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雪的眼神閃躲了一下，她別過頭，低聲說：“沒什么，只是重新回到這里，有些感觸罷了。”
顧南沒有多問，反而抬起頭，看著天上的彎月，感嘆著。
“老婆，你看今晚的月色多好啊！我們好久沒像現在這樣，悠閑地在月光下散步了……”
夏清雪聞言，也抬頭望向天空中那輪溫柔的彎月。
其實，她心里清楚，像這樣沒有負擔地賞月，是頭一次！
以前從來沒有過！
顧南捏著夏清雪溫軟的小手，笑著說：“別想太多，我們回去賓館吧，早點休息。”
“好。”夏清雪點點頭。
兩人牽著手，往停車的方向走去。
地下一雙人影，被月光拖得老長，看上去和諧又溫柔。
來到了賓館，夏清雪尷尬地發現，何東海幫他們開的房間，也是大床房！
不過，這也說得過去，誰能想到兩口子開房還要開雙人間？
怨不得何東海。
顧南把從車里拿出來的包，丟在沙發上，翻出了干凈的衣物。
“洗澡睡覺吧！”
他將睡衣丟給了夏清雪。
“好。”
夏清雪紅著臉，拿好衣物往浴室走去。
等她洗完澡出來，發現顧南已經從柜子里拿出了被子，在沙發上鋪好了。
“老規矩，我今晚睡沙發，你睡床，休息好，我們明天回羊城。”
夏清雪看了沙發一眼，什么都沒說。
顧南洗過澡，換好了居家服，走出來。
卻發現沙發上的被子不見了。
夏清雪正在鋪床。
看見顧南疑惑的目光，夏清雪俏臉微紅，細聲細氣地說。
“睡沙發不舒服，這床將近兩米寬，睡兩個人完全足夠……”
床上放著兩條被子，夏清雪正耐心鋪好。
顧南瞬間明白她的意思。
夏清雪不想顧南委屈地睡沙發，但也沒有跟他和好的打算。
兩人一人一條被子，互不干涉。
顧南笑著走到床邊，痛痛快快答應了。
“行，你放心，我睡覺老實，不會吵到你！”
夏清雪也笑起來，鋪好了被，坐在床頭感嘆。
“是呀，咱們一家四口，就小夕睡覺打把式，不知道像誰……”
夏清雪也就是無意間隨口一提。
但她嘴里說的“咱們一家四口”，讓顧南心里狠狠一甜。
顧南熄了燈，鉆進了被子里。
夏清雪也順勢躺下了。
有月光從窗簾的縫隙里透過來，房間里并不暗。
自從結婚以來，兩口子也是第一次像這樣獨處。
夏清雪感覺心情復雜，一時難以入睡。
她輕輕轉過身，背對著顧南，沉默著。
顧南伸出手，想握住夏清雪放在被子外面的小手。
可是夏清雪瑟縮了一下，慌忙把手縮進了被子。
黑暗中，女人纖柔的身子，似乎在微微發抖。
顧南產生了一種清晰的感覺，夏清雪的快樂是假的！
她心底的傷口，也許從來沒有愈合！
突然，夏清雪聽見顧南幽幽地問。
“清雪，你還恨我嗎？”
“什么？”夏清雪含含糊糊地應一聲。
顧南聲音低沉，“我是說，我過去那樣對你，你還恨我嗎？”
夏清雪沒有回答。
她還是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她多少次也問自己這個問題。
然而，心里永遠沒有真正的答案！
家暴，對于女性的傷害，不僅僅是身體層面的。
對夫妻感情和被施暴者的身心健康，都是一次次不可逆的摧殘！
顧南似乎已經意料到這樣的情況，他低低地說。
“清雪，我以前是很混蛋，我不為我的混賬行為找任何借口！我只希望你別為那個混賬的我生氣，不要折磨自己……”
夏清雪感覺到顧南情緒的起伏，他似乎有些激動。
她很想給他回應，給他一些安慰，可是話到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相反，一種恐懼感從她的心底升起。
她很怕顧南激動起來，又會將怒火發泄在她身上。
哪怕她一次次告訴自己，顧南已經改了，她還是會害怕……
顧南今晚的確有些激動。
回到云城這個熟悉的地方，想起他跟夏清雪過去的點點滴滴，眼前似乎又浮現出夏清雪帶孩子跳樓的血腥場面……
太多思念的話，沒法說出口，他只希望夏清雪能夠放下過去，開開心心地生活。
顧南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情緒，將后面的話說了出來。
“清雪，我沒有資格求得你的原諒，有時候我也在想，能這樣過一輩子就知足了，可是我不想看到你過得不幸福，如果你想離婚……”
夏清雪突然打了一個激靈。
顧南竟然也心如刀絞，后面的話怎么也說不出來。
離婚……
這個詞，在不經意間刺痛了兩人的心。
婚姻其實遠比戀愛復雜。
戀愛是兩個人的關系，更加自由，合則來，不合則分。
可是婚姻，是兩家人的事。
尤其他們還有了孩子！
夏清雪喃喃道：“你在瞎說什么，我從來沒想過離婚，小朝和小夕他們需要一個完整的家……”
哪怕，是以犧牲她的幸福為代價！
顧南聽到這話，想起他過去對夏清雪拳打腳踢的種種暴行，更加愧疚。
“清雪，我不要你為了孩子，勉強跟我生活在一起！如果你想離婚，我會把所有的財產都給你，你可以去過你想要的生活，只是……只是別讓我看見就好，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顧南心如刀絞。
想到夏清雪真的離開他，可能跟別的男人組建家庭，顧南就有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但以前是他沒有珍惜夏清雪，他又怎么能眼睜睜看著夏清雪不快樂？
夏清雪聽到顧南這樣說，沉默了半晌，幽幽地嘆了口氣。
她轉過身，側躺著，俏臉面對顧南。
那雙漂亮的杏眸里水光點點。
夏清雪彎唇，用一種溫柔如夢幻般的聲音，柔柔地安撫顧南。
“南哥，你說什么傻話？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只要以后我們好好過日子，給孩子一個安穩的家，我就別無所求！”
顧南盯著夏清雪的臉，聲音顫抖。
“清雪，讓我抱抱你好嗎？”
夏清雪微笑著點點頭。
顧南小心翼翼地將她摟在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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