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怡出事，是第二天。
聶辭作為公司里的“閑人”，她主動去醫院陪護。
聶康良出差，得知此事后直接聯系到醫院，給換了VIP病房，還承擔了全部費用，直言一切都要用最好的。
就像他在電話里說的那樣，米米這孩子著實是可憐，明明不是孤兒，過得卻比孤兒還心酸。
而且，王大林是咎由自取不假，但聶辭是當事人，這也是事實。
除了想要彌補，聶康良也是真挺欣賞王米米，甚至跟聶辭說，想正式收她作干女兒。
聶辭一大早就來到醫院，王米米的情況好多了，人也恢復了意識，只是情況很低落，一直看著窗外不說話。
“她這樣多久了？”
她站在病房外，趙縉走過來，“夜里醒過來后，她就一直這樣。”
他突然轉過頭去看聶辭，“姐，我忍不了。”
聶辭目光變了下，“你想好了？”
“嗯。”
趙縉面無表情的，可捏緊的雙拳還是出賣了他心底的怒，“我不能忍受有人這樣對她，誰都不行。哪怕是她媽媽，我也想報復回來。”
聶辭沉默片刻，緩緩道：“忍不了就別忍了，想做什么你就去做，出了事我來擔。”
趙縉倏爾笑下，走過來還像以前那樣伸手攬住她的肩，“姐，我不是小孩了。”
她瞪他一眼：“那又怎么樣？你叫我一聲姐，我就得替你擔！”
趙縉搖頭：“保護喜歡的人，是我要做的事。而且，我不許別人跟我搶。”
看他那么認真，聶辭欣慰地笑了，“既然如此，那咱倆就各報各的。”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米米也是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推開門進去，她走到床邊，“米米？”
聽到她的聲音，王米米才算有點反應，她扭過頭，虛弱地扯扯唇角，“昨天……她沒怎么樣你吧？”
“沒有。”聶辭笑著想去握她的手，眼神一滯，她的左手包得像只粽子，右手因為暴力扯掉針頭，也是青紫一片。
聶辭再也笑不出來了。
她騰地站起來，“趙縉！！”
她一刻也等不了了，現在就要去報復回來！
米米做錯了什么，憑什么要受到這種待遇？！
“小辭。”
王米米突然出聲，“你相信因果報應嗎？”
聶辭蹙眉，她信因果，信自己創造的因果。
什么都不做，只等老天幫你懲戒惡人，那不叫因為，那是懦弱。
可王米米卻抬起一雙空洞的眸看向她，“我信。”
聶辭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是不想自己和趙縉被連累。
“米米……”
就在這時，趙縉進來了。
“我看到蔣怡了。”他的表情有些古怪，視線落在聶辭受傷的肩上，“她的胳膊摔斷了。”
聶辭愣住，眼睛瞪大，下意識反問：“真的只是摔的？”
怎么會這么巧，自己昨天傷了肩，今天蔣怡的胳膊就摔斷了？
難道，就像王米米說的那樣，是因果？
她去看王米米，后者非常平靜，仿佛“蔣怡”這個名字對她而言，再也不具任何意義。
誰都沒想到的是，沒過多久，蔣怡居然找了來。
哪怕昨天聶辭警告過她，不要再出現在王米米面前，可她還是不顧曾朗的阻止。
“是你！一定是你！”
她顧忌聶辭，可怎么會把自己的女兒放在眼里，在她的認知里，王米米是她生的，也是她一切不幸的根源！
把女兒當慣了出氣筒，現在也是一樣了！
她一只胳膊被打了石膏，臉色憔悴，沖進病房就指著王米米，憤怒地指責：“是你搞的鬼對不對？是你要報復我！”
趙縉眼中一片陰霾，昨晚壓抑著的全部怒火，此刻也被點燃。
他二話不說，抓住她那只受傷的胳膊，把人往外拖。
“啊！！”
蔣怡疼的眼淚都下來了，“放開我！好疼啊！”
她回過頭就找曾朗：“阿朗……阿朗……”
聶辭直到這時才注意到站在走廊拐角處的人。
曾朗應該是早就到了，卻像個旁觀者一樣站在這，不知是清醒還是現實得可怕。
聽到蔣怡的呼救，他才慢吞吞地走過來。
迎上聶辭質疑的目光時，他還朝她露出溫柔的笑，用眼神示意這都是蔣怡的主意，他是不想來的。
聶辭皺眉，她不喜歡蔣怡，可對曾朗的印象也著實好不到哪去。
“我在這。”
曾朗走近，笑著伸手阻止了趙縉，“把她交給我就好。”
趙縉抬眸，冷冷看他，用力甩開手，蔣怡便撞進了曾朗懷里，看到是他便哭了起來，“她怎么可以這樣對我呢？我是她媽媽……她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可怕……”
曾朗面色不變，甚至連對她的態度，都像是設定好了的那樣，始終是溫柔和紳士的，“看你，又亂說話了，米米是你女兒，她不會這么做的。”
“不，你不了解她，她最會偽裝了，只有我能看出她的真面目……”
聶辭氣得拳頭都硬了。
“蔣怡，你是不是有病？這么說自己的女兒，對你有什么好處？”
蔣怡抬眸，怨恨道：“我說的都是事實！”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一個平淡冷漠的聲音：“是我。”
聶辭愣了，趙縉也皺眉。
只有曾朗抬眼看她，眸中有絲意外，很快就被笑意覆蓋。
王米米看都沒看他們，垂著眸，不緊不慢道：“手斷了嗎？那很好啊，沒斷的話，就找人再斷一次。”
蔣怡緊緊盯著她，另一手抓緊曾朗的衣襟，“阿朗你聽到了嗎？是她！她承認了～是她！就是她！”
王米米好像終于對準焦距，定定地看她，慢慢露出詭異的笑：“所以，報警抓我啊。”
蔣怡回頭看她，眼里的憎恨和厭惡也不加以掩飾，“你別以為我不會！”
趙縉磨了磨槽牙，他算是真的見識到了人性的“惡”！
年輕人冷笑了聲，歪著頭轉過身擋住她的視線，“那你試試。”
“你什么意思？想威脅我？”蔣怡哼笑了聲，突然問：“你喜歡我女兒吧？有些事，她沒告訴你吧？”
話落，王米米的臉色瞬間就變了，“你閉嘴！”
蔣怡仿佛已拿回主動權，看到她失控，表情再一次變得豐富起來，輕聲道：“米米，你怎么能用這種態度跟媽媽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