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病房里出來時，誰都沒有說話。
直到走出醫院，聶辭才停了下來，“謝夫人……不，你阿婆其實對你還是挺掛念的。”
龍安側過頭，沒看清他的表情。
“她一向懂得順勢而為。”
這說法也是挺中肯的。
不過，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不管她是真的順“勢”而為，還是當真看開了，作為龍安心里應該挺不好受的。
“你有空的話，還是多去看看她吧。”聶辭說：“她應該也挺想看到你的。”
龍安沒接茬，而是說：“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聶辭指一貫始終停靠在路邊的車，“我保鏢。”
龍安朝那邊掃了眼，她的事也是知道的，想當初，紀衡為她請保鏢還是因為懷疑謝夫人找私家偵探跟蹤她。
“嗯。”
保鏢的話，他自是放心的。
聶辭就要走，他突然又叫住她，“作為女朋友，離別前難道不應該給一個擁抱嗎？”
聶辭原本是想懟他幾句的，可一看他的表情，又想到了剛才的謝夫人，她知道，他其實也需要人安慰。
于是，她轉回身，大方地抱住了他。
龍安沒想到她會真的答應，還這么痛快。
可也恰恰因為此，他卻開心不起來。
“你在同情我？”
他僵著身子，有點埋怨地問。
聶辭一聽，撲哧笑出來：“不然呢？”
就像生出了逆反心理，龍安覺察到她要離開，便馬上用力環住她：“同情就同情吧！”
哪怕是同情，他也感覺到了久違的溫暖。
聶辭拉開車門回到車上，“不好意思啊，讓你們等很久了。”
她關上車門，才一回頭就發現坐在后座的不是三兄弟的老三，而是紀衡。
他正歪著看著車窗外，以他的視角，剛好能看到剛剛聶辭和龍安站的位置。
也就是說，兩人從聊天到擁抱，他都看到了。
男人坐在那，不發一言，可全身上下都是危險的訊息。
仿佛……
在等她的一個解釋。
盡管，他沒有立場。
而聶辭也不覺得她需要向前男友說明什么。
“你也在啊。”
她隨意說了句，然后就讓老大開車。
紀衡磨了磨槽牙，慢慢轉過頭：“你就隨隨便便這么跟男人抱在一起了？”
開口就滿滿的醋意。
聶辭連看都沒看他，不緊不慢道：“這舉動你應該很熟悉才對。”
紀衡倏爾噤聲。
因為從三兄弟嘴里，他猜到聶辭一定是看到了什么。
而她說的這句話，恰好也證明這一點。
很糟糕，她看到了他最不愿的那一幕。
沉默在車內蔓延。
聶辭此刻平靜得很，不得不承認，龍安的建議是真的很有用。
且不論他是否有私心，她的出發點同樣也是自私的。
就比如現在，本著“你有我也有”的原則，她竟然不覺得他和郭蓓鈺抱在一起有什么了。
心態真是穩如老狗！
可紀衡這一路，就始終是緊鎖眉頭，表情陰沉。
聶辭是有點不明白的。
他有什么好陰的？怎么著抱郭蓓鈺的人不是他？
直到車子停下，聶辭見狀要下去。
紀衡二話不說也推門下去，大長腿走了幾步就把人給攔下了。
“郭蓓鈺的身體很不好。”
“呵呵。”
聶辭環起手臂，轉頭看他。
她笑是真的覺得太好笑了。
“紀衡你說，從我知道這個人的存在時，她的身體就有過嗎？”
紀衡一時語塞。
“我不做壞女人，我也不惡意揣測誰。但是麻煩你放過我吧！”她無奈地嘆聲氣，說：“每次，我只要稍稍對你有點心軟，你就總有辦法，又讓我心堅如鐵！你說，你是不是有什么魔力？還是你專門克我？”
“所以，你就隨便找了龍安？”
紀衡對此，是真的很執著。
“沒錯！”聶辭也沒否認。
因為就算她編造無數個借口，他都不會信的，反倒不如大方承認。
她盯著他，說：“因為我覺得你太可惡了，你讓我很討厭現在的自己！但我又不想討厭自己！沒辦法，我就只有討厭你了。至于龍安，我們可以說是一拍即合，給彼此一種可能，讓生活多了點盼頭，不至于太糟糕。我覺得，這樣很好。”
紀衡放在身體兩側的拳頭，緩緩收緊，許久又慢慢松開。
“好，我知道了。”
他的聲音，是克制后的壓抑。
沒有一句挽留和解釋，他回身就上了車。
聶辭站在原地，做了個深呼吸，然后與他相反的方向，自信而又從容地離開。
王米米是第二個知道她和龍安決定在一起的人。
兩人坐在火鍋店里，王米米幽幽嘆聲道：“這些年，我追的CP都BE了……”
聶辭沒什么情緒地看她：“你給我好好說話。”
“你還要我怎么說？我沒給你哭一個就不錯了！”她一直以來，都是堅定的紀衡黨。
尤其是去了他的公司，跟他共事以來，對這個男人也是越來越信服了。
而且，堅信只有他才能給聶辭幸福，也只有他，才能護得住聶辭！
聽到這番說辭，聶辭也是笑到不行。
“怎么我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需要他護我嗎？還是說，我終于要迎來天劫而后飛升了，需要他為我護法？”
王米米拿起筷子就輕敲了下她的腦袋，“你倒是看得開！”
“我看不開也改變不了事實啊！”她夾了顆魚丸到王米米碗里，“我還年輕，要忙事業還要照顧小孩子，哪有那么多時間去管理自己的魚塘啊？隨便找一個看得順眼的交往看看，對現在的我來說，那是最優選擇！”
“是是是，怎么說都是你有理，我說不過你！”
王米米又想起她的病，聶辭道：“醫生說我就跟得了假性近視似的，掛幾天水就沒事了。只是我爸還不放心，天天定時定點逼著我去醫院！”
“嗯，我就是沒空，要不然，我早就搬你家去盯著你了。”
兩人吃得差不多了，聶辭的手機剛好響起。
“……你也在？”
她回過頭，就看到龍安朝這邊走過來，“女朋友跟閨蜜約完會，接她回家那是男朋友的必備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