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詞手里捏著藥酒瓶,最終也沒能扔下不管。

    也不全是心軟。

    而是她知道在季霆深面前,不管她說什么都沒用。

    擦藥酒這活兒不難,以前梅素經常胳膊酸,她沒事兒就給她擦藥酒按摩。

    倒了一些藥酒在掌心,搓了搓,等掌心有些發熱了,她再用掌心敷在季霆深的背上。

    這種傷要用上力氣揉,把藥酒的藥效都揉進去才有效果。

    程晚詞是一點都不手軟,下手很用力,疼得季霆深繃直了背脊。

    “你放松。”程晚詞看了看,吩咐雷邢:“你拿個抱枕過來,讓他趴在沙發上吧。”

    雷邢趕緊去辦了。

    季霆深剛躺上去,程晚詞又一掌按了下來。

    疼得他差點叫出聲:“你故意的吧?”

    程晚詞沉著臉繼續揉:“既然不相信我,那就讓你的人來。”

    季霆深:“……”

    季總還能怎么辦,只能閉嘴。

    這可比挨打的時候疼多了,挨那就兩下,扛過去也就過去了。

    現在不一樣,程晚詞那只小手就跟小刀子似的,不停的一刀一刀的往里刺。

    不會撕心裂肺的疼,但是真要命。

    季霆深是又享受又痛苦,還不敢說。

    他知道自己現在還是戴罪之身,在程晚詞這里沒有洗白,不敢太造次。

    疼著疼著,不知道是習慣了還是疼麻木了,后面就感覺背上熱熱的,沒那么煎熬了。

    有那么一雙柔軟的手在背上游走,季霆深閉上眼睛,下去的酒勁兒又浮上來。

    “程晚詞,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嗎?”

    程晚詞只想趕緊給他擦完藥好走人:“不知道。”

    季霆深:“……”

    過了一會兒,程晚詞都懷疑他不會開口了。

    就聽他幽幽道:“今天是我媽的忌日。”

    程晚詞手上一頓:“……”

    季霆深:“每年的這個時候寧兒的病情都會反復,有時候是今天之前,有時候是之后。

    她的人生里沒有‘媽媽’這個詞,哪怕是聽到別人叫媽媽,她都會自動略過。”

    程晚詞的手慢下來,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季霆深大概也不需要她說什么,這些事他沒對別人講過,現在講給她聽,也算是一種傾訴。

    “他已經不記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時間多可怕,一個活生生的人沒了,時間久了就沒人記得了。就連我現在想起我媽也不會覺得難過,甚至不看照片我都快不記得她長什么樣子了,這就是人性。”

    “他去不去看她無所謂,反正她已經不知道了。”

    “她不知道就行。”

    “可是寧兒還活著,寧兒會難過,寧兒會失望。”

    “程晚詞,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他。”

    程晚詞:“……”

    所有的傷都擦過了,季霆深整個背被她按得發紅。

    程晚詞一雙胳膊都揉酸了。

    雷邢壓低聲音:“程小姐,先生好像睡著了。”

    程晚詞之前一直跪在地毯上的,這會兒猛地起來才發現膝蓋都跪麻了。

    雷邢想要過來扶,被她擺手拒絕:

    “你去拿床被子過來,就讓他在這里睡吧,別動他了。”

    雷邢:“那你……”

    “我先回去了。”程晚詞拿了鑰匙走人。

    雷邢不敢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