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鏡的地點也在顧南下榻的酒店，開了一間鐘點房。
沒多久，攝像小哥扛著攝像機，吭哧吭哧過來了。
走在后面的就是錢導。
最近一段時間，拍攝《射雕英雄傳》，為了趕進度，爭取在寒假期間播出，據說錢導每天工作十六個小時，晝夜顛倒，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發際線都后移了不少。
顧南看了，心里也是安慰。
看來錢導的拍攝水平又精進了不少！
越禿越強嘛！
錢導也不跟顧南客氣，見面就開始吐槽。
“我說顧老師啊，我這邊射雕還沒拍完，你怎么就給我派新活了？”
顧南遞給錢導一瓶可樂，笑著調侃。
“能者多勞！”
錢導哈哈一笑，“得，誰讓你給我這么好的劇本，我得白給你打工！”
顧南搖搖頭，“這么說就傷感情了，不是還請你喝了一瓶可樂嗎？”
他跟錢導的關系，在拍完《天龍八部》以后，成了很好的朋友。
所以才會把《射雕英雄傳》這個香餑餑交給他。
錢導跟顧南搞好關系都還來不及，肯定不會為了玩笑話生氣！
錢導在顧南背后狠狠拍了一巴掌，“你這小子，一瓶可樂就收買了我，傳出去別人要笑話我的！”
顧南笑笑不說話。
那可不？
一瓶可樂就白嫖了一個知名導演，資本家見了都流淚啊！
今天的試鏡，就是為了張一健一個人安排。
在約定時間以前，顧南跟錢導就是聊聊天。
《少年英雄方世玉》的劇本，顧南寫了前面五集，也給錢導看過。
錢導一看，職業病發作，又眼饞了。
他從包里掏出了劇本，兩眼放光地講述自己的看法。
那表情就像幼兒園的小朋友，向別人炫耀自己心愛的玩具！
“阿南，我跟你說，我覺得這個劇你可以這么拍……”
前導當著顧南和攝像師的面，這樣那樣說了一大通。
說到最后，他還自顧自地感嘆。
“你這個劇里，從前面五集來看，搞笑的成分太多了一點。當下的市場，武俠劇還應該以打斗為主，多設計一些打戲，還有這個白眉道人是大反派，前期應該加重戲份，對主角的欺壓應該更狠一點，要不然打到最后觀眾沒有解氣的感覺……”
錢導的手撫摸劇本，長嘆一聲。
“你說你啊，這么好的劇本，怎么不給我拍呢？”
錢導知道這個本子是顧南自己拍。
他說這番話，完全是沒有惡意的。
錢導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通過經驗對市場作出判斷，想讓顧南少走彎路。
但是，他又怎么能夠預測到影視市場的變化？
到了九九年，那種懲惡揚善的套路已經不流行了。
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電視劇成了一種主流的減壓方式。
觀眾喜歡看輕松搞笑的劇，喜歡甜甜的愛情，苦大仇深的主角會越來越不討喜。
最初影視劇、小說的套路，都是主角背負血海深仇，滅門、屠村這樣的套路，在文娛作品中比比皆是。
到了二三十年后，人們厭倦了苦大仇深，很多網文、影視劇，主角撿個金手指就開始走上人生巔峰了。
未來的形勢，顧南經歷過，自然可以預判，錢導沒有這樣的機緣，思想還停留在當下的階段。
在錢導自說自話的過程中，顧南一直看著他，笑而不語。
錢導被他看得頭皮發麻，那種感覺，就像是學生被老師點名提問，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老師卻說你跑題了，完全沒聽講！
錢導心虛地問：“阿南，怎么了？我說得不對嗎？”
顧南笑道：“你不是問我，這部劇怎么不給你拍嗎？”
錢導直腸子，特別想知道這個答案，連忙問。
“對啊，你說說看！”
顧南笑得有點腹黑：“那你怎么不想想，為什么我不給你拍？”
噗……
錢導還沒反應過來，旁邊的攝像小哥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生怕自己惹怒了導演，趕緊用手捂住嘴，裝模作樣地咳嗽了幾聲。
錢導卻沒有在意攝像時的反應，他長大了嘴巴，怔怔地望著顧南。
不過，錢導的悟性到底是好。
僅僅十來秒鐘，他就反應過來了。
隨即他爽朗地大笑起來。
“你說的對，我這套可能現在有點過時，要是論爆款的制造速度，誰也比不上你，還能有誰比你更了解市場，我真是班門弄斧了呀！”
顧南看他悟了，沒有過多點評。
有些人喜歡好為人師，滔滔不絕給他人灌輸自己的想法，這是非常不禮貌的。
好為人師里藏著極度的自戀，對他人也暗含貶低。
潛臺詞就是：我是最厲害的，你處處不如我，必須聽我的！
顧南兩世為人，還不至于做這種蠢事。
他給了錢導一個臺階。
“老哥，你想多了，我不給你拍，不是因為你在拍我的《射雕英雄傳》嗎？你哪里還有時間多拍一部？”
隨后，他說了自己的想法。
“這部喜劇武俠片，我想用來打學生市場，撈一波快錢，你只要把射雕拍好，幫我把射雕的名氣和地位提一提，我就感激不盡！”
一番話把錢導哄得十分開心，拍著胸脯保證絕對把控射雕的質量。
敲門聲響起。
陸景軒的聲音傳來：“老大，張一健來了！”
“進來！”顧南道。
陸景軒拿門卡開了門，張一健走進了房間。
過了一周，他臉上的傷基本都好了，只有臉頰和嘴角有淡淡的淤痕，不仔細看很難發現。
那張臉清秀俊美，皮膚白皙，一看就很上鏡。
只不過，他身上的衣服明顯是地攤貨，白襯衫洗得發黃了，牛仔褲松垮垮的，看起來就很低檔。
顧南掃了一眼。
衣著雖然寒酸，卻燙得一絲不茍，整潔干凈。
張一健的條件，肯定熨斗都買不起，估計是去街上鋪面熨燙，或者找人借的熨斗。
能做到這一點，說明他是做事認真的人。
張一健首次單獨試鏡，面對的還是天王顧南，還有《天龍八部》的名導演，雙腿都打顫。
他深吸一口氣，盡量緩解緊張，走到了攝像機前面。
他恭恭敬敬地鞠躬，“顧先生好，錢導好！”
錢導對這個小伙子的第一印象也很好。
見面就稱贊他。
“不錯啊，靚仔，你這張臉應該蠻上鏡的，好好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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