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抓到你了！”
夜黑雨大，是最佳的逃跑機會，可曹稱象卻沒有跑掉。
鳳玉珠帶著人，追上了負傷逃走的曹稱象。
瓢潑大雨壓不住鳳玉珠的聲音，反倒襯得她的聲音陰森又可怖，仿若惡鬼降臨。
“本公主倒要看看，你往哪里跑！”鳳玉珠穿著魚皮衣，坐在汗血寶馬上，傲慢又輕蔑地看著，被騎馬的長槍壓制，跪在地上、身形狼狽的曹稱象。
她帶來的武圣，則以拱衛之姿守在鳳玉珠身后，保護鳳玉珠。
她帶來的騎兵，追上曹稱象后，一時間將曹稱象壓制住，將他團團包圍，不給他再跑的機會。
事實上，就算騎兵不圍著曹稱象，曹稱象也跑不掉。
此刻的曹稱象，狀態很糟糕。
他臉白如紙，一身是血，哪怕是不斷落下的大雨，也沒有把他身上的血沖洗干凈。
而這也是，鳳玉珠能追上他的原因。
他傷得很重，身上全是傷口，尤其是心臟、頸脖和腹部等致命處，都有能讓人瞬間斃命的重傷。
這也就是他體質特殊，恢復能力強。但凡換一個人，早就死了千百回。
“你……鳳玉珠，殺了我黑鐵城這么多人，就不怕蕭王報復嗎？”曹稱象被迫，以一種屈辱之姿跪在地上。
但他卻沒有因此而屈服，他強撐著不適，倔強地抬頭，看著高高在上的鳳玉珠，那雙猩紅的眸子，在雨夜的襯托下，紅得似血。
又一次，被迫跪在鳳玉珠腳下，讓曹稱象想起了，許多不愉快的記憶。
他想要將那些，讓他痛苦、讓他害怕的記憶，甩出腦海，可他卻無法動彈，只能被動的，任由那些糟糕至極，他此生都不想再想起的記憶，在他的腦海里不斷浮現。
“嘖嘖嘖……”曹稱象的痛苦，取悅了鳳玉珠：“你看看你這喪家之犬的樣子，就你……也配讓蕭王來報復本公主。”
“曹稱象！”鳳玉珠突然喚了一聲，曹稱象的名字。
想起不好回憶的曹稱象，本能的瑟縮了一下。
過往的記憶里，每次鳳玉珠沉聲喊他的名字，他就會被喂藥，而后被迫像狗一樣，跪在鳳玉珠腳下，聽從鳳玉珠的指令。
哪怕鳳玉珠要他，給她舔鞋底，他都必須立刻去舔，不能一絲的遲疑。
不然，他就會遭到非人的折磨。
鳳玉珠將其稱之為，馴服訓練。
馴服，如同馴服牛羊、狼狗一樣，把他當畜生一樣馴服，抹去他的人格，抹去他的自我，讓他的眼里、腦里，人生里只有鳳玉珠的命令，聽到鳳玉珠的命令，就必須本能的執行。
但他這人……好馴服，又不好馴服。
原來的他，真正的他，因為承受不住，鳳玉珠非人的折磨，心理防線失守，已有向鳳玉珠屈服的跡象。
但！
心中僅存的一絲不甘，讓他在最后關頭掙扎了一下，猶豫了一下。
于是，便有了現在的他。
一個與原來的完全相反，一個桀驁不馴，一身反骨，死也不肯被馴服的曹稱象。
曹稱象一直以為，自己做得很好。他和原來那個他完全不一樣，他從來不曾被馴服過，心理防線也從來不曾失守過。
但此刻，聽到鳳玉珠喊他的名字，感受到身體的戰栗，他才知道，他也沒有比原來的他好多少。
要知道，原來的他，比現在的他，受到的折磨更多、更可怕。
“鳳玉珠，我……不會屈服的！”曹稱象死死地咬唇，強壓下心中的恐懼，和身體不受控制地戰栗。
他承認，他內心深處還是怕鳳玉珠的，但他還是不會屈服的。
他曹稱象怎么可能，會比不上原來那個愚蠢懦弱的他！
原來的他，沒有向鳳玉珠屈服，沒有成為鳳玉珠的狗，他曹稱象也不會。
他不會屈服，亦不會逃避。
“鳳玉珠，我不怕你！”曹稱象無視，扎進他肩胛處的長槍，頂著肩上長槍的重力，一點點地站了起來。
他不想，也不愿意跪在鳳玉珠腳下。
他用這種方式，告訴鳳玉珠，他曹稱象不怕她，不會向她屈服。
“吱尬！”曹稱象想要起來，用長槍將他死死壓制住的西奉騎兵，則要將他壓下去。
雙方對著用力，長槍很快承受不住壓力，被生生擠彎，發出承受不住的聲響，隨時都有斷裂的可能。
可即便如此，也沒有人松手。
甚至，扎入曹稱象肩胛的長槍，則是扎得更深更用力。
鮮血不斷從曹稱象身上涌出，哪怕有大雨沖涮，也依舊染紅了，曹稱象腳下的雨水。
曹稱象疼得全身顫抖，臉上已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
他強迫自己，壓下心中的恐懼，與鳳玉珠對視，慘白的唇微張，吃力地開口：“鳳玉珠，蕭行簡……他會來救我！你，得意不了太久。”
“哈！”鳳玉珠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玩的笑話一樣，笑的花枝亂顫：“你居然會，期盼蕭王來救你。曹稱象，你以為你是個什么東西，也值得蕭王為你冒險。也值得蕭王，為你得罪我。”
笑到一半，鳳玉珠停下，神色一變，尖酸又傲慢地開口：“曹稱象，蕭行簡與林慕七，那對假仁假意的夫妻，在你面前裝模作樣，說把你當人看。你不會以為，你就真的是人了吧？”
“我是不是人，我自己心里明白，但鳳玉珠……”曹稱象還在與壓制他的騎兵對抗，不過在站起來后，他就沒有那么用力了。
曹稱象收斂了力道，壓制他的騎兵壓力驟減，雖然還在用力，但也不像之前那樣，強行逼迫他跪下。
他們雙方，保持著一個很微妙的平衡。
曹稱象站著，但卻是一種別扭的姿態，屈著雙腿，彎著腰而站。
他這般模樣，看上去并沒有，比跪著好多少，甚至比跪著更難受。
但曹稱象愿意。
只要能站著，哪怕承受千刀萬剮的痛苦，他也愿意。
在鳳玉珠面前，能站著，就不能跪下。
一旦跪下，跪久了，跪習慣了，他怕自己永遠也站不起來了。
曹稱象狠狠地，朝鳳玉珠的方向，吐了一口血水，笑著問：“鳳玉珠，你知道，你是個畜生嗎？”
鳳玉珠就是一個，沒有人性的畜生。
鳳玉珠她太懂得，怎么摧毀一個人的人格，怎么毀掉一個人，身為人的意識。
他必須時刻提醒自己，時刻保持警覺，才能守住他身為人的人格與尊嚴。
他曹稱象，絕不會向鳳玉珠屈服。
絕不會，成為鳳玉珠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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