今,自己卻坐到了從一品的高位,雖然尚不及位極人臣的內閣首輔,但,也是名副其實的肱股棟梁了。
再看戲臺上的郭子儀,于驀然之間,齊譽泛起一種惺惺相惜的知己感。
彼此雖然不處同一朝代,但是,卻都屬能為江山社稷殫精竭慮的人。
郭太師由武舉從軍,積功至九原太守,后在安史之亂中扭轉乾坤,繼而立下了震古爍今的卓越戰功。
而自己,則是從文舉入仕,是因貶謫而去到了瓊州一帶,后在對外的角力中立克外洋,最終,統一了整個南疆。
若由此來看,彼此間還是有些相似的。
而頗為不同的是,郭子儀他七子八婿,香火延續極其鼎盛;而自己卻是獨子獨女,人丁方面極度凋零。
此,就是最大的不同之處。
不過無妨,桃兒現在已然懷喜,即使是謙虛地生一生,最起碼也能再增添一員。
這樣看,不就平衡了嗎?
別說,這戲中人,還真的很像自己。
所謂的共鳴,就這樣產生了。
“初聽不懂曲中意,再聽已是曲中人。”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唱不完的喜怒哀樂,道不盡的苦辣酸甜。所謂的人生百態,不就是這一張張生旦凈末丑嗎?”
齊譽一邊聽著戲,一邊做著感慨,絲毫沒有留意到時間的流逝。
而當他回過神來時,卻發現,已經是曲終人散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全都臉含著笑意離去了。
看到人頭攢動不已,齊譽立即變得警惕起來。
這個時候,才是最容易發生異變的時刻,所以,必須要保持高度的警惕。
然而,一切仍是如常。
這……
莫非是自己多想了?
正于自我否定之際,忽見黃飛擠著人縫靠了上前來。
“齊大人,那八個身穿錦袍的家伙,貌似是荊憲王等人。”
“在哪里?”
“您往那看!”
循著黃飛的指示望去,卻見,有八個衣衫華麗的油膩大叔,正在不遠處調戲著良家婦女。
不過,他們只是君子動口不動手,只從言語上吃些便宜豆腐。
真是怪哉!
以他們的非凡地位,什么樣的女人得不到手?
還用得著,采用這等下作的手段嗎?
“齊大人,現在該怎么辦?”
“命所有護衛,全都給我靠上前去,潛散在他們的四下!只要,這些個鳥人敢胡作非為,就立即給我抓起來。”
“是!”
齊譽回過頭來,對著家人們說道:“你們不要胡亂走動,等我回來,咱們再一起回家。”
柳荃和殷桃聞聲齊齊點了點頭,并異口同聲道:“我等哪都不去,就在這里等你回來。”
“嗯……”
暫別了家人,齊大郎便走下高臺,并在黃飛的保護下靠了過去。
他很想看看,荊憲王他們到底再搞什么鬼花樣。
慢慢地,靠近了。
然而,八位王爺見齊譽近身之后,竟然立即變得收斂起來。
他們拋開了過往的婦人無視,居然改在那里吟詩作對,玩起了附庸風雅。
“他日若遂凌云志,敢笑黃巢不丈夫!”
“哈哈!”
嗯?
聽到這詞,齊譽不由得心里一驚。
這乃是胸懷反心之意呀!
正當齊大人要開口詢問,卻見,那八王突然哈哈大笑了幾聲,而后就闊步離開了。
“齊大人,抓?還是不抓?”
“暫時先不抓!派人緊隨其后給我盯著,待摸清楚了底細之后,再下手不遲!鑒于上次馬失前蹄,這一次一定要小心行事。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折損人手。”
“是!”
“……”
齊譽下完命令,便直接轉過了頭,朝回而去。
抬頭時卻見,殷桃正神色匆匆地走了過來。
“相公,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
“剛才,也不知從哪兒飛來了一顆石子,在我躲避過了后,竟不偏不倚地擊在了柳姐姐的頭上。結果,卻是把她發髻上的金簪子給打飛了出去。于是,姐姐連忙下臺去撿,然后……”.
“然后怎么了?”
殷桃頓了頓足,焦急道:“然后,她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見了!”
“什么?”
齊大郎聞言虎軀一震,與此同時,一股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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