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這幾人，紀衡這才緩緩放下袖子，再將袖扣系好，“報警吧。”
“好。”
賈肅到旁邊打電話去了。
陸裴岑笑瞇瞇地蹲下去，“待會警察叔叔來，知道怎么說嗎？”
倒在地上的幾個人，忙不迭點頭：“知道知道……是我們自己摔的……”
陸裴岑搖頭失笑，將手腕上的鏈子展開來，差不多一米長，他不輕不重地甩過去，“你們當警察叔叔的智商都跟你們一樣嗎？還摔的？摔的！再給你們一次機會，好好說話！”
有人顫顫巍巍地舉起手。
陸裴岑手指他，“你說。”
“是我們幾個嘴賤，挑釁在前，然后又……又先動的手……幾位是正當防衛……”
陸裴岑笑了，“說得好，該給獎勵。”
話落，其余幾人結結實實又挨上一鏈子。
把幾人都給打懵了，“不是說、說對了嗎？”
“是啊，是他說對了。他說得好，你們挨罰。”
“……”
“還有剛才的事，我不管是什么，都得給我爛肚子里！然后，馬上給我滾出帝都，我不管是誰找的你們，馬上滾！我會派人一個一個地盯著你們！要是再讓我看到，你們有一個算一個，都別想豎著離開帝都！”
陸裴岑說話還笑，可他們看向陸裴岑的眼神，就像在看魔鬼。
虧他長得白白凈凈，一張臉又帥又美的，真是能擼直能掰彎的長相！
原來就屬他心腸最黑！
這邊處理好后，錢業就被帶回了公司。
錢業受到了很大的驚嚇，人坐在那兒都是傻的。
賈肅倒了杯熱水給他，見他沒反應，就把他的手給掰開，再將杯子放進去。
感受到杯子的熱度，錢業仿佛才回點魂，抬起頭看向幾人，又默默低下頭，說了聲：“謝謝。”
喝光一整杯水后，他才緩過來一些，可是很快他又捂著臉痛哭。
陸裴岑蹙眉，“嚇傻了？”
紀衡搖頭：“在自責。”
錢業哭得很難過，“都是因為我……張旭……都是因為我，他們一家才落得這個下場……他媽媽的葬禮我有偷偷去過……他看到我了！他看到我了！可是，他沒有趕我走……”
陸裴岑一怔，聽罷也是唏噓。
同情張旭。
為張旭不值。
“我就是想賺點錢……我沒想到會搞成這樣……如果我早知道，我一定不會這么做的！可、可這世界哪有后悔藥啊……”錢業哭還不算，抬手就狠狠打了自己兩耳光，“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他是剛才受到那樣子的折磨，差點被個男人猥褻，又差點被那些人渣拍下來……
這種恐懼，他這輩子都不會忘！
而他拍到的張旭呢？
人家不過就是正常戀愛，可他惡意剪輯，又用引導性的標題……就是想多博點流量，多賺點錢……
結果，就為了這點錢，他把好好的一個新星給害了，害得那么孝順的一個孩子家破人亡！
誰說錢業不愧疚？
他怎么可能不愧疚？
因為這事，工作也丟了，老婆也離婚了，他成行業的恥辱，也成了過街老鼠。
他有罵過張旭，都是因為他自己才變成這樣！
可夜深人靜時，這些偽裝就再也繼續不下去了，多少次他都從夢里驚醒，他夢見過張旭、張旭的母親，還有他重病在床的父親……
這些人都化作了厲鬼來向他復仇！
他不怕被索命，那樣也算是解脫了。
他怕的是他們不來！
今天，歷史重演，經歷過這些，他更是悔恨交加。
紀衡和陸裴岑看了坐在那兒的人一眼，先后走出休息室。
有些事，只能等他平復后再談了。
沒過多大一會，錢業主動要求見他們。
當兩人再次過來時，他已經冷靜下來了，還洗了把臉，將身上的臟衣服也都換掉了。
“我這次偽裝成空調維修工，進了李廣嚴的辦公室。”
李廣嚴，就是林安儀先前的經紀人，也正是他將林安儀帶入了深淵。
紀衡皺眉：“這么做太沖動了。”
“我也知道。”錢業啞著嗓子說：“可機會太好，我不想錯過。”
陸裴岑狐疑道：“我倒是沒看出來，你這么敬業呢！”
錢業沉默一會，搖頭：“也不是，或許……就是想為了誰做點什么吧，證明我還有價值。”
陸裴岑看了看他，什么話也沒說。
他沒理由去折辱一個拼命想要證明自身價值的人。
錢業接著說道：“可我還是小看他，那個人是真的很精明。也許在我踏進他的辦公室時，他就發現我是假的修理工。”
就在他離開他的公司時，對面就急速駛來一輛面包車，他被車里的人粗魯地拽上車。
車門關上的那一刻，錢業就知道，他著了李廣嚴的道。
他在下車時爭取到機會猛跑，還好在那時給陸裴岑打了求救電話。
說完后，錢業伸手從脖子上取下來了一條項鏈，下面是塊玉牌，他將玉牌翻過來，后面竟用膠帶粘了個U盤！
錢業將U盤撕下來放到桌上。
“我想，這應該是你們要找的東西。”
紀衡的眉一直緊鎖，抬眸掃一眼賈肅，后者立即拿起來：“我去拿我的電腦試。”
這種東西，肯定不能拿公司的電腦試，萬一試出病毒就糟了，同時對方也會在第一時間知道他們的位置。
看到錢業這么拼，饒是陸裴岑也有點心軟了。
“行了，我讓人送你去醫院。”
“不用了。”
錢業起身，“我自己去就好。”
在他要走到門口時，紀衡叫住了他，“誰都有可能犯錯，誰都不例外。可怕的不是犯錯本身，而是明明有錯，卻沒有機會彌補。”
錢業身子一震，又低下頭，推開門走了。
當天下午，已經重新洗過澡理過發，換了身干凈衣服的錢業，出現在某老人院。
“我是來接張建國老先生的。”
護士馬上想起來：“哦，咱們剛才通過電話是不是？您是張建國的……”
“我是他兒子的……同事。”
“哎呀，你們家里總算是來人了！張建國已經拖欠了我們三萬多……”
“我來替他還。”錢業一笑：“以后，有什么事就直接聯系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