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辭坐在桌前，桌上放著手機。
她盯著手機幾次都沒有拿起。
突然，一只手臂橫伸過來，袖口挽了兩圈，露出半截黑蛟文身。
“你……”
她怔愣抬頭，意識到對方想做什么，她馬上起身：“還給我！”
謝龍安揚起手，同時已經將將電話撥了出去——
“謝龍安！你——”
手機屏幕上顯示正在呼叫對方。
聶辭瞪大了雙眼，倏爾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謝龍安也沒說話，而是把手機遞給她。
她恨恨地瞪他，手機那端卻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喂。”
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凝住，聶辭面色微變，垂下視線，慢慢抬起手接過手機。
“聽說你要結婚了？”
都沒有任何客套，她直截了當地問。
謝龍安這時轉過身，走出了一樓客廳。
對面一陣沉默。
最后，他說：“是。”
聶辭卻笑了，“恭喜。”
“……謝謝。”
聶辭昂起頭，努力逼退眼中的淚光，“其實也沒必要，但是，我這人習慣有始有終。所以，我想你是不是還欠我一句‘我們分手吧’。”
完全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她很快又輕笑了聲：“當然，這句話，也可以由我來說，那樣會顯得更帥氣。”
又是一陣沉默。
聶辭深呼吸，這短短的兩三秒，像是她給他的最后機會，更像是給她自己的。
她并非就是想要改變這個結果，但心里仿佛就有個小小的聲音，想要謀求一個出口，不想再停在路口，左右徘徊。
許久，又或者只是短短一瞬，對方終于開口。
“好，你說。”
聶辭緊緊閉上眼睛，深呼吸，“我們分手吧。”
說完，直接掛斷電話，然后關機。
懸掛在客廳的竹簾外，柴雪不安地回過頭，小聲道：“你為什么要逼她呢？”
謝龍安靠在門柱上，指間夾著煙，吸一口又吐出煙霧，瞥過來一眼：“你有病你不治嗎？”
“……”
柴雪一滯，氣鼓鼓道，“我去給小辭煮點宵夜！”
走兩步又停下瞪他，“不給你吃！”
謝龍安失笑，回過頭又看向客廳里的人，聶辭這會正在……做廣播體操。
他愣下，很快又輕笑著搖了搖頭。
——
一大清早，柴雪要上山去采菌子。
她來到隔壁房間，敲了敲門，“小辭，好了嗎？我們要出發嘍~”
“好了。”
聶辭從里面出來，眼睛有點發紅，像熬夜了，更像是哭過了。
柴雪就當沒看到，笑瞇瞇道：“走，我帶你見識見識去，我們這山上的菌子可多了呢！拿來炒肉，簡直不能再美味了！”
聶辭笑下，“早就聽說了呢。”
就在這時，樓梯間有人跑上來，竟是兩個老熟人。
“龍安哥呢？龍安哥在里面嗎？”
阿木匆匆進來，一看到聶辭，他猛地停下來，“你是……你是那個漂亮妞……啊不是，你是聶小姐？！”
“誰啊？”
阿金也在后面，看清是聶辭也愣住：“你怎么來了？”
這兩人一直跟在謝龍安身邊，紀衡經由謝龍安牽線搭橋，與當地達成合作項目后，他們兩個也算是有了正常的營生。
“你們找我哥？”柴雪一指樓上，“這個時間他應該還沒起呢，你們上去找他吧。”
“哦。”
兩人邊走邊朝聶辭這邊看，不時還在小聲議論著。
“這事……沒準她能幫忙。”
“怎么幫啊？就老太太那脾氣，誰能受的了！況且，龍安哥對這女的好像挺不錯的，怎么舍得把她送老太太那？”
聶辭狐疑看向他們，倒也沒太在意。
“小辭？”
柴雪突然叫住她。
“嗯？”
“……小辭，你穿這個……上不了山的。”
柴雪朝她的腳下指了指，聶辭一低頭，這才意識到，自己穿著臥室里的拖鞋就跑出來了。
“瞧我這記性，我馬上去換。”
“呃，還有，你的襪子，不是一雙……”
“……”
聶辭低下頭，“走得有點太著急了……”
“另外，你……你后面的頭發……”柴雪走過去，將她纏在頭發上的發夾給摘下來。
聶辭將頭埋得更低，“我昨天睡得有點晚，所以……”
“我都懂得。”柴雪什么也沒問。
良久，聶辭說：“小雪，我不想出去了，抱歉。”
她知道柴雪特意約她上山，是怕她會因為分手的事而傷心，就是想陪她解悶。
聶辭其實感覺還好，沒有太在意太傷心，她知道這些不過都是人生的經歷，早晚都會過去的。
況且，分手這件事，不單單就是紀衡一個人的決定。
只能說，這是目前為止對兩個人最好的結果了。
柴雪馬上說：“說什么抱歉呢！你在這里想做什么都沒問題，累了就休息，困了就睡覺，餓了就吃東西，不開心也可以大哭一場！我陪你一起！”
聶辭笑了，“就這么說定了。”
柴雪走后，聶辭就一個人來到廚房，柴雪已經將早餐留在桌上，她剛坐下來就看到謝龍安頂著亂蓬蓬的頭發下樓，身后是苦口婆心的阿木跟阿金。
“龍安哥，你都多大的人了，能別這么任性嗎？”
“是啊！老太太那邊你得給個交代，不然的話，她可是會親自殺過來的！”
謝龍安皺眉，徑直走進廚房，拉開冰箱的門拿出一瓶礦泉水。
“龍安哥，老太太那邊可放話了，如果你這次敢違抗她的命令，她就馬上派人過來拆了這間客棧——”
阿木話沒說完，謝龍安回過身，砰地就將水瓶砸到墻上——
阿金和阿木嚇得不敢吭聲，乖乖站在他對面。
他們也知道這間客棧是謝龍安母親留下的，是他最寶貴的，老太太這么說也就等于是下了最后通牒。
謝龍安剛要發飆，突然就看到了默默坐在餐桌前沒敢吭聲的聶辭。
聶辭看看他，又低頭喝粥，一副自己什么都沒聽到的模樣，只是一勺一勺喝粥的速度變快。
謝龍安擰緊眉，半晌又不情愿地走出去，將那瓶水撿起來，再扔進垃圾桶。
阿金和阿木對視，有點看不懂了。
龍安哥是什么人？
想發火就發火，這什么時候發完火還負責售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