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乾的文武百官，今天特別的積極。離早朝還有大半個時辰，文武百官就聚在了宮門口。
他們到的時候，宮門還沒有開。
這些官員也不離走，就這么站在宮門口，等著宮門打開。
就連平日里，喜歡找人說話的官員，也不找人閑聊了，只眼巴巴地看著宮門，焦急又期待。
左相與右相，也比平時早到了近兩刻。
“相爺！”
“相爺。”
左相與右相一出現，原本眼巴巴盯著宮門，試圖把宮門“盯”出個洞來的文武百官，立刻圍了上來。
“相爺，不知今天的早朝，咱們要怎么弄呀？”
“相爺……那位東耀的蕭王，真成了攝政皇叔？”
“圣上今天，會來上早朝嗎？”
“那位攝政皇叔，到底要做什么，可有透露一點風聲？”
“相爺，咱們能有個安穩日子嗎？”
左相與右相私交不錯，但在朝廷上，兩人政見相左，可有自己的擁躉，說一句是政敵也不為過。
此時，他們所代表的兩黨的官員，就分別將他們二人圍住，焦急地詢問，想要左相、右相給他們一個準話，也給他們一個指示。
等會早朝，要是蕭王要是對長生殿下發難，他們到底站誰？
或者，誰也不站。
誰也不站恐怕不行。
皇權斗爭，身不由己，不是他們不想卷入，就能不卷入的。
“上了早朝，就知道了。”左相與右相，也想給他們一個準話，可他們連蕭王要做什么都不知道，實在無法給他們什么指示。
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醒他們：“謹慎為上。”也就是別急著站隊，最后是明哲保身。
“今早，我出門上朝，長生殿下府上的人，就捧著禮盒等在門外，說是招待不周，怠慢了下官，給下官壓驚的。下官不想收，長生殿下府上的人說，這是長生殿下的歉意，不收就丟了。”兵部尚書走到左相身側，悄悄地跟左相咬耳朵。
左相輕輕點頭，表示知道。
兵部尚書又道：“我剛剛悄悄地問了其他人，昨日去長生殿下府中道賀，被扣在府上的官員，無論官職高低，都收到長生殿下給的賠禮。”
他們一群人站宮門外，沒有湊在一起聊天，但私下該交換的消息，卻是早就交換了。
“殿下禮賢下士，是我等的福氣。”左相笑得一臉輕松，臉上滿是感激，可只有他知道，他此時很慌。
昨天去的官員，今天來上早朝前，都收到了長生殿下送的壓驚禮，可是……
他沒有收到！
是長生殿下不屑拉攏他，還是對他有意見？
左相心中惴惴不安，面上卻半點不露，只趁無人注意時，悄悄看向右相。
右相似有所感，也望了過來。
兩人四目相對，而后同時輕輕頷首，眼中隱有一絲凝重與擔憂。
顯然，右相也沒有收到。
左相收回目光，無事人一樣笑道：“今天大家都來得早，全都站在這里也不是一個事。讓人去與禁軍商量一二，看看能否開側門，讓我們先進去。”
“下官去。”兵部尚書該說的，說完了，且他管著兵部，與禁軍相熟，這事他去辦最適合。
兵部尚書一走，左相的臉就沉了下來，眉眼間透著幾分凝重與不安，忍不住開始反思，是不是他與右相，與蕭王走得太近，惹葉長生不滿了。
又或者，長生殿下準備對付他們了。
不然，為什么長生殿下，給所有人送了壓驚禮，卻唯獨漏掉他與右相。
右相也好不到哪里去，面上不顯，可垂在一側的手，手指卻不停地摩挲著……
這是他緊張時的小動作。
而這兩人不知，他們二人的深情與小動作，全都落到了，隱在暗處，悄悄觀察他們的，葉長生與林尋的眼中。
林尋見左相與右相，明顯慌了，嘴揚上揚：“殿下，左相與右相，已經開始自我懷疑、自我不安了。今日早朝，他們便是不幫殿下，也不敢幫蕭王。”
人是群體生物，再自信的人，也會害怕被群體拋棄和排擠。
當他發現，上位者聯合其他人，將他排擠在外，就會忍不住心慌，忍不住自我懷疑，懷疑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么，或者自己不夠好，才會被眾人排擠在外。
殊不知，這只是上位者，打擊、拿捏人的手段。
只是區區一份壓驚禮，就讓左相與右相慌了，讓二人不敢妄動了。
“鬼谷傳人，果然不一般。”葉長生意味深長地，看了林尋一眼：“鬼谷是不是，什么都教你們？”
林尋搖頭：“鬼谷只教我們輔世之道，教我們如何為君上分憂，為君上效力。”
“是嗎？”葉長生挑眉：“孤看你會的，可不是什么輔世之道。在拿捏臣子這方面，孤的父皇也不如你。”
“不過是小道罷了，我這種人學一學還行，殿下要學行的是大道，是正道，不必學這些小道心機。”林尋面色不變地回道。
葉長生笑了笑，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道：“小不小道的，孤不在意，只要好用就行了。孤想要學，小公爺你可愿意教？”
昨晚，他在葉長陵面前，裝作一副完全聽不進勸，沒把葉長陵的話，當回事的樣子。
可實際上……
他把葉長陵的話，聽進去了，并且牢牢記在腦子里。
天圣的例子擺在那里。
蘇太師急功近利，天圣在他的執掌下，人口、財力與兵力都增長得飛快。可是，這一切都是以民怨為代價，以瘋狂壓榨百姓為代價。
作為皇室成員，他自然不會覺得，壓榨百姓有什么不對。
事實上，無論是皇室還是權貴，都是在壓榨百姓，靠百姓供養，但是……
壓榨要有一個度，不能壓榨得太狠、太過。
不然，百姓受不了，就會造反！
而蘇太師，對天圣的百姓，就壓榨得太狠了。
在葉長生看來，天生早晚會亂。
蘇太師手段了得，有他坐鎮，天圣一時半刻亂不了。可一待他有什么事，甚至不等他有事，只要天圣與天乾之爭結束，哪怕天圣是勝利的一方，天圣的社稷怕是也穩不住。
但這些，蘇太師都不會管。
就像林尋他也是一樣，他只要天乾在接下來的，兩國對戰中，天乾能獲勝就行了。
至于獲勝后，天乾的國祚還能不能延續，就與他無關了。
林尋沒有，回答葉長生的話。
不是他不肯答，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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