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白曼站起身，怔怔望著男人，不知作何言語。
元好問，這首雁丘詞，將大雁比作世間情侶，正戳中孟白曼的心事，而她不知道男人是隨口借來，只以為男人是有感而發，心中自是感動莫名。
“好了。”蘇牧淡淡一笑，彎腰拎起兩只大雁，走向土丘，“可以回去開飯了。”
“呃。”兩個女人愕然怔在原地。
她們實難相信，剛才還在為大雁夫妻祭詞的人，這么快就要吃它們了。
兩個女人對視一眼，暗暗下了決定，今后再也不射大雁。
蘇牧回到帳篷前，將大雁拔毛，除去內臟，來到河邊清洗干凈，架上了火堆。
午時，篝火前多了一個女人。
烏云自帶干糧，來到這里吃午飯。
望著俊美男子，吃大雁吃的香，輪廓分明的嘴撇了撇，眼睛看向孟白曼，“你怎么不吃？”
孟白曼同樣撇了撇嘴兒，低頭吃著烏云帶來的羊肉，“不高興吃。”
“大雁肉好香啊！”金芷蘭小嘴吃的油乎乎，“白曼為何不肯嘗嘗呢？”
“香。”
小家伙周乾贊同地點了點頭。
“慢些吃。”
許忻忻摸摸兒子的頭，抬眸望了蘇牧一眼，晶瑩唇瓣輕張合，咬下一塊肉，細嚼慢咽。
蘇牧看著孟白曼和烏云，呵呵笑道：“我這里還有一首羊丘詞，你們想不想聽？”
“什么羊丘詞？”
烏云愕然問道。
孟白曼唇角一扯，看著手里的被啃的光禿禿的羊骨頭，一時無語凝噎。
“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人可以傷感，但不能因噎廢食。嘗嘗吧！”
蘇牧撤下一塊雁肉遞給孟白曼，示意她接過去。
孟白曼緩緩伸出玉手接過去，猶豫良久，終是張嘴咬了下去。
良久，人們露出回了帳篷，烏云也告辭離開了。
孟白曼抬眸看向蘇牧，櫻唇微微張合：“我，我想去見見父親。”
她既然如此說，顯然是想讓蘇牧陪著她一起去。
蘇牧深吸了口氣，起身往沿河堤岸走去。
孟白曼跟著上了堤岸，只見男人目光望著阻卜部方向，若有所思，“你在看什么？”
“沒什么。”蘇牧搖了下頭，“草原人之間發生了如此大事，被算計的部落不會忍氣吞聲，其實咱們可以借助他們的力量去救你父親。”
孟白曼點了下頭，略顯遲疑：“草原部落太多了，等他們商量出結果，不知道要多久。”
蘇牧思忖片刻，“可以催一催烏云兄妹，讓他們盡快設法促成此事。”
“這倒是可行。”
兩人一起走向烏云兄妹的帳篷。
烏云的二哥烏力吉已然折返回去聯絡各大部落。
好必圖帶著人手出去打探消息了。
營地里只有烏云和幾百騎兵在。
烏云見到蘇牧和孟白曼后，顯得極為開心，熱情邀請二人進了帳篷。
待到聽完二人來意，烏云點了點頭，“烏力吉回去就是做這件事，應該不會太久。”
蘇牧很清楚，草原人上馬是兵，下馬是民，集結人馬的速度非常快。
一旦被算計的部落商議好，會迅速拉出一支大軍來。
這也是他忌憚草原人的根本原因。
在他沒來之前，草原人之間的征戰是在逐步統一，而他既然來了，必然會讓草原人之間的爭斗，成為一場不可避免的消耗戰。
烏云美眸閃閃地望著俊美男人，越看越是喜歡。
她又豈會想到男人心中正在琢磨如何徹底消滅草原人。
孟白曼似是看出了烏云的異樣，輕咳一聲，“一有消息，請立刻通知我們，我們先回去了。”
說罷扯著蘇牧的袖子，將他拉出了帳篷。
“......”蘇牧被她扯著走出老遠，無語地說：“我還有話沒說完。”
“哼！”孟白曼銀牙一咬，顯得頗為氣憤：“你就是花心大蘿卜，你說是不是對那個烏云有意思？”
蘇牧搖頭，大義凜然：“我又不是種馬，只見了兩三面就會喜歡一個人。”
孟白曼聞言俏臉一紅，張口輕啐：“污言穢語，能不能正常說話。”
蘇牧呵呵一笑，上前半步，雙手搭在白玉般美人的纖腰上，“正常說話就是，只有熟悉了才會喜歡，比如對你。”
感受到那雙大手，在自己臀上蠕動，孟白曼唇角顫抖幾下，抬手扇掉他的手，轉身往帳篷走去。
蘇牧望著美人背影，淡淡一笑，“會吃醋，就說明有戲。”
孟白曼聞聲腳下一頓，感受到身后傳來的目光，再邁動腳步，竟有了些不自然。
......
同一片天空下。
大魏數日前派出一隊使節進入了草原。
明面上帶隊的是文官，實則此行的掌舵人是關雄，并且隊伍中有五個女人。
五個女人中，有四個是道姑打扮，另外一個則是愛穿黃杉的柳清梵。
隊伍后方是成群結隊的大魏客商，他們要用物資跟草原人換取牛羊，運回大魏賺取差價。
關雄帶著隊伍陸續來到奚的部落、密兒紀部落、合主部落、烏古里部落，送上朝廷賞賜。
期間也得知了阻卜部發生的事件。
密兒紀部落三首領被殺、合主大首領被殺、烏古里二首領被殺。
一個個消息落入關雄耳中，讓他立刻發現了機會，派人返回豐州城給李茂報信。
而他則帶著隊伍繼續前往其他部落。
關雄來到鼻古德部落時，卻是遇到了鼻古德部落首領的兒子，敖登正在召開部落會議。
這場會議足足有九個小頭領參與，內容也很簡單，出兵討伐三大部落。
父親被人算計，作為兒子豈肯善罷甘休，何況敖登的父親還被圍在山里，肯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出兵營救。
由于關雄是朝廷使者，被敖登邀請成為了見證人。
敖登準備用五天時間集合一萬兵馬。
看著敖登信心十足，關雄不禁憂心起來。
要知道鼻古德部落人口才不過五萬人.
從五萬人中選出一萬兵馬，在大魏絕不可能。
然而放在草原人身上，卻是輕而易舉的事。
上馬是兵，下馬是民。
怪不得陛下對草原人芥蒂如此深。
關雄如果不來一趟草原，很難相信世上還有這種民族。
要知道半農耕半游牧的烏桓人已經很強了，真正的草原人比他們更強，而且草原地域遼闊，比河套地區大十數倍不止。
大魏想徹底消滅草原人，絕非像消滅烏桓人那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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