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荒天之下 > 四百一十二、法家狂徒莊博曰
  所有人都在看顧玉成,偏有一人東張西望。

  正是莊博曰。

  溫家早就注意到了祭酒莊博曰——齊云海的張良。

  這時看到莊博曰四處張望,不禁有些緊張。

  不過,溫在凡只是看了一眼莊博曰,便又將注意力放到顧玉成身上。

  此刻顧玉成撕去顧文月的偽裝,只身來到齊云海與溫在凡面前。

  薄野玟跪著看向顧玉成,眼睛仿佛凝固一般,一眨不眨,滿臉寫著不可思議。

  薄野玟怎么也沒想到,顧玉成會來。

  他一直以為,自己只是顧玉成的手下一卒,卻未想,是自己想錯了。

  溫云倉雙目失明,只能模糊地感受著。

  顧玉成已經下定決心,以真實身份闖蕩妖國。——而且,徐繁纓的懷疑,顧玉成還是有些許把握應對的。

  更何況,顧玉成也根本沒有想過要一直欺蒙徐繁纓。

  畢竟,以徐繁纓的城府,看穿顧玉成與里丐幫的雙簧,也不過是或早或晚。

  然而,不待顧玉成開口,那莊博曰卻當先喊道“太守!且讓溫郡守遣散了這樓內的府長、縣長吧!”

  莊博曰一喊話,齊云海便覺察到道路兩旁的樓店內塞滿了修士。

  齊云海一回憶,便想起打探的消息中,溫家確實將各路府長、縣長召集到了齊川郡,現在想來,這些樓店內的修士,自然是府、縣之長了。

  齊云海雖不明白,為何要釋放這些修士,卻也選擇聽從莊博曰。

  齊云海轉頭看向溫在凡。

  于是,壓力來到了溫在凡這邊。

  溫在凡內心恨不得將莊博曰剁了,然而表面上還是笑道“那樓店內的修士,他們中有些,也是需要警戒一番的。還是,先留在這兒吧。”

  齊云海卻不客氣,瞇著眼睛反問道“若真需要警戒,有我在,縱然放虎歸山,也能教它乖乖歸籠。何況,各府、縣之長呢?溫郡守?”

  齊云海見溫在凡依舊猶豫,于是綿里藏針,問道“溫郡守,難道不信任不太守?還是說,另有所圖?”

  溫在凡哪里會接這頂帽子,咬著牙說道“放了。這就放!”

  溫在凡知道,現在撤去這些修士的禁錮,那真是泥丸落水,甭想再撈回來。

  手里沒了這些修士,接下來與齊云海的交鋒就更沒優勢了。

  而且,也甭想威脅溫云倉了。

  溫在凡在心里已經把莊博曰整個家族親戚以及師徒傳承給“問候”了個遍。

  顧玉成看著表情難受至極的溫在凡,意識到眼前這個身材高大、面容剛毅的男子,不一般。

  溫在凡一揮手,手下侍衛便將各路修士放了出來。

  各府長、縣長如鴨子般涌出,來到齊云海面前,如望再生父母般,真摯地喊道“拜見太守大人!”

  縣長一級的修士,甚至直接跪了下去。

  這些修士雖與溫家聯姻,但他們現在只知道齊云海救了他們。

  沒有齊云海出面,他們就要做溫家手里待宰的牛羊了。這可不是他們愿意的。

  齊云海淡淡一笑,眾修士便贊揚起來。

  甚至有個縣長直接說道“真是當世堯舜啊!”

  高臺下的眾修士也在這轉折不斷的事態中昏了頭。

  他們現在突然覺得沒興趣了。

  這時眾府長、縣長竟緩緩靠向了齊云海。

  溫在凡咬著牙,卻改變不了任何。

  正當溫、齊之間的較量要一邊倒時,溫在仙帶著眾人闖了過來。

  溫在仙板著臉、怪異地笑道“驚聞太守到來,溫某有失遠迎,實在是有罪!”

  齊云海知道溫家難對付的在這兒,也不說什么,只是淡淡點頭“溫郡守此話就太過實了。豈不聞,遲來情未晚!

  也是本太守太過思念你,才會來得如此唐突,倒是我打擾溫太守了!”

  任何人,地位愈高,言辭愈柔。

  就算雙方明爭暗斗,言語也不會針鋒相對,除非撕破臉皮。

  溫在仙點點頭,又接著沖高臺下看熱鬧的眾人喊道“都別聚在這里了!回去安頓好自己!”——既然已經不能立威,也自然沒必要留這些人做看客。

  眾人開始散去,溫在仙又看向靠近齊云海的眾府長、縣長,竟對著眾人行禮鞠躬。

  眾府長、縣長,都驚呆了。

  齊云海卻陷入沉默。

  溫在仙接著說道“這次令各位共聚齊川,卻未盡東道主之誼,是我溫家待客不周,未樂賓客之心、未使主客和樂,在這里,溫某向各位道歉了!”

  溫在仙一番話語,竟又緩和了眾人對溫家的芥蒂。

  不愧為大家之主。

  溫在仙進一步邀請道“既然各位都在,且與本郡守跟隨齊太守,一同前往府邸宴樂一番,一并解決這湖關縣的夫妻家事,如何?”

  因三大郡守這一體制的緣故,所以其他郡守在這三位面前,都自稱郡守,尊三位為太守。

  溫在仙看向齊云海,齊云海淡然一笑“那就叨擾了。”

  溫在仙立刻拱手“太守請。”

  齊云海卻回頭“子房!”

  莊博曰知道在叫自己,大步流星,來到了齊云海身旁。

  齊云海笑道“走。”

  莊博曰毫不客氣,點頭便與齊云海并肩而行。

  溫在仙只能尷尬的客氣道“莊大酋,好風采。”

  莊博曰毫不客氣的點頭應道“溫郡守還是稱呼我為祭酒吧,我更喜歡祭酒。民足食而后釀酒——祭酒之稱,美哉。”

  溫在仙聞言連連咳嗽,尷尬地點頭“是、是。”

  一行人帶上薄野玟、溫云倉和顧玉成便向著郡守府邸而去。

  到了郡守府,薄野玟與溫云倉終于靠近彼此。

  溫云倉能感受到薄野玟虛弱的氣息,卻慌張而羞愧著,不知如何面對薄野玟。

  薄野玟則無聲打量著溫云倉。

  曾經在廬柳縣相遇時,那一雙如烏羽、桑椹般黑地發亮的雙眸,此刻卻如兩顆粗糙的黑石,落在眼眶里。

  顧玉成跟在這對夫妻旁,也不打擾,緊盯著齊云海與溫在仙。

  眾人落座,也為薄野玟與溫云倉安排了個座位。

  溫在仙很聰明。

  既然立威之計行不通,那就懷柔,不單對各府長、縣長,就連薄野玟也不落下。

  這樣,才能更好地爭取溫家聯姻的這些修士站在自己這邊。

  齊云海身旁坐的莊博曰,直接起身向齊云海行禮道“太守貴為百府之首、眾郡之長,湖關一縣小事,怎勞太守親力親為。祭酒不才,愿為太守分憂,恭聽太守指使!”

  齊云海聞言,非常放心地說道“有勞莊祭酒了。”

  溫在仙面色不改,心里卻有些煩躁。

  溫在仙不明白——不,整個妖國都不明白,為什么莊博曰這種大才賢者,要侍奉齊云海這種非是明主的主公,并且毫無二心?

  可以說,齊云海能有今天,莊博曰居功至偉。

  現在莊博文出面,想要糊弄,是不可能了。

  莊博曰直接看向顧玉成,然而這一眼,竟把目光定住了。

  須臾,莊博曰對著顧玉成喊道“我聽你說,薄野玟,是你家大人!那么,你又是何人?!”

  顧玉成連忙起身、躬身應答“小人顧玉成!乃是湖關縣魚刀使!”

  顧玉成的回答,多少令人感到驚訝。

  尋常魚刀使,若遇府長,便相當于井底之蛙見海,往往局促不安。

  然而顧玉成中氣十足、進退有據,實在不像一縣小吏。

  莊博曰沉吟稍許,還未開口,便被溫在仙打斷道“既是自家大人,此人必然加以袒護,言辭不可信!”

  可以看出,溫在仙有些急躁。

  不僅急躁,溫氏兄弟現在,已經有些精神麻木了。

  也不知為什么,一份周全的穩妥之計,接連碰到意外。

  莊博曰也好,眼前這個魚刀使也好,偏偏都很忠心于主。

  眼前的情況,簡直讓溫家這一對在堂廟得意多年的兄弟疑惑起來:難道現在的世道,都不講究功名利祿了?反而開始弘揚忠勇義氣?

  莊博曰見溫在仙浮躁,更有把握,反問道“溫郡守此話合情合理。——只是,若有關聯,言語就不可信,這不是因噎廢食嗎?廣開言路,擇而聽之,豈不更好?”

  溫在仙聞言,面目僵硬、沉默不言。

  顯然被氣到了。

  顧玉成見狀,知道溫家斗不過齊云海和面前這祭酒。

  但顧玉成并不歡喜。

  齊家與溫家的斗法,誰輸誰贏,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保全薄野玟與湖關縣。

  縱然溫家無理,也不能讓他輸得太慘。

  不然今日溫家折戟受辱,縱然趁勢逃脫,日后也難免被溫家刁難。

  到那時,齊云海可不一定會出面。

  所以,顧玉成并不打算順莊博曰之勢。

  “稟知祭酒大人,湖關縣長有恩于小人,故小人不敢忘恩負義,特為我家大人作證、鳴冤。然而溫太守所言,也非子虛烏有。

  小人不敢胡言亂語,只是覺得死刑太過嚴苛。望諸位大人明鑒。”顧玉成的話,頓時令局面微妙起來。

  莊博曰沉吟片刻,便想明白顧玉成為何說出這樣的話。

  溫在仙也不糊涂。

  面對這樣的局勢,莊博曰與溫在仙竟不約而同,莞爾一笑。

  莊博曰也知道不能一點情面不給溫家留,而溫家在面對齊云海節節敗退的情況下,也知道不可能占據優勢,轉而謀圖輸得好看些。

  而顧玉成的話,令雙方都很舒服,因為雙方都可以在這份話上做文章。

  莊博曰回頭看向齊云海,齊云海心領神會,點點頭。

  莊博曰于是直接對溫在仙說道“看來,此種另有是非曲折,恐是我誤會了溫郡守。”

  溫在仙順坡下驢,連連應道“哪里、哪里,也是我們操之過急了。”

  莊博曰趁機提議道“既然如此,便先舉行宴樂,一慰各路府、縣風塵。待宴樂結束,再做定奪?”

  溫在仙知道,莊博曰這是打算緩一緩,然后再討價還價。

  這也是他所求的,連忙應道“悉聽于祭酒、太守。”

  莊博曰于是笑著對顧玉成說道“回座照顧好你家縣長!——諸位!醇酒已備、佳肴在鼎,與太守共享絲竹之樂,可否?”

  眾人聞言,連忙齊聲應道“榮幸之至,弗有不愿!”

  于是一場表面歡快地宴席便舉行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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