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不屑一顧地看著程德凱,并拉開門簾,讓帳篷外的篝火和月光能照亮一些。

  其中一人說道:

  “程監軍,東西我們帶來了,但是……”

  "但是什么?"

  程德凱急切地追問道。

  "但是,我們不敢進去。"

  其中一人說道。

  程德凱聽后,臉色頓時變得陰沉,咬牙切齒道:

  "廢物,連個帳篷都進不去,那還讀書干嘛?"

  兩人對望一眼,心中一凜。

  這家伙,是個傻子,他們剛才都進去帳篷里了,只是因為里面沒有東西,這才走出來。

  但是,現在被程德凱訓斥一句,心中卻不免生怒。

  "程監軍,注意你的態度,我們過來,是給你臉的,你不要給臉不要臉!想好自己的處境!不是說你是監軍,就真的可以話事了!"

  程德凱被他們一懟,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處境,但就是被這群“兵痞”一懟,整個人感覺,臉上無光,整個人的斯文都掃地了。

  但是,他偏偏又不敢翻臉,只能忍氣吞聲,心中憋屈無比。

  "我知道你們想要什么,事成之后,必定會有的,但你們這樣,讓我很被動,還是先進來,說話吧。"

  說完,程德凱甩袖,走進了帳篷內。

  兩人很是不屑地看了看程德凱的背影,但礙于背后之人,他們也不得不走進帳篷里,把東西交給程德凱。

  ............

  另一邊,黃健在吃完晚飯過后,正打算走出帳篷,在外面消消食,卻正巧急匆匆跑來的袁遲初。

  袁遲初滿臉慌張,額頭微微出汗,神情顯得很焦慮。

  袁遲初見到黃健,立刻停住腳步,上氣不接下氣,卻二話不說拉住黃健,并小聲說道:

  "主帥,我……呵……有事情要告訴你。"

  "什么?"

  黃健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快步回到帳篷里,并讓范燕燕給袁遲初倒杯水,讓袁遲初能喘一口氣。

  喝了幾口水后,袁遲初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

  "說吧,出了什么事?"

  黃健關切地問道。

  "主帥,大事不好啦!"

  袁遲初臉色蒼白,說道。

  "怎么啦?你慢點兒說。"

  黃健催促道。

  “主帥,程德凱那小子,想要謀害你!”

  袁遲初毫不猶豫地說出這件事,反倒是嚇了黃健一跳。

  怎么對方突然變得,忠不可言?

  本來黃健還以為,自己所帶的這群隊伍,各個都是奸細,背后全是有人的,每個人都是出于自己背后的勢力辦事,完全沒有把他這個本次行動的主帥放在眼里。

  本來,黃健都覺得,只要他們在戰場上,不給自己搗亂,就是最好的幫助了。

  沒想到的是,居然還有人愿意幫他了?

  當然,黃健并沒有飄。

  他稍作思考后,就覺得,可能是袁遲初背后的人,在收到近期他的表現的報告后,決定支持他了,所以袁遲初才會如此。

  而且,袁遲初還提供了證據。

  他將手中的紙條遞給黃健,說道:

  "你看看。"

  黃健疑惑地拿起紙條,仔細閱讀。

  片刻后,黃健臉色驟變,一把扔掉紙條,怒道:

  “我不明白?我到底哪里惹到他了?他居然敢如此害我?”

  袁遲初還補刀一句:

  “此時,那些人,估計已經把東西帶進來了……”

  …………

  另一邊,在宮里的某座書房內,房如雪收到了幾篇奏折,以及三篇八百里加急奏報。

  她看完后,沒有絲毫的情緒,只是把這幾篇文章,轉給坐在椅子上的丞相呂斯,以及樞密使劉海濤觀看。

  呂斯一目十行地瀏覽完后,皺眉道:

  "這份奏章,怎么看上去像是一篇陷阱呢?這程德凱,到底是怎么想的?"

  樞相劉海濤也搖頭嘆息,說道:

  “臣也覺得這份奏章太奇怪了,簡直是聞所未聞,陛下派程德凱出去,就是要他監督黃健,可沒有說,可以讓他謀害主帥!”

  雖然他嘴上說的義正辭嚴,但實際心里頭想的卻是:

  要動手,也得悄悄的動手!哪有這樣搞的?直接弄得,驚擾圣聽,這該死的程德凱,到時候一定要把他貶到蠻荒之地去!

  女帝房如雪卻只是嘆了口氣,她按住太陽穴,輕輕揉捏著。

  "官家,你沒事吧?"

  劉海濤關心地問道。

  "沒事,朕只是覺得有些疲憊罷了。"

  房如雪淡淡說道。

  劉海濤心里一緊,忙說道:

  "官家,您可千萬別太累啊,不然......"

  房如雪擺擺手,示意他不用再多說。

  劉海濤見狀,只好閉上嘴巴,但心里卻擔憂不已。

  "官家,這次,您是準備......"

  呂斯開口詢問道。

  房如雪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淡淡說道:

  “唉,你們說,朕都知道了,黃卿那邊,會沒有收到嗎?那可是他的寶貝獨子,現在居然還沒有入宮來見朕,你們說,這宮外,是得有多亂。”

  呂斯和劉海濤互視一眼,均是露出一抹苦笑。

  “官家,您別太擔心了,平北侯那邊,我們也知道,公閣第一時間就過去安撫他了,也發了八百里加急,要求當地知事和節度使務必要保護好黃世子。”

  "嗯,你們做的很好,只是黃卿,朕總覺得有些心慌。"

  房如雪眉頭緊鎖。

  劉海濤和呂斯對視一眼,均是從對方的眼睛里,看出擔憂的神色。

  "官家,您別擔心了,這次,我們會竭盡全力保護好黃世子的!"

  呂斯拍胸脯保證。

  “你們也知道,黃卿的獨子,乃是他唯一的骨血,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那朕,作為派黃卿獨子出去的當事人,估計……”

  房如雪話還沒有說完,丞相呂斯當即站起身來,攏袖相對:

  “官家,還請勿妄自菲薄,官家乃馬上天子,再造玄黃,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平北侯就是有萬般不舍,也絕不能做出傷害官家一事來!這是做臣子的規矩!”

  “正是如此!”

  管武將的樞密使劉海濤趕緊站起身來,并不顧一切地往前踏出一步,拱手行禮,并重重地往地上跺了一腳。

  兩位宰執的發言,分量極重,正在記錄的大押班,太監的頭子林翰一句話都不敢說,縱使額頭上滲出諸多汗珠,也只是快速拂去,不敢在此刻插嘴一言。

  房如雪微微頷首。

  她看向呂斯和劉海濤,說道:

  "那就拜托二位相公了。"

  "臣等定然會竭盡全力!"

  呂斯和劉海濤異口同聲地說道。

  房如雪又說道:

  "還有,程德凱那邊,你們看看,盡快處理。"

  說完,房如雪直接閉上眼睛,背靠在椅背上,說道:

  “好了,朕乏了,跪安吧。”

  "是,官家!"

  呂斯和劉海濤齊齊應聲,然后離開書房。

  呂斯剛走,房如雪便睜開眼睛,看著小心翼翼走過來,把“會議記錄”遞給自己的大押班林翰,不免笑道:

  “林大官?你怎么看這事啊?”

  大官是皇帝對大押班的親切稱呼,一般的太監都以皇帝的愛稱為榮。

  但這個時候,林翰哪里敢多說一句話?

  且不論這種機密,是丞相和皇帝商討的,就是自己,如果妄言一句,第二天估計就會被外邊的奏折砸死。

  什么狗屁玩意?

  也敢來干政?

  一個太監,反了天了?

  于是乎,林翰就把這份"會議記錄",交給放到房如雪的案前后,然后跪伏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回官家的話,我,我才疏學淺,不知此事,一無所得,還望官家恕罪。”

  看到林翰如此模樣,房如雪不由地失笑。

  "林大官,你這是為何?我都沒有說你啥。"

  見房如雪沒有高高在上,用“朕”字自稱,也是沒有發怒的跡象,林翰便也換了一種親切的口吻說道:

  "回大家的話,小的,小的不懂朝廷大局,只覺得這程德凱的事情,太詭秘了,官家,這可怎么辦才好?"

  房如雪挑了挑眉,卻沒有接著林翰的話繼續:

  "那,林大官覺得,我該怎么處置黃卿比較合適呢?"

  林翰低著頭,恭敬回道:

  "這,黃世子,乃是黃家的嫡長孫,平北侯自然會好生照料,但,黃世子的身份特殊,而且此事發生的節點,也是有點尷尬,還望大家能夠謹慎行事,而且……”

  他說了一半,卻突然猶豫,抬起頭來,偷偷看了一眼房如雪。

  房如雪似乎是早猜到了他接下來的話,揚了一下頭,表示并不介意。

  林翰咬了咬牙,跪在地上,慢慢地爬到房如雪的身前,小聲說道:

  "大家的身體,本就不值得為此事憂慮,就算出了事,大家也可以把這件事推給公閣,聲稱是公閣辦事不利,也可以借此機會,換一換公閣的氣氛……"

  房如雪的眉毛一掀,眼眸中閃過一絲冷光。

  她不傻,自然知道這件事的蹊蹺,但是,這也沒有辦法,她的確不好插手。

  但她也清楚,自己身為皇帝,不管做出什么決定,都有可能會引起一陣軒然大波,甚至有可能影響朝野,所以,她不得不小心謹慎,不敢隨便妄動。

  但是這次的事情,如果處理不好,整個朝堂都會分裂,她自然不能坐視不管。

  只不過,這種話,不能由一個太監來說。

  太監只要說出這些話,必然會被外面的大臣重參千本,歷史上,多少太監禍國之事,這些文人,可記得一清二楚。

  并且,如果她按照林翰的想法來行,那豈不是,會給外界傳遞一個信號,就是她開始不相信外臣,改寵信內臣了?

  所以,她必須要警告一下林翰,有些事情,后者確實是不能說的。

  雖然后者,確實是忠心,但這件事上,她真不能這么辦。

  也確實,這林翰,謹小慎微,她用得安心。

  但問題是,外面的大臣,也如同監視黃健這般,監視著自己。

  今日的林翰的小聲言論,必定會被人聽見,然后傳到外面。

  "林大官,這話,可就惹禍了,還是得注意自己,這事,朕也不想管,明日,請黃卿過來一趟吧,朕親自安撫一下他、"

  房如雪說著,目光灼灼地盯著他:

  "如果你想要無憂,最好先打消這個念頭!你可明白?"

  "是,官家,小人明白!"

  林翰連忙叩頭認錯。

  "退下吧!"

  "是,大官。"

  林翰起身,開始伺候房如雪,回宮就寢。

  ......

  房如雪的寢殿,平淡無奇,一是她覺得,沒必要弄的華麗,勞民傷財,二是她覺得,有些東西弄出來,還很礙事。

  不過,這就讓伺候的太監和宮女們,有了輕松的時候,不用整日提心吊膽,擔心弄壞皇帝的貴物。

  林翰小心翼翼地替房如雪穿戴妥帖后,才躬身退下。

  待他離開,房如雪卻陷入沉思。

  這件事,她不能讓其他的大員參與進來,否則的話,這些大員們,勢必會有所察覺,從而對她產生不滿。

  她的權勢已經足夠強大,不需要別人的支持,但是,她也不喜歡被束縛。

  而且,這件事如果處理的不好,低下的文人,背地里恐怕會說她牝雞司晨,就像是古代的牝雞司晨一樣,她就是這個國家的禍根。

  當然,她現在貴為皇帝,是沒有人敢明面上說的。

  但明面上不說,不代表背后不議論,后世的史書,也是一個難點。

  所以,在這件事情上,她必須慎重考慮。

  房如雪思索著這個問題,卻忽然看見床榻旁邊,有一副畫卷。

  這幅畫卷是用上好的宣紙制作的,紙張顏色純正,看上去極為精美,仿佛真的是一幅水墨畫。

  房如雪不禁好奇,這東西是什么時候來的?自己的寢宮都布置成這樣了,為何還有人借助太監或宮女,用這種手段來送東西?

  她伸手取來畫卷,解開繩子,展開畫卷。

  畫卷里,是一片青翠欲滴的綠草,草上開著幾朵白色的小花,一株巨大的樹木,正站立在綠草之間。

  但就在畫卷展開到最后的時候,一把匕首掉了出來!

  房如雪的瞳孔,驟然縮緊。

  她立刻抓住那把匕首,仔細端詳。

  匕首是用上等的羊脂玉所制,質感柔潤,鋒利異常,但,這卻不是關鍵,因為刀刃上,還有一股濃烈的腥臭味道。

  房如雪的心,頓時往下一沉。

  “這……該死!來人!有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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