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道:“還有一點,文思院的任何事,沒有本侍郎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得插手,除了本官,任何人都不能指使你們做事,你們做不做得到?”
他又補了一句,“包括尚書和右侍郎。”
王庭芳道:“下官明白,大人才是我們的頂頭上司,在工部我們只聽侍郎大人的。”
他說著看向其余的人。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快琢磨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
‘在工部我們只聽侍郎大人的。’
這句話還有另外一個意思,在工部只聽蘇牧的,在外面其他部管不到他們,除非皇帝派人來。
蘇牧點了點頭。
“屬下遵命。”
一眾人齊齊道。
蘇牧又吩咐道:“帶李守貴去皮革作坊看看吧!需要做什么,聽他的安排。”
文思院的這一套班子,都是管理人員,如庫經負責查視各處庫房的賬目情況,花料管理的是各處作坊原材料情況,秤子和庫子給前兩位打下手,門司是護衛頭目。
主事、專知、副專知主要是負責統籌各處作坊的事務,保證作坊正常運轉,以及跟朝廷其他部門對接業務。
這二十余人是一個專業的管理團隊,同時管理著十一處作坊,很像公司模式,只不過他們的東家是朝廷而已。
蘇牧一擺手:“都去忙吧!”
“是。”
眾人一起抱拳,帶著李守貴離開了文思院。
李守貴被這些人擁簇著出了宣德門,直奔位于外城的皮革作坊而去。
這些人一走,院子里又只剩下了王庭芳和蘇牧,以及門口兩名守門的兵丁。
蘇牧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望著院子里的影壁,靜靜深思起來。
王庭芳小聲問道:“大人,文思院有了熱氣球的制作方法,兵部會不會前來索要?”
蘇牧道:“兵部若來索要,你讓他們來找我。”
“是。”王庭芳心中一喜,這下文思院要發達了。
要知道東京城內的三大兵器作坊,最開始時只有兩處,南作坊和北作坊。
多年前工部研究出了一種‘以檿為身,檀為弰,鐵為槍鏜,銅為機,麻索系扎絲為弦’的重弩,名叫連城弩,三百步內可穿重甲。
朝廷非常重視,遂將人員調走,開設了一個弓弩造作院。
弓弩造作院生產的連城弩,主要部署在東京城、洛陽城、西安城,這種級別的城池之上,有了連城弩,城池的防御力提升數倍不止。
去了弓弩造作院的人全都發達了。
文思院有了熱氣球后,不知道會不會被單獨拎出去建立一個大型作坊呢?
思及此,王庭芳看向蘇牧。
“庭芳。”
蘇牧忽然道。
王庭芳忙道:“大人請講。”
“本官覺得文思院三個字寓意非常好,想將文思院從內改造一番。”
“大人的意思是?”
“時文思索,不能只思索,要結合實踐才行!”蘇牧點點頭,吩咐道:“從今日起,你負責從作坊中甄選技藝精湛的匠人,來文思院做研究。”
王庭芳微微一怔,問道:“大人需要哪方面的匠人?”
蘇牧道:“哪方面都可以,只要有一技之長,都可以叫來,我會親自考核甄選。”
“是。”王庭芳急忙領命,“大人現在就要嗎?”
蘇牧點點頭,“先物色好,改日一起帶來。”
“那下官這邊去了。”
王庭芳一抱拳,回去收拾了東西,直接出門去了。
他這一走,文思院徹底空了,蘇牧溜達回公廨,剛剛坐下,便又被楊慶找上門了。
楊慶將門一關,嘆氣道:“駙馬啊!您又攤上事了。”
蘇牧疑惑道:“又有何事?”
“諫院和御史臺都有人彈劾你,說你在買宅子的過程中賤買了孫沛的祖宅,說你和孫沛有不正當的交易關系,有私相授受,行賄受賄的嫌疑。”
蘇牧淡淡一笑,道:“果然還是來了。”
楊慶急道:“駙馬怎么還有心思笑,陛下一早收到了四五份彈劾您的奏章。”
蘇牧搖頭道:“是陛下讓我建蘇府的,我不買宅子怎么建府?”
“您買的太便宜了啊!三萬貫的宅子,您只花了兩萬貫,言官們懷疑這其中有隱情,這才是他們彈劾您的理由啊!”
蘇牧點點頭,問道:“陛下說了什么?”
楊慶斜了蘇牧一眼,說道:“說你不缺錢,為何貪這點小便宜,陛下正生氣呢!您連續兩天被人告狀,讓陛下很為難!”
蘇牧嘴角一抽,“不缺錢就不能貪便宜了?買東西討價還價不是很正常嗎?這件事我覺得自己沒做錯什么,他們要彈劾就彈劾吧!”
“你......”楊慶一時被氣得語結,一甩袖子,“話給您帶到了,至于如何......唉~,罷了。”
看著楊慶唉聲嘆氣離開,蘇牧眉心漸緊。
他很清楚,言官不會主動因為這種小事彈劾他,這背后必然有人授意。
莫非是陳奉從中鼓動的?
未必,陳奉只是個五品的郎中,諫院和御史臺沒人會聽他的。
魯國公周宗立?
也不太可能,自從周熤過繼給周縉后,周宗立便再也沒出過家門,顯然他為了給兒子鋪路,選擇了蟄伏。
答案呼之欲出,除了徐濟和秦浚生,不可能還有其他人。
......
御書房內。
周縉伏案批閱著奏章,當接連又翻到幾份彈劾蘇牧的奏章后,他又開始氣惱了,吩咐道:“楊慶,通知政事堂,這種小事不要上呈給朕。”
“是。”楊慶急忙領命,而后嘆氣一聲,退出了御書房。
他之所以嘆氣,是因為一旦言官對某個人群起而攻之,皇帝不理會時,上朝的時候必會有人在大殿內靜坐哭諫,擾的朝會無法進行,朝中的事務就會慢慢陷入停擺狀態。
言官諫官骨頭非常硬,即便皇帝發火,對他們施以庭杖,也不會退縮。
遇到這種情況,通常來說都是皇帝從中妥協,處置犯事的官員。
言官風聞奏事的權力也是朝廷給的,即便皇帝會面對他們的口誅筆伐時,也沒有太好的辦法解決。
所謂風聞奏事,是允許言官在沒有任何事實依據、證據的情形下,捕風捉影甚至無事生非、虛構情節展開各種猜測,對其人進行彈劾。
民間傳說的‘舌下有龍泉,殺人不見血’,說的就是這些自譽清流的言官們。
周縉對此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只能先壓下這些彈劾蘇牧的奏章,再慢慢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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