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怎么辦？”
虎威軍大將趙德勝上前一步詢問道。
沐英、李繼先、藍玉等諸將也都一臉焦急的拱衛在朱文正身旁，大伙心里都清楚，眼前就是敵軍故意擺下的一道龍門陣。
想要火速救援徐達，就要冒著被騎兵突襲的巨大風險，步行前往會川縣，想要穩妥自保，就要冒著徐達被殲滅的風險，花費大量時間老老實實清理河道。
這是一記陽謀，明明知道卻讓人左右為難，更是帖木兒用來測試朱文正膽量的，如果援軍連這點膽量都沒有，那帖木兒就可以放手圍殲徐達。
朱文正沒有急著表態而是撥開人群，信步走至船頭，目光向后方龐大的水師船隊看去。
虎威軍歷經多年苦心建設，如今已經成為一支兵強馬壯的精銳之師，只見目光所及之處，盡是旌旗飄揚，將士甲胄精良士氣高昂，見到自家統帥，紛紛流露出強大的求戰欲。
這支虎狼之師正是朱文正此刻最大的底牌，他回首掃視諸將道：
“蠻夷自大，仗著人多勢眾，以為我朱文正要做那縮頭烏龜？
我偏要破釜沉舟，明知山有虎，單向虎山行！
我欲率軍行陸路，直抵會川縣，與蠻夷一決雌雄，諸位誰敢同往？”
這番話斬釘截鐵，豪氣干云，引得諸將紛紛大聲附和道：
“誓死追隨丞相，與蠻夷一決雌雄！”
朱文正隨即下令：
“傳令三軍，就地下船，沿河道直抵會川！”
沐英還年輕，聽完軍令有些不解道：
“為何不走直線，河道彎曲豈非更遠？”
朱文正只是笑而不語，藍玉經過多年歷練，早已今非昔比，聞言為沐英解惑道：
“我軍多為步卒，直線雖近，一旦受敵騎兩面包夾則兇多吉少。
沿河道行軍，只需一面提防，則要容易許多！”
沐英恍然大悟，暗道事情雖小，卻能處處看出個中智慧，自己跟著大帥一定要趁機多學著點。
另一邊，就在距離岸邊不遠處的小樹林里，鐵衛胡斯勞和莫日根正悄悄關注著虎威軍動向。
看著明軍水師大動干戈的卸載物資軍士，胡斯勞一臉惋惜的舔舔嘴唇道：
“這朱文正到有幾分膽色。只可惜明軍戰船火炮太過犀利，不然趁著這個機會發起進攻，一定可以狠狠撈上一把！”
莫日根不動聲色道：
“大汗將二十萬主力交于你我，有的是機會，還怕沒機會見血么？”
胡斯勞嘿嘿一笑，悄悄握住了自己的長柄戰錘：
“朱文正死到臨頭不自知，聽說他大小還是個王爺，若是砍了他，日后我胡斯勞的大名必將響徹中原！”
面對胡斯勞的臆想，莫日根沒有接話，只是盯著虎威軍的方向自顧自說道：
“這支明軍不可小視，兵甲精良極為罕見，更奇怪的是他們帶的大車好像有點多？”
這么一說，胡斯勞也仔細瞧了瞧，然后有點不以為意道：
“明軍人多馬少，干糧行李那么多，不帶些大車如何搬運？
大驚小怪，我看你是不是被朱文正的名頭，給嚇到了？”
莫日根瞪他一眼，干脆懶得反駁，只是叮囑道：
“無論如何，大汗親自交代的任務，萬萬不能掉以輕心！”
一聽到帖木兒的名字，胡斯勞立刻打起精神，吹牛歸吹牛，但談到行軍作戰，四大鐵衛沒有一個是虛名。
朱文正下船后不敢大意，責令趙德勝為先鋒開路，沐英殿后，前后三軍布置妥當，才沿著南運河向北走去。
古代地廣人稀，植被較多，沿途多有樹林土丘，都是藏兵伏擊的不二之選。
大軍一連走了十幾里，兩岸除了偶爾傳來的鳥鳴聲，就沒見什么動靜，可越是這樣，虎威軍越是小心謹慎，因為大家都知道該來的總會來。
果不其然，又走了兩里路，前方一座小山丘后突然響起急促的號角聲，緊接著三萬蠻軍騎兵震動大地，直奔虎威軍而來。
虎威軍早有準備，只見前軍在趙德勝指揮下旗幟變換，步卒銃炮在前，長槍刀斧壓陣，片刻間就擺出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
察哈臺騎兵狼奔豬突，來勢兇猛，眨眼已到跟前，只聽草原彎弓“嗖嗖”作響，利箭已如烏云一般向虎威軍籠罩而來。
虎威軍不甘示弱立即還以顏色，銃炮齊鳴，火光四現。
這是虎威軍自成立以來第一次遭遇察哈臺騎兵，雙方剛一交手，就立刻感受到對手的驍勇善戰。
察哈臺騎兵來去如風，靈活多變，一旦遭受火器密集打擊，立馬化整為零，并十分善于利用騎射擾亂明軍陣型，若是發現薄弱之處，又能一哄而上。
另一邊，察哈臺騎兵也明顯感受到眼前這支明軍的與眾不同。
虎威軍裝備大量火器，投射火力十分兇猛，陣型如山難以撼動，士卒彪悍不畏死亡，每每有人倒下，立刻就有生力軍悍然補上。
雙方你來我往大呼酣戰，直打得硝煙四起，鮮血直流十分激烈。
藍玉跟在朱文正身邊，頓時戰意勃發道：
“狗日的，終于來了！”
正說話間，后隊沐英這邊也幾乎同時打響，又有三萬蠻軍騎兵鋪天蓋地急奔而來，跟虎威軍后隊打成一片。
前后爆發激戰，唯獨中軍不見動靜，藍玉初時以為蠻軍使詐，可左等右等，遲遲不見敵軍影子，不由奇怪道：
“這也未免太過小看我等，這么點人就敢來掠虎須？”
朱文正舉目望去，搖搖頭道：
“急什么，這才剛開始！
敵軍并非有勇無謀之輩，這是在摸我們的底！”
朱文正料想不錯，就在六萬蠻軍騎兵酣戰十萬虎威軍時，胡斯勞和莫日根一直在后方悄悄觀察前線動向。
莫日根首先開口道：
“大汗所料不差，虎威軍為朱文正親率，的確戰力非凡，尤其是火器眾多，訓練有素。
要是換上其他明軍步卒，在這種沒有工事掩護的地形，只怕早已被我突入防線！”
胡斯勞點頭表示認同，雙方激戰快有一個時辰，強大的察哈臺騎兵卻始終無法貼近虎威軍展開肉搏戰。
虎威軍陣型嚴謹，又列裝有大量三眼銃，察哈臺騎兵看似兇猛，卻只能依靠騎射跟明軍銃炮周旋。
這種打法一時難分勝負！
胡斯勞又觀察片刻，突然說道：
“明軍火器雖然犀利，但只在近處才能破甲，如果我們用重騎突擊，就能一舉撕開對方防線，到時再分割包圍一舉拿下朱文正！”
莫日根深表贊同：
“大汗也有此意，才特意將鐵甲騎兵交于你我，你只管放手一試！
只待你打破明軍陣型，我便率全軍一擁而上！”
胡斯勞不再廢話，一把抄起沉甸甸的戰錘，親自點起六萬大軍，其中一萬鐵甲精銳，挑準朱文正的中軍所在，氣勢洶洶直奔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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