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春秋霸業 > 第10章 云寶、喂血、決定
  火與木頭的碰撞發出了獨屬于二者的噼啪小調。

  阮芷蘭感覺自己好像是被人從脖子開始被鋸成了兩半,因為她絲毫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

  除此之外,似乎她也看不到也聞不到甚至還開不了口,看來她估計是被人從五官開始進行了一場慘無人寰的切割,最后留給大腦的只有一對耳朵。

  阮芷蘭為自己的慘樣編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冷笑話,即便她覺得這個一點也不好笑。

  正當阮芷蘭還沉浸在自己的冷笑話時,十分紛雜的腳步聲隱隱傳來,她仔細辨別了一下,估摸著這是一群體型巨大且群居的獸類。

  看來她的命不是很好啊,即便僥幸從危險期挺了過來,但還是落了個葬身獸腹的結局。

  不過,沒事了,反正不管怎樣都是一死,正好趁著云寶還沒走遠,她趕快跟上去,她原本便一個人在這里待了那么久,總不能還讓她孤零零的離開吧。

  “蘭姐姐?你醒著嗎?”

  宛如晴天霹靂,在阮芷蘭早已荒蕪的心里降了一場甘霖。

  “看來還沒醒啊,唉。”云寶重重嘆了一口氣,撐著下巴望著天上的星星:“大狼,你說蘭姐姐會醒嗎?肯定會的吧,你都醒了,蘭姐姐肯定會醒的,大郎你看天空好亮啊,都是星星,你說最亮的那顆會不會就是比藍星啊,比藍星長什么樣子?是跟科云星一樣嗎……”

  云寶小聲地嘀咕著,說著孩童般不切實際的話。

  不過,她摸了摸自己頸部的圖騰。

  就在剛才她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

  當小車被掀翻時,連翻數下滾下了懸崖。

  一路跌跌撞撞,但幸好云寶一直是個乖孩子,哪怕是在科云星開著小車散步,她也會牢牢捆好安全帶,所以云寶才沒有被這連番的碰撞磕破腦袋,但不幸的是云寶卻被卡在了車內。

  扭曲變形的座椅讓云寶不得逃離,她能夠聽見狼群粗重的喘息聲還有試圖撕開鐵皮汽車時爪子犬牙同鐵皮的摩擦聲。

  云寶不怕死,在科云星她已經見了太多太多死人,其實科云星并不全是壞人,只是在這里好人不長命罷了。

  云寶看過明明昨天還會微笑的遞給自己花的婦人第二天便被壞人扒皮劈開,唯一剩下的頭顱上定格著她驚慌害怕的最后一刻,云寶從最開始的害怕不解到最后即便仆仆不在自己身邊的時候也可以很冷靜的給他們立下衣冠冢。

  云寶不怕死,她只是可惜,可惜自己還沒能夠帶仆仆回家,可惜自己還沒有好好跟仆仆,芷蘭姐姐他們道別,可惜自己明明去年許下的愿望即將實現,卻發現不過是空夢一場。

  可惜自己到最后還是一個人。

  當底部被掏開。

  云寶閉上眼睛,小聲道:“那么可以先吃我的頭嗎?這樣只會疼一會會,而不是而不是……”

  云寶語帶哽咽,好吧,其實她還是有一點點怕的,但只有一點點。

  當眼淚落下時,云寶只覺頸側一麻,仿佛要將她牢牢包住的溫暖讓她情不自禁地睜開了眼睛。

  她身體僵硬,唯有一雙眼睛提溜打轉,在她的眼前,一個高大的黑影重重擊飛了飛撲過來的惡狼,它動怒般的吼叫著,一聲一聲震得云寶頭暈,在她昏迷的前一秒,她看見了無數星光落下,成片成片的灑在狼群中。

  當她清醒過來時,她便看見大狼滿是內疚的盯著自己,然后大狼告訴她是她救了狼群,它們不是壞人,它們只是失控了,還不等她細問,便感覺到了一股極其不好的氣息,然后她便被大狼扛起救下了芷蘭姐姐。

  不過,“為什么我不能放出biubiu的小星星了?”

  大狼溫順地拱了拱云寶,雖然它沒說話,但云寶就是能聽到它的聲音。

  “是因為我太小了嗎?那等我再長大點是不是就能放出biubiu的小星星了?”

  “那我要趕快長大,我才不怕疼呢,不就是一點點血嗎?不過這樣芷蘭姐姐是不是就快醒了?我們還要趕快回去,不然少陽哥哥他們肯定會擔心的,不過大狼你下次可不能那么兇了,好吧,我知道不是你們的錯……”

  衣服摩擦的窸窣聲在耳邊傳來,阮芷蘭感覺到自己的嘴巴被掰開,一股鐵銹味的水一滴一滴的落到她的舌尖。

  這是云寶的血,她在用她的血來救她。

  這些血彌漫在她的口腔,但卻不覺腥氣,自舌頭開始,她感覺一股暖流不斷向下,逐漸走遍她的全身。

  這股熟悉的感覺,原來真的是這樣啊。

  一顆淚珠順著眼角滑落,轉瞬消失不見,唯有一行根本看不見的淚痕證明著它落下的痕跡。

  月過半響,天已泛白。

  阮芷蘭輕輕睜開眼,看著緊貼著自己的那張小臉,她眼角含淚,輕輕蹭了一下云寶,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一片清明。

  她眉眼盡是溫柔,但又帶著隱隱的瘋狂,她輕輕撩起云寶的額發,用視線描摹著她的眉眼,對呀,云寶的眼睛明明跟殿下長得那么像,她怎么就沒認出來呢?她怎么就沒認出其實云寶就是小殿下呢?

  小殿下,這三個字流轉在她的唇齒間,哪怕是無聲的默念,但她的心底卻欣喜若狂,這種感覺更甚于從前。

  沒錯,這就是她的小殿下,原來從初遇時的悸動到對云寶的關切越來越深,再到誤以為云寶消失的悲戚不是其他,而是她刻于深處的血與骨在舉辦著一場無聲的狂歡。

  這一刻,她任欲望瘋長,壓制了七年的感情成倍般襲來,阮芷蘭想著這怕不是她此生最幸福的時刻吧。

  擦掉云寶臉頰上不小心蹭上的灰塵,阮芷蘭在心底默默發誓,她會用她的生命保護小殿下,不論之前是誰,在此之后,她會成為小殿下手中最利的矛。

  突然,阮芷蘭眼波一轉,死死盯著云寶枕靠的狼腹,眼底冒著寒光,她的小殿下怎么可能睡這般簡陋的地方,這個肚子灰白灰白的,說不定七年都沒洗澡了,這多可怕啊,上面還可能有寄生蟲!萬一傳染給小殿下怎么辦!

  成功說服自己,阮芷蘭輕柔地將云寶抱在懷里,讓她趴在自己的肩膀上,用一只手勉強整理出一塊干凈的地方,小心的將云寶放下。

  灰狼坐了起來,周身氣勢低迷地盯著眼前這個忙碌的女人。

  阮芷蘭絲毫不在意那快將自己盯穿的眼神,率先出去,灰狼緊隨其后。

  洞外數十匹狼都站了起來,眼底泛著幽光,但看著阮芷蘭身后那睡得正熟的身影,都默契地忍住了狼吼的沖動。

  灰狼看著阮芷蘭越走越快,微微停頓,示意狼群聚在一起,不要讓風吹進山洞,也悄悄加快腳步。

  來到一個談話不會被山洞中人聽到,但又可以將山洞中的動靜盡收眼底的地方。

  “雷義,七年一別,我們終于再次相見了”阮芷蘭突然說道。

  灰狼,不,雷義聽到這句話,眼底的幽光弱了幾分,它看向遠方,默然不語。

  “雷義,你知道嗎?這七年你走了,黃叔走了,比藍星變了,發生了好多事。”阮芷蘭喃喃道。

  明明只有七年,但看見熟人后,阮芷蘭一直挺直的背彎了下去,她不知道為什么,遇到熟人后,這物是人非的七年好像一下子便多了好多委屈。

  雷義拱了拱阮芷蘭,一雙眼睛中是疼惜,是內疚,也是驕傲。

  “我,知道,我為你驕傲。”在地上生疏的畫了幾個特殊符號。

  阮芷蘭抬起頭強忍淚水,她看向不遠處,那里狼群層層包圍,最中間是她燃起的希望。

  她定定的看著那,心底漸熄的灰燼重燃,仿佛是下了什么決定般,她漸漸平息了脆弱的姿態。

  “雷義,我們很可能又要并肩作戰了。”

  自言自語般,阮芷蘭不知是對著自己說,還是再告訴雷義,沒頭沒腦的說完,她再次沉默,雷義也并不催促,他們一人一狼,一臥一站,仿若兩塊久經風霜的蒼石,就這般停立,任憑風吹過。

  阮芷蘭總覺得自己站了許久,又或者是想了許久,竟一時間忘記了現在又是哪般歲月,她攤開手,看了看手上的繭子,仔細數了數,又總忘記自己數到哪里。

  那索性就不數了,也不看了。

  這個念頭突然出現在她的腦海里,并越演越烈,阮芷蘭閉了閉眼,她握住緊束在脖子上的綢帶,費力地向兩邊扯去,盡管它十分不愿,甚至放出幽幽的雷光,但阮芷蘭也未松手。

  阮芷蘭悶哼一聲,兩條斷裂的綢帶輕飄飄地落下,她看了看已經被電到炭黑的手,輕輕一按,隱隱的嫩肉便翻了出來。

  宛如自虐般她扣掉上面的炭黑,咬著自己勉強干凈的衣角,扯下兩條布條胡亂地綁了一圈。

  錐心般的刺痛讓她的雙手止不住地顫抖,但她卻好似心底的大石頭終于放下,露出了一個分外輕松的笑容。

  她眉眼含笑看向灰狼:“走吧,雷義,我們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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