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一路來到皇宮門口，正好看到沈云初一身宮裝從馬車上下來。
沈云初也看到了蘇牧，她瞬間眼眶一紅，心中似是有無盡的委屈想要訴說。
蘇牧沒有在意，以為她是想自己了，走過去握住她的手，問道：“娘子這是要進宮？”
沈云初點點頭，“父皇前些日子昏了過去，這兩天才養好身子。”
“正好一起去。”
蘇牧拉著她往宮門走去。
楊慶急忙跟上，“蘇大人，程公可到京城了？”
蘇牧點了下頭。
少頃三人進了皇宮，來到御書房里施完禮，卻見周縉站起身一手扶著御案，朝兩人招手，“你們近來些。”
蘇牧和沈云初對視一眼，都發現了周縉的腿腳有點不利索。
沈云初眼睛一紅，快步上前，雙手扶著周縉，泣道：“女兒不孝，現在才來看望父親。”
說著嗚嗚哭了起來。
楊慶也偷偷抹起了眼淚。
周縉此番暈倒，醒來后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下床后腿腳就有點不利落了。
整個人的精氣神也比之前萎靡了不少。
周縉心中一暖，看了蘇牧一眼，安慰道：“初兒不必擔憂，為父還死不了。”
沈云初點點頭，扶著他坐回龍椅，說道：“父皇身體不好，往后千萬不要再熬夜處理政事了。”
周縉笑著頷了下首，“初兒去后苑看看你妹妹，為父與蘇牧有話要說。”
說著朝蘇牧招了下手。
蘇牧邁步上前，仔細打量一下周縉的狀態，基本就確定了，周縉此番暈倒八成是得了輕微的腦血栓。
好在他年紀不大，拴的不是很嚴重，養一養應該可以恢復。
他雖不是醫生，卻知道這種病即便在醫學條件發達的現代社會，也沒有太好的治療辦法。
最要命的是這種病會經常復發，而且一次比一次嚴重。
最終要么拴的下不來床，要么直接一命嗚呼。
沈云初朝周縉施了一福，轉身望了蘇牧一眼，而后離開御書房。
周縉此時才問道：“程衡進京了？”
蘇牧點了下頭，“人此刻應該還在城門口。”
周縉輕輕點頭：“朕收到你的密信，讓楊慶帶人去查了，那里已經人去屋空，不見徐陽和秦鉅的蹤跡。”
蘇牧略一思忖，問道：“會不會是徐濟和秦浚生提前收到了風聲，給他們通風報信了？”
“徐家和秦家未必會為了徐陽和秦鉅兩個廢人拆朕的臺。”周縉搖了搖頭，看著蘇牧道：“徐家和秦家跟兩人做了切割，朕相信這件事跟他們無關。”
蘇牧點了點頭，徐濟和秦浚生都是經過多年摸爬滾打爬上高位的人，不太可能為了兩個廢人跟周縉耍這種心思。
兩者的家族最不缺的就是后代，只要家族不沒落，再培養就是了。
周縉看了蘇牧一眼，嘆聲道：“大臣們前些天一直在上書逼朕立儲，朕準備明年立下儲君，你覺得如何？”
他跟蘇牧說這話，可以說是在掏心窩子了。
一個皇帝被逼到這份上，可見周縉的壓力有多大。
周縉的心思，蘇牧多少能理解，明白他心里多少有些不甘，但為了周家的江山，又不得不立這個儲君。
皇帝也是人，尤其是周縉這種膝下無子的皇帝，其內心的掙扎，絕對比普通人要艱難百倍。
蘇牧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又覺得不合適，只得咽了回去。
周縉問道：“你有什么話不能直說？”
蘇牧搖頭一笑，“還是算了。”
周縉看著蘇牧的眼睛片刻，在桌上寫下三個字，元姑娘。
蘇牧輕嘆點頭。
元姑娘是北魏的公主，北魏胡太后將其女扮男裝抱上龍椅，當了一天皇帝就被廢掉了，名字都沒來得及取。
她是歷史上唯一一位公主繼位當皇帝的，但也是在女扮男裝的前提下蒙騙了大臣。
“你真是大膽。”周縉冷聲道：“云初是朕的女兒不假，朕也信的過她，但朕能相信你嗎？”
他這話不難理解，即便周縉能答應將皇位傳給沈云初，但蘇牧和沈云初是最親密的夫妻關系，沈云初對蘇牧又言聽計從，他可以相信自己的女兒，卻無法絕對相信蘇牧這個駙馬。
蘇牧道：“陛下擔心臣鳩占鵲巢，讓大魏不再姓周了？”
周縉沉聲道：“朕不得不擔心。”
蘇牧抱拳道：“那陛下自行拿主意就好，等陛下百年后，臣會帶公主離開京城回臨湖隱居。”
周縉微微皺眉，沉默良久，搖頭道：“即使朕相信你不會覬覦大魏的江山，但滿朝文武也不會答應。”
蘇牧點點頭，他不過是看周縉為難，提出這么個建議罷了。
女兒繼位有違此時的禮制，而禮制是被大魏的文臣武將和萬萬普通百姓所認可的世俗準則，到時候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反對，想要壓下朝中和民間反抗的聲音，就只能用沾滿鮮血的屠刀說話。
蘇牧因此不知道要殺多少人才能穩住局面。
這也是他不想看到的，既然周縉有此擔憂，他自是不會強求。
蘇牧道：“臣明白。”
周縉點了下頭，“你要求設立的法令朕允了，如何實施下去，你可有建議？”
蘇牧聞言心中一喜，“審查確定專利技術的權利給工部，因此發生的糾紛案件審理權給刑部和東都府。”
他要設立的專利技術法，需要多部門進行合作，具體實施一部分需要工部來做，一部分需要交給刑部和東都府進行合作。
“哦。”周縉略一思忖，問道：“還需要審查？”
“當然需要審查，而且需要專門的人員進行深入調查。”蘇牧耐心解釋：“主要是審查某項技術能不能成為專利技術法令保護的對象，只有達到一定標準的新技術，朝廷才會授予發明者一定期限的專利權。”
周縉點了下頭，“后日朝會上朕會讓大臣們討論此事，你知道該如何做吧？”
意思不難理解，他答應了這件事，但要想順利推出這份法令，還需要一眾大臣在朝會廷議上達成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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