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墨瞇了瞇眼睛,行,桃兒有點愛財的屬性在身上。

  她一文錢都不想搭給陳子謙,所以才出言提點,也算合理。

  這條姑且不算疑點。

  據陳子謙說,桃兒到了河面上與他發生口角,所以爭搶匕首落入河中。

  聽著,看著都沒什么破綻。

  可這個爭搶時機,以宋文墨對沈桃的了解來說,顯的有點奇怪。

  桃兒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兒。

  貿然在自己不熟悉的水面上對陳子謙發動進攻,搶奪匕首。貌似是為了自救,可實在不符合桃兒的性格。

  翌日,陳喬攙扶宋文墨起床梳洗。

  “主子,今天還審陳子謙嗎?”

  宋文墨搖頭,“今天去屏縣,據陳子謙交代,他將親娘劉氏推入井中溺斃之事被一個叫馮沖的人瞧見了,并以此威脅他給銀子,否則就報官。”

  “陳子謙躲避馮沖,才流落到孟蒲縣,見到沈桃后臨時起意挾持她。”

  “你去找找馮沖,看看陳子謙到底是臨時起意,還是早有蓄謀。”

  “還有,你讓暗三留在孟蒲縣,調查事發當日桃兒的行蹤。最好能找到見過她的人,盤問出她這一天的言行。”

  雖然沒有一點證據能表明沈桃還活著。

  但宋文墨就是隱隱有種感覺,沈桃不會這么輕易,這么潦草的死去。

  宋文墨抵達屏縣衙門,接管了沈桃的書房。

  并在書房里接見了沈桃的狗腿子二號,李大全。

  李大全蔫蔫的。

  他不了解宋文墨和沈桃的交情,不敢在宋文墨這個新縣令面前,表達對前縣令的敬仰和想念。

  宋文墨:“本官奉皇命接管孟屏縣,并調查沈大人被害事件的始末。”

  “聽旁的與衙差說,沈桃很器重你,你和我說說她最近都在忙什么?”

  李大全回憶道:“事發前幾日,大人忙著考察民生。”

  宋文墨掩嘴咳了幾聲,“哦?如何叫考察民生?”

  李大全解釋:“大人落水前的幾日,上橋村的渠斷淤堵,就請衙門出人清淤。”

  “這點小事其實我去辦就行,可大人說要考察民生,也就隨行了。”

  “不過……”

  宋文墨急迫道:“不過……什么?”

  李大全五官都皺起來,“沈大人考察民生好像不太順利。”

  “我們去的時候她興高采烈,還頻頻和百姓打招呼。”

  “等到了上橋村,她的情緒忽然低落,我估摸著就是不順利了。”

  宋文墨又問了些細枝末節的東西,李大全一一作答。

  鄰近傍晚,陳喬調查馮沖回來了,孟蒲縣那邊也傳回了事發當日沈桃的動向。

  宋文墨把所有資料看了一遍,沒發現什么問題。

  他有些沮喪。

  難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事發前后幾日,桃兒的動向都表明著她在好好的工作,積極且向上。

  陳子謙劫持她確實是臨時起意。

  想到沈桃有可能真的死了,宋文墨心如刀攪。

  “陳喬,帶我去黑風居,我想去桃兒住的地方再看一看。”

  黑風居的人都認識陳喬,卻不認識宋文墨,他當時留在黑風居是戴了人皮面具的。

  郭嬸子:“宋大人,快坐,翠蘭,上茶。”

  陳喬打圓場:“郭嬸,別忙著上茶,大人想看看桃兒住過的房間,看能不能尋到蛛絲馬跡,從而找到桃兒的下落。”

  郭嬸子神色哀傷:“黑風居受桃兒教化,自然知曉官府辦案事關重大,我們一定會配合。”

  “只一點……”

  郭嬸子兩行熱淚滑落,“別把她房間弄亂了,給我們留點念想。”

  宋文墨聽到這話,感覺心讓人抓了一把。

  陳喬推著宋文墨進了沈桃房間。

  磨破袖子的官服隨意搭在椅背上。

  慣常掛在脖子上的金豆子項鏈,就在枕頭邊上放著。

  枕頭邊還有一沓紙和炭筆。

  這是桃兒的習慣,晚上想到一些事會記錄下來,留著第二天去辦。

  宋文墨顫抖著拿起這些紙張,一頁頁翻看,揣摩桃兒寫下這些字時的心境。

  其中隨手畫的兩個圈,吸引了宋文墨的注意。

  兩個被反復描摹的空圈,下面還有炭筆點過的痕跡,好像是在做什么抉擇。

  空圈里確定沒有字。

  桃兒可能也是怕寫下來有麻煩吧。

  到底是什么抉擇,讓她這么犯難?

  莫非……

  宋文墨急切喊道:“陳喬,快送我回衙門。”

  宋文墨將調查出的資料攤開在眼前,他一遍遍研讀,一遍遍推敲,抽絲剝繭,終于對比出相似之處。

  清淤,是水邊。

  碼頭撞船案,仍然是水邊。

  陳子謙挾持她,還是在水邊。

  莫非是巧合?

  宋文墨搖頭。

  也許只有最后陳子謙挾持她,才是巧合!

  看來桃兒一直計劃著通過水來脫身!

  前面兩次都失敗了,所以她遇到走投無路的陳子謙。

  看似被挾持,實則順水推舟,借著這次挾持完成她逃脫計劃!

  宋文墨這一刻異常激動!

  他無聲的笑了。

  笑著笑著又哭了。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只要你活著,哪怕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也沒關系。

  **

  沈桃落水后三個月,大月報刊登了孟屏縣縣令落水身死的消息。

  報上寫的很保守,但關于這個冬武會的拼五魁,大月第一女官死亡的前因后果,前情往事,那是小道消息滿天飛。

  羅天洲一家酒樓里,幾個商人打扮的食客聚在一起喝酒,口沫橫飛的聊著天。

  “你們猜沈桃的尸身,最后在哪里找到了?”

  “哪兒啊?不會是埋在河底,讓魚蝦吞吃了吧。”

  “根本不是!她的尸體沖出了褚州,被沖到一個村子的直流。村里人看她一個姑娘家家淹死怪可憐,就給埋了。”

  “黑風居的人親自去遷墳,帶回屏縣另行安置了。”

  “據現場的人說,棺材挖出來的時候那叫臭啊。”

  “神話一樣的女子就這么隕落了,那害她落水的人呢?”

  幾人說得起勁兒,一個黑衣黑臉的瘦小伙湊過來,“對啊對啊,害她落水那人咋樣了?”

  “聽說她還有護衛呢?護衛咋樣了?”

  “害他落水那個……哎,小伙你哪兒來的?你問我我就告訴你啊?”

  小伙子也不扭捏,“隔壁桌的來的,別那么見外啊。閑著沒事聽你說個熱鬧,要不我給你桌填壺酒,我請客。”

  “呦,小伙子大方啊,不是我不和你說,是我也不知道,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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