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游湖的是你,現在卻躺下了。”蘇牧伸手將她從床上拉起,推到入口,“去外面劃船。”
“哼!劃就劃。”
蘇小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拿開他的手,彎腰出了烏篷。
稍頃,女手執雙槳,緩緩劃著船在荷花間游蕩起來。
她口中唱著小曲,一雙纖手皓膚如玉,映著綠波,便如透明一般。
聲音極甜極清,令人一聽之下,說不出的舒適。
濛濛細雨將淡絳紗衫打得濕透,變得透明,她臉上似笑非笑,嘴角邊帶著一絲幽怨。
“臭兄長......”
蘇小妹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受著湖水的氣息和自然的美妙。
時間緩緩流逝,雨卻下的更大了。
蘇牧在雨點敲打篷布的聲音中緩緩睡去。
醒來時天色已然一片漆黑,烏篷里掌了燈,蘇小妹正靜靜坐在一旁。
“兄長,你醒了,我剛才去岸邊買了紅糖麻糍來......”
蘇小妹小心翼翼攤開兩個油紙包,里面是一條條金黃色的紅糖麻糍。
蘇牧撓撓頭,望了望頭頂篷,急促的雨點打在篷布上,像是落在金屬或者石板上,聲音急促而又清脆。
再去看蘇小妹,只見她全身已然濕透,隱約可見內里肌膚,發飾已亂,烏黑秀發極不自然地散落在背后。
“兄長快吃。”
蘇小妹捏起一條紅糖麻糍遞到蘇牧嘴邊,兩只水靈靈地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蘇牧張嘴將紅糖麻糍咬進口中,緩緩咀嚼。
“好吃么?”
蘇小妹急切問道。
“不好吃。”蘇牧看了眼這個無事獻殷勤地妹妹一眼,“樣子像粑粑!味道也一般。”
“......”
蘇小妹俏臉一片慘白,急忙拿起一條紅糖麻糍,放入口中品嘗。
“不難吃啊!”
她嘗過后,疑惑地看向蘇牧,卻見蘇牧拿起紅糖麻糍正在往嘴里送,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
“原來兄長在故意騙人家。”蘇小妹舉起粉拳往無良兄長身上捶了幾下,嘟起小嘴兒,憤憤不平地道:“虧得人家冒著雨去買來給你吃。”
蘇牧莞爾一笑,看著這個長大成人的妹妹,她很漂亮,也很可愛,偶爾有些調皮,又會跟自己撒嬌,還真舍不得將她嫁人。
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蘇小妹紅了臉,低著頭一言不語。
良久。
蘇牧伸手拍了拍她的香肩,問道:“小妹,聽說過鐘離這個人名嗎?”
鐘離,鐘是姓,離也就是離別的意思。
她知道,她本姓鐘,出生沒多久母親便去世了,父親將她送到了蘇家,離開時留下了這么個名字。
兄長這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嗎?
蘇小妹內心無比緊張,既想蘇牧知道,又怕蘇牧知道后不再將自己當做親人。
蘇牧又道:“小妹......”
“知道。”蘇小妹轉過頭,雙眸含淚,頷了頷首:“我就叫鐘離,兄長應該是都知道了吧!”
"父親都告訴我了。"蘇牧點了點頭,笑道:“父親說你是他們給我準備的童養媳。”
“嗯~”
蘇小妹嚶嚀一聲,雙手捂住發燙的臉頰,將頭深深埋進胸口。
“哈哈。”蘇牧哈哈笑道:“小妹也知道害羞,不過那都是父親母親以前的想法,現在他們只把你當做親生女兒看待。”
“是,是么?”
蘇小妹猛然抬頭看向蘇牧,她當然知道父親母親的想法,但她不愿意這樣。
自從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她更想嫁給兄長,當蘇家的兒媳。
“這還能有假嗎?”蘇牧點了點頭,“父親母親什么樣,小妹又不是不知道。”
蘇持夫妻很疼愛她,這一點她并不懷疑,她這樣問只是想探尋蘇牧的想法而已。
但兄長的話似乎滴水不漏,讓她找不到任何切入點。
蘇小妹重新拿起紅糖麻糍遞到兄長嘴邊,下一刻心便涼了半截。
“小妹可要認回生父?”
蘇牧知道這話不合時宜,但他覺得有必要問一下。
捏著涼透了的紅糖麻糍,蘇小妹眼睛一眨一眨,豆大的淚珠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見嬌妹落淚,蘇牧恨不得將她摟進懷里,柔情安撫,但礙于禮法,他又不敢去做。
"怎么了,小妹哭什么,有兄長在,沒有人會逼你做什么。"
蘇小妹更委屈了,她丟下紅糖麻糍,直接鉆出了烏篷。
外面暴雨如瀑,露天船艙已然灌滿雨水,雨水緩緩漫出,流入湖中,小船依舊穩穩停在荷花池中。
她站在狹小的甲板上,不過一瞬,全身便被澆透了。
蘇牧急忙追了出來,“雨這么大,跑出來做什么。”
“嗚嗚嗚——”蘇小妹轉身撲在他胸前,粉拳一下一下敲打著,“兄長不要我了嗎?”
“哭什么。”蘇牧心疼地抱住她,“先回去,有話慢慢說。”
蘇牧將她帶回船艙,讓她坐下,說道:“我只是替父親母親問問你,又不是要逼你做什么。”
蘇小妹雙手按著床沿,可憐兮兮地對蘇牧道:“兄長,我見過生父了,給了他很多錢,還答應給他養老,你們不會怪我吧!”
蘇牧盯著她看了片刻,說道:“什么怪不怪的,生恩是恩,養恩也是恩,小妹怎么做,父親母親都不會說什么。”
蘇小妹咬唇,“那兄長呢?”
“為兄胸懷天下,區區小事更不會說你。”蘇牧搖搖頭,抬手指了她額頭一下,“你平時挺聰明伶俐的,這會兒怎么犯起傻來了?”
蘇小妹揉了揉眼睛,癟嘴道:“人家才不傻呢!”
“好了,我先出去,你把濕衣服收拾一下。”
蘇牧伸手取了雨傘,彎腰出了烏篷。
望著門口落下的氈布,蘇小妹臉上露出甜美笑容,而后站起身,提起裙擺,露出一雙濕透的精致繡花小鞋。
“這里也沒有衣服可換啊!”
這艘烏篷船雖然是蘇牧和許晴娘約會的地方,卻沒有準備多余的衣服。
蘇小妹心中犯了難,但她又不敢告訴蘇牧。
今夜兩人好不容易有了機會獨處,她不想回孤山島去了。
望望床榻,看看左右,蘇小妹緩緩脫掉鞋子,除去衣物掛起,而后將身上水跡擦凈,急忙拉開被子把自己裹了起來。
這里衣服沒有多余的,好在被子足夠大,即使兩個人用也會有不少富余。
蘇小妹準備今晚睡在這里,跟兄長說說心里話。
“兄,兄長,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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