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辭不想王米米擔心，便什么也沒告訴她。
掛了電話聶辭便直奔醫院的保安室……
當她看到監控畫面里出現的男人時，感覺全身的血液都直沖頭頂。
不是幻覺。
董洪……又或者說是，這個跟董洪十分相像的男人，的的確確就出現在了畫面里。
從醫院里出來，聶辭始終都緊鎖著眉頭。
這一切，絕對不是巧合。
她猶豫下，翻開手機找到了一個電話。
“你好，我是聶辭……”
醫院附近的茶餐廳里，人聲鼎沸。
聶辭坐在靠窗的位置。
很快，有個穿著普通棒球服的男人坐到了她對面，“是聶小姐吧。”
意識到他就是自己要走的人，聶辭忙道：“我是。”
“呵呵，終于等來您的電話了。”男人坐下后便自我介紹：“叫我黎古就好。”
聽著很像化名，但聶辭不在意，而是問道：“你一直在等我的電話？”
“是啊，紀先生在離開這里前，就跟我們交代過了，一切都以聶小姐吩咐為先。”
聶辭說不上心里什么滋味，有點酸，又有些茫然。
她知道現在不是想那些的時候，于是直截了當地說：“我想請你幫我去查一個人。”
——
聶辭這邊的事，肯定瞞不了紀衡。
“董洪？”
紀衡坐在漆黑的書房里，只有手機屏幕發出一絲光亮。
他的眉一點點攏起，黎古在電話那端向他匯報，“我們也查了醫院的監控，的確就像聶小姐說的那樣，那個人從背影和走路的姿勢來看，都很像董洪。但是，董洪已經死了，這也是事實。”
紀衡抿下唇，“給她查。”
“是。”
掛了電話，紀衡的心情變得有些起伏不定。
就像黎古說的那樣，董洪死了，是他親眼所見。
所以，江城的那個人，又是誰？
這時，賈肅推門進來，外面的光亮暫時照進一點點。
“老板，手術就要開始了。郭小姐那邊的意思是，希望您能過去。”
“……嗯。”
良久，紀衡也只是應了聲，卻沒有動。
賈肅也一直安靜地站在旁邊。
不知就這樣坐了多久，紀衡慢慢起身，放下手中的酒杯，拿起外套。
賈肅跟在他身后，開著車來到醫院。
今天就要手術了，郭蓓鈺這邊還需要做一系列術前檢查和準備。
她不時問身后的人，“他來了嗎？”
冼向琳都被她問得不耐煩了，“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想著他？”
郭蓓鈺臉色蠟黃著，臉頰瘦得凹進去，雙眼也早就沒了往日的光彩。
“我只是怕……怕我萬一……我想能在進去前再見他一面，想跟他說說話。”
“呸呸呸！怎么總說這么不吉利的話呢？”冼向琳畢竟也只有這么一個外甥女，對她也算是照顧，耐著性子安慰道：“你會沒事的，再說了，這又不是第一次！你之前手術不是也都好好的嘛？所以，別想那么多……”
正說著呢，有人推門進來。
“阿衡！”
看到走進來的男人，郭蓓鈺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阿衡！阿衡你總算是來了……我好怕你會不來……”
她說得委屈巴巴的，像只被遺棄了的小狗。
冼向琳卻不是很待見，起身便道：“我出去打個電話。”
她昂著頭，高傲地離開，看都沒看紀衡一眼。
對她來說，紀衡早就是個沒什么價值的廢物了。想當初，紀衡補償給郭蓓鈺的那三個小目標，其實大部分都進了冼向琳的賬戶，也就相當于是變相給柯濰集團注了資。
因為這件事，冼向琳在婆家也是趾高氣揚，揚眉吐氣了一回！但她可從來都不覺得，這是紀衡的功勞！
他對不起外甥女，給點補償還不是應該！
更何況，現在的他已經被紀家除名了，他都自顧不暇了，還能創造出其他什么價值啊。再加上他明確表示過，他跟郭蓓鈺是不可能的，冼向琳對他的印象就更差了。
在她看來，男人還不多得是！是外甥女太死心眼，非得在他這一棵樹上吊死！
冼向琳離開后，房間里很快就靜下來。
郭蓓鈺望著走近自己的人，第一時間想到自己沒化妝，這會的模樣一定很丑，她便不安地想要找鏡子照照。
“兩臺手術，是同時進行。”
紀衡的一句話，就像根針一樣，戳破了五彩斑斕的泡泡，又將她迅速拉回殘忍現實的世界。
郭蓓鈺一點點凝向他，“連你也要指責我嗎？覺得我不應該這么做，覺得我太殘忍？可我想活下去，這用錯嗎？”
仿佛是長久以來的所有壓力全部爆發，此刻的她變得有些歇斯底里：“我以失去公司的主控權為代價，換自己一條命，有什么問題嗎？更何況，郭寧蕊她已經快死了！連她媽媽都說，她活不長了，最多半年！她反正都要死了，要是她有點覺悟，也是會選擇捐獻身體器官的，我不過就是……不過就是讓她提前一點捐給我，這有什么錯？”
紀衡依舊沒什么情緒起伏，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她，抿了抿唇，徐徐開口：“可她原本是健康的。”
后來的一切變化，也都是因為郭寧蕊的一顆腎移植給了她。
“這是我應得的！”
郭蓓鈺的聲音變大，情緒也激動起來，“兩年！他們關了我兩年！這兩年我錯失了多少人和事？別以為給我一顆腎，我就會感激！”
紀衡原本想說什么，又咽了下，只是專注地望著聶辭。
他眼中的陌生，令郭蓓鈺開始害怕。
“阿衡，你也覺得我殘忍，是嗎？”
紀衡斂眸，聲音淡淡地，“這是你和她的人生，是你們自己選擇的命運，誰都無權干涉。”
就像她剛才說的那樣，她不過就是想要活下去，他有什么立場指責？
話是這么說，可她還是聽出來了，他就是覺得她做錯了……
郭蓓鈺甚至痛苦地想，難道，只有讓她病死了，他才覺得是對的嗎？
她握緊拳頭，紅著眼睛盯緊他，一字一句：“郭寧蕊的結局，不是我造成的！要怪就應該怪她爸媽！是他們貪婪，她才會變成犧牲品！”
紀衡的目光依舊毫無起伏，“手術會花費很長時間，你先保持冷靜，不要浪費精神。”
郭蓓鈺倏地坐直了身子，臉上的表情變得迫切，“阿衡，如果……如果手術失敗了……”
他蹙眉，立即打斷她：“不會的，一定不會出現這種結果。”
說起來也是諷刺，此刻他能做的，也只有期待手術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