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家頓被送回去了,連帶著所有北蠻人的首級,一同運回了京城。
出事的地方,其實離京城不遠,僅僅花了半天的時間,肖家頓就被打入天牢,準備接受刑部和兵部的審問。
此時,平北侯府內,黃飛在大廳內團團轉,站在一旁的劉侯夫人,臉上滿是擔憂之色。
黃健畢竟是她的親生骨肉啊!現在做出這般事情來,她這個做母親的,心里也很難過。
但現在,她也不敢多說什么,只能看見自家老爺在大廳內生悶氣。
黃飛抄起桌子上的茶杯,直接摔到地上,還冒著熱氣的茶水濺地到處都是,濃郁的茶香瞬間充斥著整座大廳。
這茶葉,可是專門從福州送過來名品,但牛嚼牡丹的黃飛根本不懂的品茗,只知道這玩意比其他的茶葉香,而且貴上許多,所以才買的。
懂得這茶葉價值的劉侯夫人,心中暗暗作痛,生怕自家老爺繼續發作,把家里的名貴之物全部毀了。只好趕緊過去,扶住黃飛的手,低聲說道:
“這孩子,真是胡鬧,怎么能做出這種糊涂事情呢?雖然這孩子……”
劉侯夫人剛想從側面為黃健開罪,就被黃飛伸手打斷:
“行了,夫人,別再用這招為他開支了,我都知道你要說些什么!我都說了你多少遍了,別一直慣著他,這就是你害的。”
黃飛是越想越氣,恨不得馬上過去,馬上抽黃健一頓。
自己派過去的人,他居然直接安個罪名,直接派人押回朝廷了?
這叫什么事?!
這小王八蛋,難怪自己一直覺得不對勁,原來根源在這兒呢?
之前還說什么怕有人害他,現在呢?他在做的事情,這不是在坑害老子嗎?!
真當黃飛不知道該如何挽救之時,更大的噩耗傳來,皇帝宣他入宮。
想必是責難他如何教育孩子之事了。
“完了,這次怕是真要完了,那混賬東西!”
黃飛嘆口氣,無力地癱倒在椅子上,看樣子已經放棄了掙扎,任由劉侯夫人攙扶著,向著外院走去。
而與此同時,公閣內,諸位紫袍相公?半相等,都在討論肖家頓的事情。
他們同樣覺得奇怪,剛出去一天的黃健,居然就把自己老爹派給他的副將,直接以這種方式押回朝廷,還是一副任由朝廷發落的跡象,這讓袞袞諸公很是不解。
刑部尚書吳道斌,本來就是對黃健不感冒,便在落針可聞的內閣室率先發問:
"諸公,黃健小兒這般,到底該不該治他個驕橫跋扈之罪?"
樞密使劉海濤輕輕地看了這個吳道斌一眼,突然冷笑一下,重新拿起奏折,一邊看一邊說道:
"舒德(劉海濤的字),你這刑部尚書當久了,是不是看誰都想打入大牢,重典伺候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法家大師呢。"
"樞相,你這是什么意思?"
吳道斌的臉,立刻冷了下來。雖然樞密使劉海濤官職比他大,但劉海濤可沒有兼任其他職位,就是個樞密使,管了管不著他,他犯不著拉下臉來,討好劉海濤。
丞相呂斯看了眼又想吵架的這兩人,沒有說話,而是把目光重新放到黃健上報的奏折上。
這上面所寫的東西,條理清晰,而且每一道指責都有其背后的證據作為支撐,若是不刻意去挑對方的毛病,還真找不到有哪里可以指責的地方。
要知道,這可是個前幾天還在勾欄聽曲的紈绔子弟,屬于爛泥扶不上墻的那種,怎么就能寫出這樣的奏折來?
雖然上面的文字,略顯稚嫩,而且白話一堆,確實如其不學無術的形象,但是,如果再讓黃健成長一番呢?
呂斯還聯想到,皇帝似乎突然就對黃健很感興趣了。
之前他有刺探過皇帝的口風,當時房如雪的意思,就是直接把黃健做掉,然后把這件事作為清算新貴族集團的事由,把之前散落的兵權,重新收回朝廷。
但在黃健上朝之后,皇帝卻像變了個人似的,突然就不收回兵權,居然還封黃健為"宣化校尉",著實有些看不明白。
但就昨日之事來看,黃健在一定程度上,確實可以說是一個良才。要知道,這個隊伍里面,可是有呂相公的眼線的,或者說,這里面有著諸多重臣派過去的眼線,當晚發生了什么事情,這些重臣早就通過各種渠道,于當晚就了解清楚了。
當然,他們都知道了,皇帝肯定也知道了,畢竟皇帝手中,有一支誰也不知道名字的刺探團隊。
此時,樞相劉海濤已經跟刑部尚書吳道斌吵翻了,雙方吵地面紅耳赤,差點擼袖子干仗,最后還是呂相公出來說句話,這倆人才停止爭執,只是依舊互相瞪著眼睛,看著彼此,仿佛隨時都要再次爆發戰斗。
”行了,都別吵了,這種小事有什么好吵的?刑部,你難道看不出來,"
丞相呂斯終究開口了,他把奏折扔到桌上,
"這小子給的奏折,雖然文風十分稚嫩,但條理清晰,而且還沒有添油加醋,所有的事情,都能在奏折里對應上,這還不夠嗎?"
刑部尚書吳道斌哼了一聲,表示對這份奏折的懷疑:
"哼,呂相公,沒有添油加醋,可不是沒有春秋筆法,你應該知道,他是怎么寫的。"
"這就足夠了,而且,你們不是也對這些軍頭新貴很厭惡嗎?真好可以借著此事做點事,"
呂相公微微瞇了瞇眼睛,嘴角揚起一絲淡淡的笑容,
"更何況,這是他們軍頭間的內訌,你應該置身事外才對,而不是這般吧……"
丞相呂斯這里暗示地很明白,幾乎可以說是明示了,所有人都樂于見到此事的發生。
對于文臣來說,這可是武人之間狗咬狗,他們不落井下石就很不錯了,還指望他們伸手幫忙?
所以在這種環境下,吳道斌居然在為一個“縣男”說話,顯然是不合常理的。
吳道斌聽出了呂相的潛臺詞,冷哼一聲,拂袖而去,留下眾人哈哈大笑,一片和諧。
不過,此時樞密使劉海濤卻對這次事件,有著自己不同的看法。
一個紈绔子弟,居然能在危機中臨危不亂,還能在慌亂中,鼓舞士氣,并與地方小頭領對射箭。
這種氣勢,頗有上古冠軍侯之雄風,如果按照這種勢頭下去,說不定,這黃健,還真能打入王庭,把腥膻九州的北蠻人偽皇帝抓回京城?
也行一次跪羊禮?
那這樣的話,會不會功高震主?
雖然房如雪作為開國皇帝,其軍功之浩瀚,是所有武將難以項背的。
作為樞密使的劉海濤,還依稀記得,當時皇帝打入江南時,為他的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千里追殺北蠻的怯薛,成功把他的兒子從虎口中救出。
那一次,他就發誓,永遠效忠房如雪,盡人臣之事。
若是房如雪受辱,他二話不說,絕對會為君上盡忠的。
而且,自從驅逐北蠻人后,皇帝的身體,就一直處于非常虛弱的狀態。
昨天朝中,房如雪就突然咳嗽,好像還咳出血來,這是一個非常不好的信號。
所以他很猶豫,雖然從軍事的角度來看,他確實欣賞黃健的做法,但在維護陛下的立場上,他絕對是十分警惕黃健的。
“樞相,你覺得呢?”
就在劉海濤陷入沉思之時,呂斯突然問了他一句,他愣了一下,隨即苦澀一笑:
“呂相公見笑了,剛才走神了,還望呂相公再說一遍,我好回答。”
呂斯搖了搖頭,淡淡道:
“沒什么,樞相,只是我們建議,就按照軍法處置肖家頓,樞相你看如何?”
劉海濤沒有立即答應,而是詢問房如雪的態度:
“官家的想法呢?”
呂相公瞇了一下眼,沒有說出房如雪的病情,只是提醒道:
“樞相,官家還是挺看重世子的,官家建議我們多多支持世子的行動。”
劉海濤嘆口氣,昨天的朝堂上發生的事,他也看出來了,也很無奈:
“好吧,那就這樣,我也同意你們的意見,那就麻煩呂相公草擬圣旨和內閣奏疏,等陛下畫押蓋章后,就傳旨刑部、兵部,依律處決肖家頓。”
他說完后,便扭頭看向其他內閣成員,開始征求內閣成員的意見。
可這左相,樞相都已經發話,唯一與他們有不同意見的刑部尚書吳道斌,也拂袖而去,剩下的人,有什么好說的?
于是乎,這件事,就這樣被定了下來。
左相呂斯開始草擬內閣奏疏,草擬完畢時候,諸位內閣成員簽完各自的名后,就回到自己的衙門忙碌去了,留下呂相公一人草擬圣旨。
樞密使劉海濤簽完字的名后,看著自己的舊友呂斯,輕聲道:
“居仁(呂斯的字),我回去了。”
呂相公點點頭,沒有說話,而是繼續低頭研究圣旨,劉海濤見狀,也不再打擾,告辭一聲,便離開了公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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