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先前已經對此有所預料，但隨著不斷下潛，蘇白依舊感覺到了由衷的不適。
這種不適感，來自于生理和心理的雙重壓力，幾乎要將蘇白吞沒。
他下意識想要向上折返而去。
但理智卻壓住了這種生理的沖動，依舊最大可能地保持著身體和心跳的穩定。
暴躁的情緒會導致心跳加速，耗氧量會增加，會增大在這種環境下遇險的可能。
蘇白輕輕咬了一下舌尖，借助輕微痛感，讓自己保持冷靜。
繼續向下潛游，蘇白很快察覺到了周圍的水流變化。
有輕微的流動感，從前方傳來。
蘇白心中一動，暗道自己應該是已經脫離了潭水的區域，進入了地下暗河的流域，才會感覺到水流的涌動。
與此同時，在蘇白直播間中，觀眾們借助夜間模式，看到了水域的形態變化。
先前直上直下的潭水，已經到了底部。
而呈現在蘇白前方的，是一條深邃，看不到盡頭的地下暗河河道。
河道的延伸方向，正是山脈的另一側！
彈幕：
【不出意外的話，這條地下暗河，真的能直接游到山脈對面去！】
【……懷特真尼瑪是個狠人……單從不要命這個角度來看，他尼瑪比蘇白還強！】
【蘇白至少腰上還有根繩，繩子另一端還有趙博士抓著。】
【懷特尼瑪什么都沒有，抱個羊皮嚢就敢游過來……】
【太勇了……真的太勇了！】
朝著水流涌動的方向，又潛游了一次。
蘇白再次睜開雙眼，觀察水中的情況。
這本來是個習慣性的動作，在暗無天日的地下河中，他根本沒準備看到什么東西。
但令他意外的是。
這一次，自己的眼中，竟然看到了兩點光芒！
一個光點在上面，一個光點在下面！
上方的光點很微弱，只有一層薄薄的光圈，但在一片黑暗的地下暗河中，依舊十分明顯。
下方那光點則明亮得多，而且在地下暗河的河底不斷游動……
什么東西？！
蘇白頭皮頓時一麻。
心中閃過了一個可能。
難道說，是某種有強烈輻射的礦物不成？
有輻射的礦物，的確能夠自發光。
就像居里夫人曾經研究的鐳……
不過這種能夠自發光的礦物質，都是非常危險的……
其散發的輻射，足以擊穿人類的dna，導致非常嚴重的疾病，無法治療，更無法痊愈！
倘若地下暗河中真的有這種東西……
那真是在拿生命游泳啊！
蘇白心臟狂跳，已經有了折返回去，進而忘記山脈另一側可能有子彈的事情……
蘇白掙扎了一下，最終還是理智占據了上風。
發光的可能性有很多，未必是輻射礦物……
就算真的是輻射礦物，這種距離，我也已經受到了輻射，與其現在回去，還不如靠近一些，看個究竟。
如果真的是礦物，那就和這條地下暗河徹底說拜拜……
短時間的暴露，應該不會致命吧？
也許十幾二十年后，會因為今天的事情，得癌癥吧……
誰知道呢？
在這種環境下，心中彌漫的恐懼和壓抑，不可避免地干擾了蘇白的判斷，讓他生出了許多悲觀的想法。
但當蘇白強忍著逃跑的沖動，向上游去，看清了那光芒源頭的時候。
心中卻是一喜！
那是一朵小蘑菇，散發著幽綠色的光芒。
發光蘑菇！
蘇白心中一松。
他知道，一些罕見的真菌，的確是能夠發光的，這是生物性的，只要不吃下去，就沒有什么危險。
不是輻射就好……
直播間中，因為夜視鏡頭的特殊性，對光亮的反應并不明顯，所以觀眾們一時間并沒有發現發光蘑菇的存在。
直到蘇白靠到了近前，觸手可及之時，滿屏彈幕這才意識到，蘇白面前有個小小的光源！
彈幕瞬間炸鍋！
【臥槽？！】
【這是個蘑菇？！】
【等一下，蘑菇頭上，竟然在發光？！】
【啊這……太奇特了吧？蘑菇竟然能長在水里嗎？】
【等一下……不是長在水里的……】
【這地下暗河河道中，并不是半點兒空氣都沒有。】
【你們看，靠近頂部的區域中，有一小片無水地帶，里面有空氣的存在。】
【發光蘑菇就長在了里面……】
水潭潭邊，趙心晴雙手緊握魚線繩，兩個火把插在兩個背簍中，目光則始終保持在地上的直播平板。
直播平板上散發的微弱光芒，讓趙心晴能夠看清彈幕在說什么。
無數觀眾都在兩個直播間里來回跳轉，將蘇白的狀況給趙心晴實況轉播回來。
雖然只能看到似是而非的文字，但這依舊令趙心晴安心了不少。
現在，十個呼吸已經到了。
趙心晴深深吸了口氣，用盡全力，開始拉扯手中的魚線繩。
另一端，蘇白察覺到了魚線繩上傳來的拉力，意識到這一次的探索已經到了約定的時間。
他借助浮力向上一竄，伸手摘下了發光蘑菇，而后隨著趙心晴力量的牽引，順著魚線繩的方向，一路游了回去。
從水潭上浮起來，蘇白頓時長出一口氣，趴在潭邊，急促呼吸了兩下，緩解了缺氧的感覺。
趙心晴伸手，將他扶了出來，關切問道：
“怎么樣？”
蘇白點頭道：
“比想象中好一些……”
“水流平穩，主河道寬闊，暫時沒有發現什么岔路。”
“而且……我發現了這個。”
蘇白說著，攤開了手掌。
在他掌心，一朵蘑菇靜靜躺著。
蘑菇頭上，散發著幽綠色的光芒，在幽暗的洞穴中，顯得神秘而詭異。
趙心晴看到蘇白手中的蘑菇，頓時一愣。
而后她瞬間瞪圓了雙眼，難以置信道：
“這……這東西……”
“是你從暗河里采到的？！”
蘇白點頭：
“對啊，很神奇啊。”
“暗河里竟然有這種東西。”
他還準備再說什么，卻聽趙心晴倒吸一口冷氣，尖叫道：
“快丟掉！！！”
“這東西竟然會在陰暗環境中發光？”
“簡直不可思議！”
蘇白一愣，問道：“怎么了……有毒嗎？”
趙心晴見蘇白發愣，連忙伸手奪過蘑菇，丟在了地上，然后不由分說拉著蘇白在水潭里洗手。
一邊洗手，趙心晴一邊心有余悸說道：
“這蘑菇……”
“我沒看錯的話……”
“就是懷特身上長的那種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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