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荒天之下 > 五百九十七、山河復旌旗(五)
  白子墨經過一陣調養,傷勢終于痊愈。此刻白衣佩玉,側立檐鈴之下。

  天綿含陰,山正覆光。晦云吐雨,黛水成洼。

  空蕩道途的地磚上,描滿縹緲細紋。緩升開闊的臺階側,雕刻兩排小獸。煙氣蕩過,白子墨抬眸向前望。

  步孤仁一身曳撒服,狼腰長劍,瘦頰如石,光眸藏雷,昂首挺胸,大步而來。

  身后一名男子,一身燕服,臉扣金面具,淺笑不止,踱步上前。——正是白子墨心魔。

  至于齊云海和風競流,明明儀容華美,卻因各有心事而帶著一股喪氣,氣質上弗如遠甚。

  “要公沒來?”風競流一語甩在齊云海心頭。

  齊云海眉上筋綻,牙關緊咬,努力不讓自己呵斥風競流。

  風競流的話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提的那壺還澆在了他頭上。

  十二天推開門“不會來了。”

  讓要荒公來正紫宮,無異于親入虎穴。

  步孤仁嘴上不饒人“沒想到,江湖俠客會有一天,來到正紫宮內。”

  金面修士輕笑道“九祖無功,卻受封要荒公,帝室的尊嚴難道還高懸在上嗎?——不過好歹保住臉面,沒有封個五郡公,說明殿下只是暫時無法抽出手。”

  “這種現象俗稱媾和。九祖心里也沒底。”金面修士見白子墨怒視自己,跨著步來到白子墨身旁。

  白子墨提醒“是陛下。”

  金面修士點頭“好的。好的,白氏陛下。”

  眾人依次進入殿內,齊云海負責關門。

  齊云海心有不甘,但他已經習慣了妥協和受屈,最后還是親手關上大門。

  眾人望向殿內上首座位,空空如也。

  “怎么,陛下不想見我們?”步孤仁挑釁地問道。

  白郅易從陰影中現身,細眉如鋒,玉面明眸“晉宣公是朕股肱之臣,國家宗祀震動,正是需要諸位的時候,怎會不想見。”——客套話還是要講的。

  白郅易帶領冰池、白禤振來到上首座位。

  眾人紛紛落座。白禤振隱入陰影中。

  金面修士細細端詳白郅易“陛下真是深藏不露。”

  白郅易回以一笑。

  “云中省龍主木離邀請古秦省千尋譜、中天省符橫天、北道省北道宗制定紀年,以至尊布道為至尊元年。另外,昌黎省林家已有長老抵達云中省。”冰池率先向遞出一份情報。

  “九省宗門群龍無首,原以為符橫天會扛起龍頭大旗,沒想到竟是云中省潛龍聞。”步孤仁玩世不恭地笑道。

  氣氛微妙起來。

  “利用封爵試探九祖態度、虛實,確定九祖目前正在消化五郡之地,無力發動戰事。而封地在九圣族,不在五郡,就是陛下在向天下表態,并不認可九祖占據五郡之地。”金面修士老調重彈。

  “諸省宗門的態度,靜觀即可。——現在最緊要的,是諸公的態度。”白郅易終于開口。

  步孤仁挑眉“陛下您的意思是?”

  “商國對我們,就像秦國盡頭的齊國,商氏不可能越過九省攻打妖國。天下三分,可看作源流為三,但細究之下,像九圣族這樣的支流勢力,并不少。”

  “任何戰爭都要屈從于形勢。——怎樣讓形勢有利于我們,消除九圣族這個毒瘡,甚至是擴展我妖國領土,諸位可有好的辦法?”白郅易拋出疑問。

  步孤仁毫不掩飾“下臣與商國本有交易,可惜九祖驟然興起,商氏瞧不起我區區郡公。現在倒真沒有什么可用的勢力。”

  白郅易似笑非笑,并不言語。

  白子墨和盤托出“在臣看來,商國與九省沖突遠勝我邦與要荒公的沖突,可坐視……”

  滿座修士圍繞著如何打壓九祖、順勢充實自身勢力進行了各種建議。

  白郅易對每一個建議都點頭同意,卻又不給予許可。

  整場交談不休不止地進行了一整天。

  直到夜深,步孤仁才開口揭穿白郅易“陛下,白禤振到底去哪里了?”——步孤仁能夠覺察白禤振的離去,但正紫宮布下的陣法卻足以隔絕步孤仁進一步地查實。

  白郅易輕笑“步孤太守果然無法探查這正紫宮?——父皇突破陰陽境后,曾布下陣法,護佑正紫宮,大司祭一脈自古就負責正紫宮陣法。”

  “先帝的陣道,不如大司祭一脈。”步孤仁毫不客氣地指出這一點。

  “陛下。”白禤振推門而去。

  眾人側目,只見白禤振身后領著三女一男。

  步孤仁眼眸微震,白子墨輕笑一聲。

  “定郭公白善虔,南庚公白長源,生慶公白仕隆,秦德公白玉龍。當今四大當國,晉宣公,你不記得了?”白郅易似笑非笑,問向步孤仁。

  步孤仁收攏神情“許久不見,一時竟未認出。”

  “禤振正是帶著四位去適應正紫宮陣法了。”白禤振替白郅易回答了步孤仁問題。

  步孤仁哈哈大笑,絲毫不像一個臣子。

  “失算失算!”步孤仁攥住長劍,大步而去。

  白郅易起身“朕乏了。”

  白子墨輕聲一笑,隨著步孤仁走出殿外。

  “我本以為,不過是個小娃娃,沒想到……”步孤仁立于雕欄小獸旁長嘆。

  “陛下無愧于妖國。”白子墨插言。

  兩個旗鼓相當的對手互看一眼,分道揚鑣。

  ……

  四大當國多以女子為主。

  據苦縣宮密閣中的史冊記載,白氏始皇名叫白政軒。

  其三弟最是能征善戰,受封定郭公;七弟無心于權,受封南庚公;十三妹作為家族最小,受封生慶公;白政軒親收義弟屢立勛績,敕封秦德公。

  除去秦德公,其余三家都是白氏血脈,從法理上來說,哪一脈當皇帝都說得過去,這對白政軒一脈皇位的威脅實在太大。

  為防止廊廟出現類似漢朝七國之亂、晉朝八王之亂的事情,白政軒之朝,就開始側重培養四國公族中女子。

  這導致四大當國、四家族一直是女勝男衰。

  白政軒一脈出現的最大威脅,就是白氏曾有一朝皇帝,修為不如慶生公家族的女當國。

  皇帝索性將女當國娶為皇后,然后效仿唐高宗李治,與皇后同稱“二圣”。

  其間夫妻口蜜腹劍、相愛相殺,展開了曠日持久的明爭暗斗。最后白政軒一脈還是保住了皇位。

  今日四大當國,除去秦德公白玉龍,皆是女修。

  四當國在白子墨等人離去后,圍繞白郅易坐了下來。

  白郅易來到下首,四國公雖神色各異,卻沒有說話。

  白郅易指尖抵在茶杯上“白氏這個家,太大了。已經無所謂親緣,只是再大,都還住在一間大廈中。”

  “諸位是先父故交,晚輩不過新登大寶的妖帝。”白郅易輕輕哈氣,似乎很冷。

  “殿下你可想要親政?”秦德公在沉默中提出疑惑。

  白郅易微微抬眸“有諸太守、白殿主在,晚輩不宜親政。急也急不來。”

  四大當國相看一眼,緩緩點頭。

  秦德公親身行禮“陛下所言極是。”

  其余三位也緩緩起身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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