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古看著老實，實則心眼子不比林山海少。
“軍中糧草不多，我看不如這樣，將完好無損的馬匹先交給軍中士卒騎乘，組成一支萬人的騎兵隊伍，讓他們負責掃清后方糧道，如此咱們才能免去后顧之憂。”
林山海沉思片刻，明白裴古存了小心思，但畢竟對方是為了這支大軍著想，他點了下頭，正色道：“如此也好，但分配的事必須問過駙馬才行。”
裴古看他如此重視蘇牧的意見，只得點點頭，說道：“五千騎兵已是足夠，余下的馬匹暫時交給重甲兵騎乘。”
兩人商議完畢，共同點出五千兵馬，組成了一支五千人的騎兵隊伍。
蘇牧也說過一直吃壓縮餅干，對士兵的身體不好。
兩人掃清糧道的決定很有必要，即便蘇牧在此也不會反對。
大軍從馬子溝出來，兩日后來到四十里外的天湖邊扎了營。
正是初春的季節，天湖邊既有水又有草。
他們只是將匠作營的兩千人派給了蘇牧，讓蘇牧在磨盤山下建造攻城器械，兩人則留在在天湖邊訓練起了騎兵。
蘇牧只得在磨盤山下扎營，吩咐牛莽帶領匠作營的人上山砍伐樹木，他則躲在帳篷里研究攻城器械的圖紙。
古代行軍打仗，攻城器械一般都是就地取材，現用現做，用完拆毀。
守的一方為了不給敵人留下建造攻城器械的材料，則會實行堅壁清野的計劃，將附近粗大的樹木全部砍掉燒毀。
烏寧明沒來得及堅壁清野，這給蘇牧建造攻城器械省去了不少麻煩。
蘇牧在帳篷伏案研究著找工匠要來的圖紙。
一尺見方的宣紙上，畫著一個木制結構的投石機，周圍畫著許多部件拆分圖，且數值都有標示。
右上有兩列文字，上書：‘投石炮，機發，聲震天地，六百步內，入地七尺，無不摧陷。石彈重五十斤、一百斤、兩百斤......五百斤.....一千斤。’
“六百步也就是三百米，這個距離倒是不短了。只是這一千斤的石彈真的能投出去？”
蘇牧仔細看完投石機的圖紙，差點驚掉下巴。
“一千斤的石彈，也就是半噸的重量，確定不是唬人的？”
“是不是唬人一問便知，大概率是吹牛的。”
他起身走出帳篷，準備去問問匠作營的管事。
拓跋青筠和凡楚楚對視一眼，都是無語的搖了搖頭。
他最近口中經常蹦出許多新詞，如為了測試踏雪烏騅馬可以跑多少邁，還拉著兩人陪他去測試。
蘇牧找到匠作營管事，將心中的疑問問出。
匠作營的管事叫方恒，是一個五十出頭的人。
方恒畢恭畢敬道：“大人，石彈通常重五十斤，百斤的都很少見，再重的屬下沒見過。”
“那這圖紙上為何如此寫？”
“這屬下也不清楚，圖紙都是朝廷下發的。”
蘇牧點點頭心道，果然是唬人的。
他問道：“木材準備的如何了？”
方恒道：“回大人，目前一部分上山砍伐木材，一部分人在修整石彈和石錘，明日可開始建造。”
石彈也就是投出去的石頭，石錘則是幾十倍于石彈的石頭。
投石機的原理是，利用人力將石錘吊起，而后瞬間放下，利用杠桿原理將石彈投射出去。
“林統制有沒有說過建造多少攻城器械。”
“五架投石機，十架移動云梯，百架普通云梯，一輛沖車。”
移動云梯是帶輪子的重型云梯，需要士卒們推到城墻下固定。
普通云梯就是普通梯子，一般由幾名士卒扛著沖到城墻下豎起。
沖車則是撞開城門用的城門撞車。
兩千人工匠建這點東西，只要將原材料備齊，也就三五天的事。
蘇牧點點頭，正要離開，忽然止住腳步，問道：“石彈可否做成空心的？”
“大人需要自是可以做，只是要耽誤些時間。”
“做一些空心石彈吧！做小一點。”蘇牧用手比劃了下大小。
“遵命。”方恒忙道。
蘇牧讓方恒做一些西瓜大小的空心石彈，是想往里面裝填火藥，做一批石頭火雷。
離開匠作營，返回帳篷，派人將孫正叫了過來。
蘇牧交給孫正一張紙條，囑咐道：“你帶上百人返回西安城，找殷嬌秀要了錢，然后按照這張紙上寫的購買，買好后速速返回。”
孫正道：“這里到西安城有兩百里地，一來一回就是四百里，大人要屬下多久趕回來？”
蘇牧道：“每人帶兩匹馬出發，最遲不能超過三天返回，越快越好，準備一下即刻出發吧！”
“遵命。”
孫正領命離開，回到營帳不敢耽擱，點了一百人馬，給每人配上雙座騎，而后起程出發了。
魏人在磨盤山下制作攻城器械的事，自然瞞不住烏寧明。
烏寧明回到鳴沙城后，并沒有閑著，他一方面在城里招集了萬名步兵，一方面給附近的靖塞軍下令，讓靖塞軍趕來支援。
延龐兒道：“陛下，磨盤山下這支魏軍不足萬人，咱們不如舉兵出擊，先行滅了他們。”
“朕也有此意。”烏寧明皺了皺眉，他知道對方兵力不多，但他懼怕再次失敗，故此還是有些猶豫。
延烈急的直跳腳，“陛下，機會稍縱即逝，不能等魏人主力的趕來啊！臣愿帶兵前去。”
烏寧明咬牙道：“好，朕將騎兵都給你，如何用兵你說了算，朕只要能勝就好。”
“遵命。”延烈聞言面上一喜，立刻領命。
延烈領命退走，烏寧明看向相國延龐兒，問道：“賀國可有信來？”
延龐兒道：“據東京城傳回來的信中說，拓拔野已經給魏國發了國書，至于國書中說了什么，卻是不知。”
烏寧明冷哼一聲，“朕不能指望賀國幫忙。”
“唉，陛下，賀國上京城內謠傳，蜀國公主拓跋青筠是被陛下所殺，不知道拓拔野是作何感想。”
延龐兒小聲提醒，卻只說了一半，至于烏寧明弒父殺死烏昊的謠傳，他卻沒敢提。
烏寧明咬牙切齒地道：“賀國流傳的謠言，定是蘇牧小兒放出去的。”
何止是賀國流傳著這種謠言，他殺父奪位的事，在烏桓境內流也早已傳開了，烏桓百姓連烏昊弒母的事都知道了，無不罵這對父子泯滅人性。
烏寧明為此事頭疼不已，如今大魏的軍隊又打到了鳴沙城下，內外雙重壓力之下，烏寧明心中早已煩不勝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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