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辭，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做什么了？”
虞鳳不解地看她，甚至連表情都是無辜的。
聶辭望著她，一字一句：“您找人偷拍了我和康濯。”
“偷拍？”
虞鳳連忙擺手：“天啊，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怎么會做這種事呢？這種行為叫……叫侵犯隱私權，對不對？外婆雖然年紀大了，可也不是老糊涂，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還是很清楚的。”
她一頓，看向聶辭：“這么淺顯的道理，任何人都應該明白的。”
聶辭啞然失笑，“虞女士，這里沒有別人。”
虞鳳慢慢斂去臉上的笑容，定定地看她，突然說：“小辭，你是個好姑娘。但你不適合我們阿衡，我請你，跟他分手。”
聶辭勾起唇角，“就算我同意，他也不會同意的。”
“我知道。”
虞鳳道：“可我相信，時間會治愈一切。我也知道，現在讓你們分開的確很難，可這也好過你們以后彼此憎恨，我是在幫你們。”
“憎恨？因為什么憎恨？因為沒有孩子嗎？”
“是。”
虞鳳也不回避，直截了當道：“我的事你應該清楚，我也沒什么可隱瞞的。我對不起阿衡的外公，即便阿衡不姓林，他也是他唯一的血脈。我曾暗暗發過誓，阿衡的第一個兒子，我要讓他姓林，作為林家的子孫撫養長大。”
“可是，因為你的出現，這么個看似簡單的愿望都沒辦法實現。”她上前一步，目光平淡地看著聶辭：“哪怕你是個窮人家的姑娘在我這里都沒有問題！我不看重你的家世，不在乎你的人品，甚至是你的學歷、樣貌……這些通通都不是問題！只要阿衡喜歡，我就沒有意見！可是偏偏……偏偏你怎么就生不出孩子呢？！”
虞鳳說到這，也是有些意難平。
她自認是個通情達理的長輩，但為什么就讓她攤上這種事呢？
有那么一瞬，聶辭竟覺得內疚自責，甚至會覺得對不起紀衡，對不起林家……
可是很快，她又趕走這些念頭。
虞鳳對紀衡外公是怎樣的感情，又有怎樣的寄托，這些都不是她該負責的！
她與紀衡的感情，也本不該摻雜這么多。
“虞女士，我今天來找您，就是想跟您說清楚。您是紀衡的外婆，我很敬重您。除此之外，你我之間再沒有別的關系。可如果，您再做類似偷拍跟蹤曝光之類的事，我也絕不會坐以待斃。”
“哦？”
虞鳳笑了，還是溫和又雅致的氣質，“你又能怎么樣呢？我是阿衡的外婆，你想傷害我嗎？”
“談不上傷害，只不過，我受到怎樣的不公，都會一樣不落地還給您。”
“呵呵。”
虞鳳笑了，“小姑娘，你在跟我宣戰嗎？”
“您要這么想，那也沒辦法。”
“好。”
她點頭，“我會拭目以待。”
虞鳳是絕不會妥協的，能夠在有生之年看到外孫結婚生子，能夠為林家留個后，這是她唯一的愿望，也是支撐她好好活下去的動力。
她不會讓任何人破壞掉，不論是有心還是無意。
所以，在聶辭離開后，虞鳳就打了個電話。
“……給我查查郭蓓鈺現在在哪？沒錯……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把人帶回來送到我這。”
掛了電話，她朝聶辭消失的方向看過一眼。
正如她所說，她對這個姑娘的印象不差，對于她的品性也是認可的。
可誰讓老天就喜歡捉弄人呢？
讓這么適合阿衡的姑娘，生不了孩子……
虞鳳目光垂落，她不認為自己現在所做的一切有什么問題，說不定等到以后，阿衡就會感激她。
聶辭再三告誡自己不要受虞鳳的影響，可從她那里出來后，心情就變得更差了。
虞鳳的話，始終在她耳邊徘徊。
她說，像阿衡這樣的身份和地位，他以后不可能不要孩子的！
就算他對她的感情再深，心可以不背叛她，可是身體呢？
等他將外面的私生子帶回來管她叫“媽”時，她要不要接受？
若是不接受，是不是也代表她對他的感情是自私的？就因為她生不了？
虞鳳到底是過來人，她幾句話就已經讓聶辭產生了動搖。
可悲的是，越是與感情無關，越是這些外在因素的干擾，越是致命……
聶辭很晚才回家。
她推開門，客廳的燈是亮的。
紀衡坐在那，腿上放著電腦，見她回來，他放下電腦起身過去。
“去哪了？”
“隨便走走。”
聶辭情緒不高。
他來到她面前，皺了皺眉：“你哭了？”
“沒有。”
她別開臉，不想讓他看到，那樣會覺得很丟臉。
紀衡面頰緊繃，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發生什么事了？”
“沒有。”
聶辭想要避開。
紀衡的視線變得幽暗，“不想說？還是不想跟我說？那你想跟誰說？康濯？”
聶辭面色微變，扭頭看他，“你是在開玩笑嗎？如果是，那我原諒你，并且一點也不好笑。”
他深呼吸，似在竭力壓著火氣，“肚子餓了吧，我帶你出去吃飯。”
“我不餓。”
聶辭直接回到房間。
她閉著眼睛背靠房門，她知道這叫“遷怒”，紀衡什么都沒做錯，甚至還不計較她無法生育，依舊體貼依舊愛她……
呵，是啊，有問題的是她。
她憑什么還要給人家臉色看？
可就是這該死的內疚和自責！壓得她根本透不過氣！
當她看到紀衡，就會想到他的包容與付出，她實在沒辦法做到像什么事都沒生，還接受得那樣心安理得！！
外面突然傳來大門關閉的聲音。
砰的一聲。
震得她心臟都在痛。
聶辭再也受不了了，蹲下身捂住臉頰，哭得很難過很委屈。
別的女人都可以，為什么偏偏是她不行？！
這種只有狗血電視劇才會出現的橋段，為什么單單就會出現在她身上？！
還有紀衡……
他一定對她很失望吧……
可她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只要面對他，她就會像做錯了事，在他面前抬不起頭來。
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