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十,西安州,一夜雪落。
清早,箐兒起床后發現昨晚下了大雪,積雪足有半尺深。
她急忙跑到殷嬌秀的房間,嘰嘰喳喳的道:“小姐,昨晚下了大雪誒!”
殷嬌秀聞言心道,怪不得這么冷,她裹了裹身上被子,準備賴床不起了。
箐兒見她如此,轉身跑到蘇牧的房間,卻見蘇牧已經下床穿好衣服。
她望著蘇牧,臉上滿是喜悅的道:“駙馬爺昨晚下雪了。”
蘇牧點點頭,來到院子里,看著厚厚的雪地,微微皺了下眉。
他如此早起來,是想去城外迎接程瑛一行人。
昨晚下了如此大雪,程瑛的隊伍很可能被阻在半路,今日未必能達到西安城。
蘇牧琢磨了片刻,還是決定出城看看。
昨晚的大雪將城里的石板路覆蓋了起來,道路兩側的店鋪門前,人們正在清理著積雪。
巷子口,一個書生抄著手走出,望著銀裝素裹的長街,詩興大發,脫口道:“大雪紛紛落地。”
一名身穿官服的人去衙門上職,正好路過此地,聞聲接言道:“正是皇家瑞氣。”
旁邊一個店鋪掌柜停下清掃積雪的動作,心花怒放的道:“再下三年何妨?”
蘇牧:“......”
他抬頭看了看店鋪的額匾,發現竟是家賣棉衣的店鋪,頓時明白了什么。
此時,路邊走來一個衣衫僂爛的乞丐,哆哆嗦嗦地大罵:“放你娘的狗屁!”
路上的行人被四人的話逗的轟然發笑,都是停下了腳步。
立場不同,感受不同,訴求不同。
蘇牧搖搖頭,牽馬來到城門口,卻見陳啟方早已來了,不止他來了,身邊還跟著一位帶有西域風情的美貌婦人,婦人的手臂被陳靈雁雙手挽著。
陳靈雁見蘇牧牽馬走來,朝他眨了眨眼,卻是沒敢說話。
蘇牧張口中哈出一片白霧,笑道:“陳知州來的好早。”
他說著望了那位美貌婦人一眼。
“咳——”陳啟方輕輕咳嗽一聲,解釋道:“程公于我有提攜之恩。”
蘇牧聞言點點頭,“昨夜下了如此大的雪,程侍郎怕是一時半會兒趕不過來。”
陳靈雁眨眨眼,嬌俏笑道:“是呀!下了這么大的雪,你不如做首詩來聽聽。”
一旁的美婦輕聲責備道:“雁兒不要胡鬧。”
她拍了拍陳靈雁的手,而后朝蘇牧微微頷了下首。
蘇牧呵呵一笑,看向陳啟方。
陳啟方輕咳一聲,“素聞駙馬詩才了得......”
話未說完,卻見蘇牧搖頭晃腦的道:“大雪紛紛落地,正是皇家瑞氣。再下三年何妨,放你娘的狗屁!”
陳靈雁睜大眼睛看向蘇牧,他這是做的哪門子歪詩,連打油詩都算不上吧!
美婦亦是驚愕的張了張嘴,看向陳啟方。
陳啟方嘴角的胡子一顫,哭笑不得的說:“駙馬真是......大......才。”
蘇牧輕輕搖頭,將這首不倫不類的詩的來歷道出。
陳靈雁驚訝的睜大美眸,好奇道:“書生、官員、商人、乞丐,每人一句湊出來的?”
蘇牧微微頷首,看向陳啟方。
陳啟方眉頭一緊,思索片刻,看著蘇牧點點頭,“多謝駙馬,老夫受教了。”
“爹爹,您為何......”陳靈雁再次驚訝,老爹為何要跟他道謝?
“雁兒。”美婦拉了拉她的手,搖了搖頭。
陳啟方朝蘇牧伸手示意,又對著陳靈雁母女道:“你們先回家去吧!”
而后與蘇牧踏著雪一起向城門外走去。
陳啟方邊走邊道:“老夫不日便會啟程進京,駙馬可有話指教老夫?”
蘇牧搖搖頭:“素聞陳大人愛民如子,陳大人此番調任臨湖乃是臨湖百姓之幸。”
陳啟方輕嘆一聲:“此前非是老夫與駙馬為難,而是......”
“陳大人無需解釋,蘇牧非是懵懂之輩。”
兩人互相寒暄幾句,出了城門。
蒼茫大地已是覆了一層厚厚的銀裝。
官道遠處,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行人艱難行來。
陳啟方搖頭道:“程侍郎昨晚應是到了海源鎮,大雪一下今日怕是到不了西安城。”
蘇牧知道程青凝跟來了,有些等不及,牽馬出來,便是想著去海源鎮見人。
他一拱手,借口道:“我要回軍營一趟,便不在此久留了。”
陳啟方點點頭,目送蘇牧騎馬離開,吹著胡子道:“此子又明目張膽的糊弄老夫。”
去軍營與去海源鎮,方向正好相反,不是明目張膽糊弄是什么?
西安城距離海源鎮只有二十余里的路程。
但路上積雪很厚,蘇牧不敢走的太快,沿著官道走了一個多時辰,才走出去約莫十里地。
蘇牧裹緊鶴氅,望了望前面,又回頭望了望后方,發現身后有三個黑點遠遠行來。
起初他沒有在意,直到再次回頭望時才發現,來人是徒步趕路,走的很快,此時距離他已不足百步距離,身上似是帶著兵器,不像是普通行人。
“難道是徐陽和秦鉅派來的人?”
蘇牧眼神一凝,腦中閃過無數猜想,他四下望了望,發現此地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附近連個人煙都沒有,若對方真的來者不善,他可就真的要交代在這里了。
摸了摸腰間的劍柄,又去摸背上的火銃,猛然想起,出門時忘了帶火銃。
他雖然對自己的劍術有些自信,卻不會盲目自信,不清楚對方的來歷和身手,沒必要以身涉險。
“走為上計。”蘇牧不假思索的雙腿一夾,“駕——”
胯下的馬兒感受到主人的動作,開始加快速度。
騎馬在雪地里急行,是非常危險的一件事,馬看不到雪底的路況容易受傷,人也容易跟著一起受傷。
這一點在烏桓境內蘇牧便知道了。
大魏境內的路比烏桓的草原難行的多,他騎著馬跑出去沒多遠,便連人帶馬一起摔了出去。
回頭看看身后,來人一共三個人,他們見蘇牧加快速度,也跟著加快了速度,直接在雪地上飛奔,顯然是奔他來的。
蘇牧臉色一僵,暗道:這三人果然是為追自己而來。
他來不及細想,見馬已經掙扎站起,翻身躍上馬背,繼續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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