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先生看桌上的物品。
肉干、芹菜、龍眼干、蓮子、紅棗、紅豆，拜師六禮一應俱全。
肉干是上好的牛肉干，是姜寧在實驗室烘制的，肉質緊實，口感勁道，香味濃郁。
隔著牛皮紙，吳先生聞著味道都食指大動。
芹菜是姜寧自己種的，鮮嫩翠綠，涼拌、炒菜都適宜。
龍眼、蓮子、紅棗、紅豆，是姜寧在錦繡城逛街的時候，去最好的干貨鋪子買的，全都顆粒大而飽滿。
看著這充滿誠意的六禮，吳先生的傲慢去了大半。
畢竟這個偏僻的鎮子上讀書人少，少有人懂得備上這六禮來拜師。
多數人備好六兩束脩都捉襟見肘，誰還會花心思備六禮。
其實，姜寧也不懂這些。
這些都是小末從古籍上查到的。
自從決定送幾個孩子來學堂，她就提前和小末做功課，了解古代拜師都需要準備什么，于是就有了這六禮。
“看來，你們的確如你們自己所說，對拜師很有誠意……”
吳先生盡量忽略鼻尖縈繞的牛肉干香氣，“但是，我不能因為你們誠意夠，而不考較你們。”
“不符合我的要求的話，我是不會收你們如學堂的。”
說完，他示意老仆把筆墨紙硯擺好。
看到這一幕，曹益之替秦錚把心提了起來。
“這樣，你們三個誰會寫字的，來這里寫上幾個字我瞧瞧。”
吳先生看的是大小奴還有大寶。
姜寧糾正道，“吳先生，不是三個，是四個。”
她把秦錚推到他面前，“還有秦錚，這是我大弟。”
“什么？”看清秦錚的相貌，吳先生先愣了一下，然后才詫異道，“他也是來上學堂的？”
看他的年紀沒有二十也有十七八，這樣的年紀才啟蒙，過于晚了些。
“是。”姜寧替秦錚點了頭。
“行吧，”看在那誠意十足的六禮上，吳先生點點頭，“有心學，什么時候都不晚。”
他指指秦錚，“你最大，那就從你先來吧。”
秦錚純凈的眼神看著吳先生，“我？”
“嗯，”吳先生點點頭，“你可會寫字？如果不會寫字，會算數也行。”
秦錚看看姜寧，“阿寧，我要怎么選？”
這么大個少年還要跟姐姐討主意，吳先生先皺了眉頭。
姜寧道，“先生問你話，你問我做什么？”
“啊，我，我不知道，我要跟阿寧回家。”說著，秦錚躲到姜寧身后去。
“唉！”見這一幕，一旁的曹益之嘆了口氣。
他就說姜姑娘這大弟不行吧，可偏偏姜姑娘對自己的弟弟還充滿信心。
這下，直接在吳先生面前暴露了。
果然見秦錚這個樣子，吳先生心頭升起疑惑。
“這是怎么回事，我看這少年不只是膽小這么簡單吧？”
隨即他把視線轉向曹益之。
既然曹益之是介紹人，那他一定知道這少年到底是什么情況。
曹益之有些尷尬的道，“上回來，忘了跟吳先生您提，秦錚他心智上有些不足。”
“什么？”
吳先生聲音提高，怒氣沖沖道，“你們送一個傻子來我這讀書，是瞧不起讀書這件事還是瞧不起我吶？”
他一邊喊老仆把桌上六禮退給他們，一邊憤而起身準備離開。
“吳先生，吳先生……”
曹益之急忙攔住他，“您別生氣，雖然秦錚心智不足，但是其他三個孩子都是沒問題的。”
“不如您越過秦錚，再繼續考較他們三個好了。”
“哼！”吳先生瞪一眼曹益之，“你當我這私塾是什么，由著你們自由買賣的菜市么？”
“都走，帶著你們的東西都走，平安私塾以后都不會收你們，你們不必費心思了！”
聽到吳先生下逐客令，大寶和大、小奴三人互相看看，他們沒有慌亂，而是一起看向姜寧。
不是吳先生趕他們走，他們就走的。
姐姐就是他們的主心骨，遇到任何事，他們都只聽姐姐的。
姜寧沒有被吳先生的態度嚇到，反而笑著解釋，“吳先生，是曹掌柜話沒說明白，不如您靜心聽我這個做姐姐的說一說。”
“他是個傻子，你說破大天也沒用。”吳先生沒好氣。
“先生，這世上沒人規定傻子不能啟蒙吧？圣人說有教無類，難道是說傻子除外嗎？”
“你這女子真是可笑，有教無類，但是傻子能學會嗎？”
姜寧一笑，“先生，您不教教試試，怎知道我大弟學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