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開禮看著顧玉成緩緩站起來,震驚的無以復加。
錢開順不明白,為什么自己凝鼎境的修為,卻根本看不清顧玉成身體恢復的原因。
顧玉成是依靠什么來恢復他的身體?靈海?不,絕不是靈海!難道是經脈?——同樣不是!錢開順沒有感受到任何經脈上的變化。
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顧玉成明明已經昏了,沒有意識的人,怎么可能恢復自己的肉體?
錢開順哪里知道,顧玉成體內擁有力量,是怎樣的強大。
顧玉成滿滿爬起來,帶著驚訝的看著自己身體許久。顧玉成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甚至不知道心魔差點就影響、控制自己的靈魂了。
青九明顯感受到那股極強的壓迫感已經消失,內心震驚卻久久難平息。
顧玉成雖然不知道自己身體的傷勢是怎樣好的,但卻立刻作出一副戰斗姿態。融天鍛再次被顧玉成召喚出靈海,在身體上燃燒著。
青九的刀沒有立刻抬起來“顧文月,難道你絲毫沒有畏懼之心。為什么,為什么失敗之后,還想要在嘗一遍失敗的苦楚?”
顧玉成沉沉吐出一口氣“恐懼終究是不可避免的。我只是把恐懼點燃了。”
青九聽不懂顧玉成在說什么,握了握刀,又搖晃搖晃自己的手腕,最后下定決心,再次舉起刀,再一次沖向顧玉成。
顧玉成根本來不及反應,刀上寒星便準確無誤的落在顧玉成頸部。
顧玉成周身的融天鍛被寒氣碾壓,二者相觸,不斷擠出一股股蒸汽。最后徹底排散開,成為真空的區域。斗首刀刃直接剁在顧玉成脖頸上。
血液噴灑出。
顧玉成仰頭向后倒下。
青九看著沾上血液的斗首,很是淡定“沒辦法了。你一直在堅持,我切開了你脖頸,如果你依舊堅持,你就會死…”
顧玉成的血很快染紅整片衣服,顧玉成卻不慌不忙把融天鍛的火焰放在自己脖頸上。
火焰灼燒脖頸,滾燙灼燒感將令顧玉成止不住的顫抖幾下。
青九皺眉“該死的火焰。——不過我的斗首已經在你脖頸處留下寒氣,憑借你的火焰,也不過是強行續命罷了。堅持不了多久。”
顧玉成點頭“我也很清楚。——現在想想看,我就不應該用火焰止住傷口。”說著,顧玉成站起來,漸漸撤去脖子處的火焰,沖向了青九!
青九看著沖向自己的顧玉成,將水靈力壓縮在刀刃上,憤怒的砍向顧玉成“這一刀,你不可能躲過去!”
顧玉成脖頸沒有火焰護住,立刻開始流血,顧玉成卻不管不顧,像一頭末路狼般,帶著一股兇狠勁兒,直撞向青九!
青九的刀,在顧玉成面前,就像無法撼動的山岳,沒有任何改變的可能。
顧玉成的身影很快下一次淹沒在斗首的光芒中。
當光芒再次消散,顧玉成那凹進光芒的身影也緩緩凸現出來。
只見顧玉成渾身是血,鐵青色的臉龐是斗首的寒氣所致,緊挨著雙眼的顧玉成一動不動的立在原地。
青九看著顧玉成,微微皺眉“他不可能還醒著,我已經將他擊昏了。但剛才他就醒過來了……所以現在他到底是醒著還是昏了?”
所有人都看著顧玉成。
顧玉成卻保持著沉默,一動不動,好像在拒絕什么。
青九居高臨下的看著顧玉成,忍不住開口“你,還醒著?”
顧玉成猛然睜開眼睛,深深嘆氣道“我,輸了。”
眾人看著似乎還有一戰之力的顧玉成,有些不知所以。
南尋看著顧玉成的身影,震驚的說道“文月這家伙,已經昏了過去。”
常山不可思議的指著顧玉成站在擂臺上筆直的身體“這,這怎么可能?顧師兄看樣子,根本沒有昏倒啊。”
南尋面皮微抖“執念刻骨,那怕意識消失,但之前的想法卻一點也不會消散。顧文月,確確實實是昏了過去。但是,在他的意念里,是不允許自己倒下的。哪怕是失敗,也要站著承認失敗…”
青九目光死死盯在顧玉成的身上,似乎片刻也不舍得離開。
這時,顧玉成脖子的血已經將整個上衣染紅,顧玉成也因為失血過多,緩緩倒了下去。
肖家長老見狀,立刻上前宣布道“勝者!青九!”
青九沉默著接受了一切,抬頭看向擂臺外的觀眾,卻見大多數的觀眾陷入了沉默。
好像所有人都還不知道勝負落定在哪一方一樣。
他們還是很壓抑。
青九徹底慌了。
他以為以勝利者的姿態,就可以理所應當的換來一切人的膜拜與敬畏,然而此刻在顧玉成倒下后,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表現出應有的反應。
好像所有人都在關注顧玉成。
實際上,所有人現在關注的,確實是顧玉成。
他們在顧玉成的身上看到了一種愚蠢的反抗,然而正是這種愚蠢而又看似不可能成功的反抗,令在場所有人陷入到一種沖動里。
南尋拍了拍常山的肩膀“還不把文月背回來?”
常山這才反應過來,連跑帶爬來到擂臺之上,背起顧玉成。
這時忽然有一名錢家弟子站起來大喊“顧師兄!”
這聲吶喊立刻點燃整個錢家弟子所在的范圍。
一聲接一聲的吶喊響起。
吶喊聲帶動一片錢家弟子,還有另一群人一點反應都沒有。
其中一名沉默的錢家弟子旁,他的朋友問道“你為什么不喊呢?”
那名弟子切了一聲,隨后反駁道“你喊他干什么?有什么好喊的?”
身旁的朋友沉默下來,最后承認道“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跟著開口,我覺得喊出來之后要暢快許多。”
沉默的弟子露出冷漠的神情。
總體來說,沉默的人還是少數的。
這時候,南尋看著被常山攙扶回來的顧玉成,眼睛里滿是希望的光。
南尋來到顧玉成面前,確認了顧玉成除了肉體上有傷,靈海與經脈都沒有受到損傷,也就安心了許多。
安業將顧玉成帶到一旁療傷,而作為勝者的青九則緩緩來到臺前,青九看向肖家眾弟子,只見他們所有人都保持著沉默,敬畏的沉默
再看向錢家,雖然身為敗者,但卻在吶喊,這種場景上的差異,令青九恍惚。
終于,肖家弟子再也忍受不了錢家弟子的吶喊,開始嘲諷錢家弟子“輸了有什么好喊的?”
“就是!又不是贏了!”
錢家弟子的聲音頓時遏住,面面相覷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終于,在沉默中一名錢家弟子站了起來“我們輸了,但我們不怕你們!”
“就是!顧師兄輸的是實力,又不是氣節!”
整個錢家弟子的區域再次被點燃。
錢陽臻看著錢家的弟子,十分震驚,回頭問向穆文匯“為什么這些相信謠言污蔑顧文月的弟子還會向著顧文月?”
穆文匯謹慎的依照真實情況回復道“我也不清楚,但似乎是因為顧文月并不追究這些弟子的行為,因此錢家弟子在這之后大都很是向著顧文月……”
錢陽臻莫名打了一個冷顫。
不知是風太冷,還是什么原因…
此時肖家弟子們已經與錢家弟子對罵起來。
“恬不知恥!輸了就是輸了!”
“失敗了還有什么好說的!你們這群敗者!”
……
雙方在不斷對罵之間,一部分肖家弟子竟然選擇了沉默。
身旁的弟子拽了拽沉默的弟子“你怎么沉默了?”
沉默的弟子緩緩地說道“顧師兄——顧、顧文月在打敗鐵黎山的后沒有追究我們,甚至還、還對我們笑了,我覺得他是個好人。而且在和青九師兄戰斗的時候,顧文月絲毫沒有畏懼,就像顧文月尊敬鐵黎山一樣,難道我們不應該尊敬,尊敬這、這家伙嗎?”
身旁的弟子帶著一種無比驚訝的表情看著沉默的弟子“我說,你在想什么?在這家伙,可是錢家人啊!”
沉默的弟子還想說些什么,卻被打斷,一旁弟子被拽起來“一起喊啊!怎么?沒吃飯啊,錢家人喊得都比我們聲音大啊!”
這樣的場景,竟有不少存在于肖家弟子之中。
雙方的混亂愈演愈烈,肖文山實在看不下去,大喊道“肅靜!都給我肅靜!”
兩家弟子最后的沉默了下來。
肖文山則緩緩從自己的位置上走下,來到青九的面前,舉起青九的手,大喊道“無論怎樣,勝者都應該獲得屬于他的榮耀!”
肖文山一開口,直接把性質定下來,錢家弟子也變得默默不樂起來。
肖家弟子得意地發出各種聲音。
青九微微一笑,算是終于獲得了安慰。
此時錢陽臻看了一眼身旁的穆文匯“讓李長老出來吧。”
穆文匯點頭后便緩緩退下去。
肖文山站在青九身旁,沖著錢陽風挑釁地笑道“這一次,也是我們肖家壓倒性的勝利了。你說是吧?錢公子。”
除了一起對付自己的妹妹外,肖文山與錢陽風依舊是敵對的關系。
這是肖家弟子開始叫囂“氣節有什么用,還不是一敗涂地!”
肖文山欣賞的看向叫囂的弟子,然后裝模做樣的呵斥道“無禮!怎能如此說話!”
被南尋止緩傷的顧玉成醒過來,站起身,附和道“就是!怎么能這樣說!”
眾人的目光立刻聚集在顧玉成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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