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健從懷里取出一包藥膏,涂抹在范燕燕腿部的傷口處,幫助她消腫。

  “嗯。”

  范燕燕乖巧點頭,任由他為自己做著一切,仿佛一只溫馴的貓咪。

  等到黃健為她涂好藥膏,準備起身離開時。

  忽然,范燕燕伸手拽住他的衣袖,滿臉乞求:

  “主上……”

  “啊?”黃健愣了愣,“什么?”

  范燕燕的臉蛋更加通紅,但還是鼓足勇氣,低聲說道:

  “主上……外面,有人……”

  黃健回過頭去,發現是袁遲初傻呵呵地站在帳篷外,進來不是,不進也不是。

  他撓撓腦袋,憨厚地沖他笑了笑,道:

  “嘿嘿,那個……”

  “我……我是……”

  想說些什么,卻是半天說不上來。

  “好了,進來吧。”

  黃健放開范燕燕,示意袁遲初進來。

  袁遲初走進帳篷,看了范燕燕一眼,欲言又止。

  黃健笑罵道:

  “你小子平日里大大咧咧,咋這會兒磨磨唧唧的?”

  袁遲初這才小聲在黃健耳邊開口:

  “大帥,有些事,還是得謹慎。”

  黃健眉頭一挑,知道這是對范燕燕的謹慎。

  他也沒廢話,就直接走到帳篷外,對著門口的士兵吩咐道:

  “你先去把剛才巡邏的士兵找來,我有事情需要問他們。”

  說罷,轉身返回到帳篷內,示意袁遲初出來。

  袁遲初沒有留意范燕燕的臉色的行動,直接走到帳篷外,環顧四周一圈,見確實無人后,小聲說道:

  “大帥,我不得不說一件事情,那就北蠻人的刺客,要比我們所想象的,要可怕的多,而且,我們內部,和北蠻人只見有著千絲萬縷關系的人,好像也很多。”

  黃健點點頭,但心里頭卻在這瞬間泛起調和之意:

  “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我們也不能說,杯弓蛇影,看誰都像是細作,我們……”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一陣急促的腳步打斷。

  緊跟著,幾個士兵匆忙跑來稟報:“大帥,剛才巡視的兄弟傳來消息,說是……”

  他頓了一下,吞吐道,“說是……軍醫那邊,那個舍命過來的兄弟,和全部軍醫,全部遇難了!”

  聽到這話,黃健臉上神情猛地凝固起來。

  袁遲初臉上也露出詫異,隨即,他深吸一口氣:

  “大甩,這件事必須調查,這幫畜生,當著我們的面,把我們的給害了,這,豈能忍?!”

  黃健沉默許久。

  最終,他重新抬起頭來,目光中閃爍著冷厲殺意:

  “你馬上帶兩名親信過去,務必將此事徹底查清楚!記住,這次,絕對不能再讓北蠻人鉆空子!”

  “屬下明白!”袁遲初領命,立刻離開。

  待到袁遲初走后,黃健獨自坐在原地思考片刻,然后叫來一個士兵,對著他囑咐一番。

  ……………………

  與此同時,另一邊。

  范燕燕躺在床榻上,臉色煞白。

  剛才袁遲初的表情猶如一把鋒利匕首,插在她胸口,痛苦至極。

  她咬牙躺在床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知道,對面的懷疑是合理的。

  畢竟自己的身份,以及家里人與北蠻人“不清不楚”的曖昧,就能在某種程度上佐證袁遲初的猜測。

  范燕燕閉上雙眼。

  但是,她又不是自己自愿過來的!

  而是被黃健!

  強制帶過來的。

  雖然現在,她確實落得,離不開黃健的地步,但也恰恰因為離不開黃健,所以她,根本就沒有背叛的可能。

  如果她可以走,她早就走了,何至于呆在他人的屋檐下。

  范燕燕心里很清楚,這一次,她真的沒辦法脫身了。

  不知過了多久,黃健回來了。

  “怎么樣?”

  范燕燕睜開雙眸,看向黃健。

  黃健搖搖頭,語氣低沉:

  “沒什么,只是北蠻人的手段,遠比我所想象的,要可怕多了。”

  “哦。”

  范燕燕低下頭去,拉上被子,轉過身去,不再說啥。

  黃健感覺到了范燕燕的低氣壓,自然明白,她是被剛才袁遲初的表現給傷到心了。

  其實,這種事情,也怪不得袁遲初。

  袁遲初性格耿直,忠肝義膽,但凡認定的事情,哪怕刀山火海,也要去闖。

  對于得罪一個家道沒落,甚至是已經確定會被打為官奴的人,何必給好臉色呢?

  更何況,這件事的壞點,是北蠻人。

  北蠻人陰險狡詐、兇殘成性,袁遲初沒必要因為要照顧范燕燕的情緒,就不懷疑后者是否和北蠻人有勾連。

  因為之前確實有勾連,范燕燕又有動機去勾連,畢竟誰也不愿意一直待在他人帳下,特別是之前還是一家大小姐。

  這些,黃健心里都清楚。

  但是,他依舊選擇相信范燕燕。

  在這種情況下,他寧肯相信范燕燕沒有和北蠻人暗中勾結。

  黃健走上前,握住范燕燕的手臂:

  “怎么,心情不好嗎?”

  “沒有不好。”

  嘴上雖然這么硬,但沒說出一個字,范燕燕的語氣就變得愈發委屈。

  黃健輕嘆一聲:

  “傻丫頭,你不用解釋太多,你的心思,我都懂。”

  范燕燕聞言,眼睛微亮,卻沒有翻身過來,而是一只手抓住被子:

  “你懂?”

  “當然了,”

  黃健頷首,

  “如果我不放心你,又何必回來見你呢?”

  “……”

  范燕燕沒有說話。

  她心里頭有些高興,也有些失落,總之復雜得很。

  “我知道你擔心什么,也知道你受了委屈。”

  黃健安慰道,

  “不過你也應該知道,這世上的事情就是這么奇妙,很多時候,你越怕什么,往往就會來什么;越不敢做什么,反倒有可能什么都沒有,我這里很簡單,我就說我曾經跟我某個小時候很要好,長大后卻分道揚鑣的人說過的話跟你說一下,或許你就懂了,

  “當時我說,我感到難過,不是因為你欺騙了我,而是我再也不能相信你了,也就是說完這句話后,我就再也沒有和他來往了。”

  范燕燕坐了起來,嘴里喃喃地念著“我感到難過,不是因為你欺騙了我,而是我再也不能相信你了”這句話,似乎很是喜歡,又似乎是對此感到一種獨有的韻味。

  她的眼角流淌著淚水。

  黃健伸出一只手,將她摟入懷中,輕柔地拍著她的肩膀:

  “你哭什么啊?我只是舉個例子而已,我又不是真的不信任你了。”

  “嗚嗚……”

  范燕燕抽泣了幾聲,然后,突然抱住黃健,哽咽道,

  “主上,謝謝你。”

  她從來沒有體驗過,被人信任的感覺。

  一直以來,她都是用自己的勢力去壓服別人的,也從未相信過,自己可以被信任,也從未信任過別人。

  黃健的溫暖和寬厚,是她從未品嘗過的滋味。

  “我們之間,永遠都不用說這些話。”

  黃健摸摸范燕燕的腦袋,輕聲道,

  “既然你已經在了,就安心留下吧。”

  范燕燕沒說話,卻是緊緊環抱著黃健,眼眶紅彤彤的。

  她的內心,仿佛有無數顆糖果在融化。

  她的心,也漸漸軟了下來。

  黃健的話,令她感到溫暖。

  “嗯。”她悶哼著,鼻音濃郁的答應。

  ……

  第二天一早,袁遲初就醒來了。

  “袁官。”

  一名副官恭敬站在門外,等候吩咐。

  袁遲初揉揉眉心:“昨晚審問了?”

  “審問完了,不過,沒問出什么東西來。”

  “哦?”袁遲初挑眉,“那個家伙的嘴巴倒挺硬。”

  副官笑了笑:“他們是北蠻人,骨頭再硬也是硬得過咱們漢子。”

  袁遲初聞言點頭,

  “那就行了。”

  “是!”

  副官退下。

  袁遲初坐在桌案后,拿出毛筆,蘸墨。

  “啊袁打算給京城那邊匯報?”

  曹阿瞞給自己泡了一杯茶,慢悠悠走進來,坐在旁邊。

  “是。”

  袁遲初說著,繼續揮毫潑墨。

  “我不明白,昨晚你那么快拉著我回來,卻讓我來出風頭,到底是啥意思。”曹阿瞞端起茶杯喝了口,又隨手扔掉杯子。

  “沒啥意思。”袁遲初淡淡應道。

  曹阿瞞抬頭看了看他:“你準備怎么做?接下來,繼續幫助他嗎?”

  “說不準吧,我也不太清楚,京城那邊,到時對我的行動,也沒其他的說法。”

  “這樣啊……”

  曹阿瞞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袁遲初放下毛筆,看著他:

  “曹大有什么想法嗎?”

  “暫時還沒有。”

  曹阿瞞攤攤手,

  “不過,聽你的描述,我覺得,北蠻人那邊,是真的可怕,明明無百年之運,卻又一堆人想著,幫助他們回來。”

  “這有什么稀奇。”

  袁遲初淡淡一笑,

  “北蠻人,本就是一群瘋子,瘋子嘛,哪里會管什么國祚傳承,只要他們夠強,只要他們的部族足夠強大,他們可以做任何事情。”

  “嗯。”

  曹阿瞞點頭。

  他們這類人,本就是一群瘋子,所謂國祚傳承,不過是虛妄罷了。

  “那你呢,曹大。”

  袁遲初盯著曹阿瞞,

  “你又是為了什么呢?”

  “我?”

  曹阿瞞頓了一下,

  “我就是想看戲唄。”

  “哈?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袁遲初一愣,

  “什么叫做看戲?你過來,只是為了看戲?還是說,你背后的那位,讓你看戲。”

  “啊袁就是聰明,有時候,還是挺喜歡跟你這種聰明人交流的。”

  曹阿瞞哈哈一笑,

  “我過來,當然不僅僅是為了看戲。”

  “那是為了什么?”

  袁遲初皺眉。

  “我也想知道,這個黃家,還能撐多久,一開始的時候,我確實就是被派過來,當個看戲的家伙就行,

  “但漸漸的,我發現,黃……那家伙確實有些本事,而且和……官家,確實挺像的。”

  曹阿瞞瞇著眼睛,

  “尤其是最近幾次,他的處置方式,都非常符合官家的作風,所以,我就想著,如果官家真的,那這家伙,或許真的能做出一番天地。”

  “你是說……他真的可以……大寶?”

  袁遲初坐直了一些。

  “我可沒說啊,”

  曹阿瞞笑著搖搖頭,

  “這個世界,從來都是靠拳頭說話的,不管是文治武功還是謀略,都需要絕對的實力支持,如果這次討伐北蠻的事情,真的讓他成了,那他的武功,也就有了,后面什么樣,就得看他之后的情況了。”

  “唉,官家的身體,確實一日不如一日了,調養了多年,怎么還是這幅樣子,我都得懷疑,是不是那群太醫,在故意害官家!”

  袁遲初嘆息著,語氣頗帶了一絲怨恨。

  “那些庸醫,死不足惜。”曹阿瞞冷哼一聲,

  “只要他能夠替官家解憂,我們也就認了。”

  “你這是在鼓勵他?”袁遲初問。

  “我是希望他能夠變得更加厲害,”曹阿瞞正色說道,“至少,要比我們厲害,而且,你沒發現嗎?本來官家要推恩的,卻見了他之后,就赦了,還讓他來帶兵,官家的意思,難道還不明顯嗎?要我說,就是朝堂上的相公們,燈下黑,這都沒反應過來。”

  “這倒也是。”袁遲初沉默片刻,緩緩點頭。

  “不過,他的年紀畢竟擺在那兒,雖然有了一定的基礎,但也得循序漸進才行,急于求成反而會適得其反。”

  曹阿瞞提醒道,

  “所以,我們也得,替他清理清理,這座營地里的細作,免得再出昨晚的事。”

  “你說得不錯,”

  袁遲初微微頷首,旋即臉色嚴肅起來,

  “北蠻人既然這么喜歡刺殺,我們營里面,也有人喜歡勾搭他們,那就好好地跟他們上一課了!”

  “好主意!”

  兩人同時笑起來。

  “那就這么辦吧。”

  “不過,我擔心,萬一,我是說萬一,我們懷疑的那個人,他不愿意配合怎么辦?”

  本來起身的曹阿瞞忽然說道。

  “呵。”

  袁遲初冷笑,

  “不愿意配合?那就殺!”

  曹阿瞞怔了一下,旋即苦笑道:

  “你還真是狠吶,這樣做,不太好吧。”

  “對敵人狠,才能活下去,”

  袁遲初神情平靜,

  “而且,他敢勾結北蠻人,就必須付出代價。”

  “好吧。”

  曹阿瞞點頭。

  “今晚,我們去找他,告訴他,如果想要保住命,最好別耍花招,否則的話,他會后悔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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