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保淡然一笑,揮揮手道:
“將軍稍安勿躁!并非王某怠慢,實有苦衷,城中營房有限,只能容能得下這么多人馬。
當然,大汗和將軍等一眾親隨自然例外,我會命人在城西騰出一些民房,挑那上好的招待!”
王保保這么一說,莫日根也有遲疑,只能將目光看向自家大汗。
帖木兒仿佛毫不在意,哈哈一笑道:
“如此甚好,有勞丞相費心了!”
等到了城西一看,莫日根忍不住大罵道:
“王保保狡猾,這里連三萬怯薛軍都容不下,最多只能住五千人!”
帖木兒卻信步邁入庭院,環顧四周景色道:
“既來之則安之,小橋流水,花草山石,我看挺好!”
說完,帖木兒回頭看向莫日根道:
“你去把胡斯勞和巴加圖爾叫來,別讓他們在城外蹲著受苦!”
莫日根身子微微一顫,他們三人同為四大鐵衛,身份能力按說應該不分上下,唯獨巴加圖爾是個例外。
尋常人或許不知道,只有帖木兒身邊人才知曉,論實力,巴加圖爾才是真正的四大鐵衛之首。
之前戰死的卻地不花一身蠻勇,號稱天不怕地不怕,唯獨遇到巴加圖爾,立馬變得老實如一只鵪鶉。
偏偏這人身材異常魁梧,卻總是蒙著一道黑漆漆的面巾,就連莫日根都沒見過他的真面目。
說實話,莫日根也著實不想見,因為這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令人不安的死亡氣息,跟他多待一會兒,都會令人心悸不安。
平時帖木兒總是將巴加圖爾放在后軍壓陣,沒想到今日卻突發興致,要把他叫進城里來。
即便莫日根一百個不樂意,大汗的命令他也不敢違背,只能硬著頭皮向城外走去。
…………
另一邊,王保保顯得心事重重,納哈出有意討好為他接風洗塵,也絲毫勾不起王保保的興致。
陳友諒似乎察覺到什么,主動上前,還未開口,卻見王保保擺擺手道:
“今日都累了,大家早點安歇,有話明日再說。”
張子昂跟在陳友諒身邊,忍不住問道:
“丞相這是怎么了?”
陳友諒若有所思道:
“他心中正有一件大事,一時還沒拿定主意!”
…………
夜色籠罩下,北平城漸漸陷入了安寧,只有偶爾兩聲犬吠遠遠傳來。
就在這時,城門外四下里,突然悄悄鉆出了不少蒙面人。
北平城外并非一無所有,實際上因為人來人往,許多人趕不上關門宵禁,只能暫時睡在城外,這便在城外催生了一批客棧旅店。
為首一個蒙面人貪婪的盯著客棧中那點點燈光道:
“彎刀都拿出來,準備動手!”
另一個蒙面人有些猶豫:
“大汗剛剛下令,不許我們打秋風!”
只聽為首那個蒙面人語氣森然道:
“怕什么?大晚上的,咱們都蒙著臉,只要把人都殺干凈,誰能知道是我們干得?
膽小的狼兒沒肉吃,怕……你就給我滾回去!”
另一名蒙面人受此刺激,呼哧呼哧就拔出了彎刀。
夜色下,一群人手持利刃,悄無聲息的向客棧潛去。
于此同時,北平各大城門甚至城內,都陸續出現了蒙面人,這些人一哄上,很快造成了一片哭嚎火光。
第二天清晨,王保保才剛剛起身,就見到士卒急急來報道:
“丞相!昨日夜里,城內城外有人趁火打劫,已有數百名百姓遇難!”
王保保直覺一股邪火直沖頭頂,破口大罵道:
“有教無類,粗鄙蠻暴,簡直可恨至極!
來人,去把陽湖先生、開元王和李二將軍等人請來!”
等陳友諒趕到時,納哈出也腆著肚子吭哧吭哧跑來,兩人一看王保保臉色,均是暗感不妙。
王保保首先開口,問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問題:
“你們覺得,這察哈臺如何?”
納哈出暗覺此事重大,支支吾吾不敢開口,卻聽陳友諒從容說道:
“既為盟友,又不得不防!”
說完,陳友諒從懷中掏出一份密函:
“昨晚接太原軍士來報,察哈臺所部攜男女老少,大量遷移至太原附近!”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王保保怒火,只見他咬牙切齒道:
“好你個帖木兒,竟真把太原當自家地盤了!”
當初王保保邀請帖木兒出兵相助時,帖木兒就當面提出過條件,其中之一便是事成之后,將山西大部分領土割讓給察哈臺。
王保保雖惱怒帖木兒獅子大開口,但他也知道無利不起早的道理,為了促使帖木兒出兵,他只能先含糊其詞,說一切好商量,然后將皮球踢給了元順帝。
元順帝估計也是舍不得,久久不見明確答復,只是送來一批金銀財貨,讓帖木兒先出兵再說。
帖木兒倒沒計較,他知道時不可待,失不再來,便趁著徐達回師南京之機,揮師遠征。
如今倒好,合著帖木兒早把山西當自家地盤了。
王保保當即大怒:
“混賬!引狼入室,簡直是引狼入室!”
他來回快速走了兩圈,隨即仿佛定下決心一般,突然開口道:
“我欲將帖木兒一舉拿下,各位意下如何?”
這句話猶如一記晴天霹靂,聽得納哈出兩腿打顫,急忙勸道:
“丞相且慢……那察哈臺可是足足三十萬驍勇善戰之士……丞相三思吶!”
聽到這句話,王保保反而平靜下來,鎮定自若道:
“我絕非一時起意,而是深思熟慮之舉!
馬上就要與明軍決戰了,納哈出我問你,到時是我們先上,還是察哈臺先上?”
一句話讓納哈出呆若木雞,他恍然大悟,不管是誰先上,必然會損失慘重,即便到時候打贏了,恐怕也會被友軍吞并。
反而是陳友諒一臉鎮定,上前一步問道:
“丞相既然有意,我等必將全力效死!
只是不知丞相可有對敵之策?
拿下帖木兒后,又用什么辦法收服察哈臺各部?”
王保保眼中冒出精光,一臉欣賞的看著陳友諒,這才是真正的王佐之才,成大事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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