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荒天之下 > 六百零三、白月沖土
  “白月沖土,昭諫十洞。”文祖安華撥弄疼痛難耐的腦袋,神情頹靡。

  兵祖上前詢問“只看到這些?”

  安華抿嘴點頭“這是昭諫策中看到的全部。”

  兵祖抽出腰間漢刀(環首刀)“該回去了。”

  安華點頭,與安黎進入山中窯窟中。

  ………

  衛州境內,人們同尋常時日一樣,躲在商鋪之內度日。

  一行修士漫步在布滿商販的街道上,收獲了路人們吃驚與詫異的眼神。

  白郅易不解地問向秦墨駝“怎么?衛州如此排外?”

  秦墨駝瞇眼笑道“今時不同昨日。陛下您看這諸多商鋪,可有何特點啊?”

  白郅易隨意望向一處樓閣,只見樓宇之頂,煙云裊裊,高檻之旁,歌舞艷艷。

  “似乎只有高樓之頂會有宴樂景象。”白郅易答道。

  秦墨駝幽幽應道“那些人在衛州都有身份,絕非散修,他們不怕被抓去當兵。”

  白郅易恍然“想來這些小商小販,也是頭頂有人。這么說,我們可會被抓去參軍?”

  一旁蕭家修士連忙上前打保證“那些破落戶不識陛下身份,蕭家卻絕不敢怠慢陛下。”

  白郅易隱而不答,看向身后白子墨。

  白子墨身旁,還跟著步孤仁、風競流和齊云海,以及十二天。

  在秦墨駝的建議下,眾人選擇今日襲擊正鼎源。

  時間距離元鼎省與商國爆發沖突,已經過去三月。

  元鼎省身后有潛龍聞等宗門支持,與商國進行漫長的拉鋸戰并不讓人稀奇,反倒是古秦省千尋譜按兵不動的姿態耐人尋味。

  言歸正傳,顧玉成與秦墨駝斷絕音信的時間,也正是在三月前。秦墨駝據此推測,九祖很可能利用這段時間,回到了正鼎源。

  至于時機的判斷,則是依靠秦墨駝送給顧玉成的氣玉。——那塊包含秦墨駝的陰陽之氣的靈玉。

  氣玉可以感受到顧玉成的狀態,最近幾天,顧玉成血脈波動極為劇烈,秦墨駝由此向白子墨發出突襲衛州的請求。

  白郅易蔥指輕點,旋即決定了這次突襲。——衛州雖受九祖鉗制,到底還是姓蕭。

  一行人由蕭家明里暗中上下打點,很輕松地來到正鼎源的入口。

  白子墨當先站出,憑空一點,一股震顫感便傳入眾人身上。下一刻,震顫感消失。

  白子墨平淡地說道“結界消除。——九祖不會感查到我們的到來。”

  眾人一陣沉默。——白子墨的實力讓人不得不沉默。

  齊云海小聲嘟囔道“九祖會覺察不到顧玉成身上的氣玉?這或許就是個陷阱。”

  沒人理會這個嘴越發碎的齊太守。

  倚仗著修為高強,眾人在正鼎源中暢通無阻,即使從蜂聚的數十名修士身旁經過,也無人察覺。

  過阡陌,越村舍,入平原,遠望溪流漸闊,風正日懸,河面代原。

  到最后陸地已完全消失,只剩下一方大湖,靜臥眼前。

  秦墨駝眉頭猛抖“…顧玉成的血脈已經無法指引我了……”

  白郅易眼呆如石,面無表情。看樣子好似未聽到秦墨駝的話一樣。

  不待眾人思索,大湖竟快速化開,整座望不到邊的大湖似雪遇驕陽、土塊擋刀般,當著眾人面前,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狀態蒸發為一座白霧之城。

  那城高不見天,那城深不知底。

  眾人望著腳下飄若無存的霧氣,心底不禁想起那不知深淺大湖。

  是被蒸干了?——絕不是幻境,就是被蒸干了。

  一蒸大澤,陰陽之力?

  抬頭,半空中霧氣滾滾,團團打著轉。

  白子墨淡看眼前一切,拔劍感嘆“絕對的公平會更加善待不公。——要荒公,別來無恙?”

  霧城豁然洞開,一人拂刀而來。

  正是兵祖安黎。

  白子墨輕嘆“若無至尊布道,九祖斷不會有亂天下之力。”

  安黎的神情隱在霧中“心有余,力不窮。我們有亂天下之心,就絕不會缺少那份力。”

  安黎轉動眸子,似蛇般無情地逼視著面前諸人。

  步孤仁按捺不住,輕揮手,安黎身后的霧氣便裂開。縫隙之中一片火焰綻現。

  不待安黎有任何反應,那火焰便如巖漿般黏稠起來,不斷滴下火點,如同下雨。

  隨著火滴越滴越多,那片火焰也如巨浪中的白沫越發臃腫,直至障目。

  眼前景象就像步孤仁在安黎頭頂丟了一片熔漿大湖,而這湖,正在落雨。

  紅湖艷艷,霧城虛暗,明光斗白氣,千里風光皆旖旎,實如在仙境。

  這是白郅易第一次如此切實地感受陰陽境。

  陰陽斗法孰可謂?竟讓人間不似塵。

  白郅易無法猜測、更無法描述眼前這座霧城如何在須臾間布下,也無法看透頭頂燒天之湖是如何轉眼制化。

  安黎望著頭頂滴墜的漫天火雨,捻須輕笑“客灑火漿雨,我烹煙蘿霧。”

  指甲大小的霧氣飄旋,浮在安黎頭頂。

  漫天火滴脫落,卻如水般匯向那一點霧氣。

  最先抵達的火滴砸出一聲“呲”,然后冒出一縷青煙。青煙沖霄,直奔燒天之湖而去。

  任那火滴千萬,皆歸于霧氣一點。

  “呲呲”之聲與“滋滋”之聲不絕于耳,青煙初如縷,轉眼便已如柱。

  步孤仁咬著牙,鬢角已然流汗。

  步孤仁顯然使出渾身解數,然而那些火滴依舊無法繞過安黎頭頂那一指甲大小的霧氣,反倒是青煙越聚越多,已經遮住頭頂火湖。成為新的障目巨'物。

  白子墨看出不對勁,剛要張口阻止,那青煙就盤旋而上,直入火湖之中。

  大湖洋洋,青氣滾滾,二者一觸,煙塵飛罩四方。

  霧城之中,頭頂紅光明媚的大湖登時隱潛青煙之中。

  青煙蕩開,與那霧氣糾纏起來。

  白青二色,或如麗水臥青魚?

  又似青天飄白風。

  煙如馬鬃,其勢浩浩蕩蕩,瀟灑飄逸。塵似水溢,其勢源源不絕,綿綿長存。

  白郅易一行人卷在二色氣中,感到四方空間都如甕中沙石般,正不斷地被打散后攪拌著,亂象不絕,欲迷人眼,漸亂人心。

  正當眾人要暈頭轉向、魂神皆昏時,白子墨之聲破空穿入眾人耳中。

  “定!”

  白子墨一聲定,眾人只覺得煙氣不再糾纏,眼前景象真定在眼前。

  青氣如藕絲,白霧如碎瓣,紛然雜陳。

  四方上下,皆是同狀。舉目之間,無有殊異。

  好似那“飛花脫枝、不墜于溪;滄海橫流、一剎絕波。”

  安黎哈哈大笑起來“不愧是天下第一人!一剎絕波,可教天地懸置!——白子墨,抬頭!”

  白子墨堅毅沉著,絲毫不動。

  倒是其余人,忍不住抬頭望去。

  只見那大湖結作石,青氣凝做山。

  一座青山,竟讓安黎托在掌中。

  “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安黎揮掌,青山倒懸,直接刺向白子墨。

  “君掌青山,敢談嫵媚;我掌一劍,敢叫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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