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如水,傾瀉而下,照得城外的軍營上金裝素裹。遠處的山巒被籠罩在淡淡的薄霧中,仿若仙境。

  黃健抱著范家千金入軍營的時候,在場所有的人都不感覺到奇怪,仿佛這才是這紈绔子弟應該做出來的事情。只有少許富有正義感的兵卒皺了眉頭,看向黃健懷里的女人的目光帶著些許的憐憫。

  一兵卒靠了過來,輕聲問道:

  “將軍,曹阿德和袁遲初呢?”

  “他們在做掩護,我們馬上進城,帶他們出來。”黃健漫不經心道。

  周遭的士兵呼吸一滯。

  他們倒不是對黃健強搶民女一事感到驚訝,也不是對拋棄手下私自逃走而感到憤怒。

  因為黃健的行為,很符合他們對于紈绔子弟和中原將軍的想象。

  但是,現在居然要他們一起進城?

  這是要干啥?

  當地縣令怎么看,當地士紳又該怎么看?

  現在都快宵禁了,突然大批人士兵入城,這不會引起騷動嗎?

  黃健是怎么想的,僅僅是去救兩名走失的士兵那么簡單?

  他們可不信。

  但無奈,現在黃健就是主將,他們就必須聽主將的。

  黃健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就是想要借此機會,把這件事鬧大。

  至于最后結果如何,他并沒有太多擔憂。

  反正挑釁的,不是他,而是他懷里的范家千金——“范燕燕”,以及范家的二公子——“范修杰”。

  他早就對這些橫行霸道的家伙們看不慣了,趁此下個狠手,痛痛快快地宰舊貴族一刀,才是正路。

  ……

  “什么?燕燕被人搶走了?!”

  范府大堂內,范家老爺,淇縣縣男范建明拍案而起,

  “廢物!連自家主子都看不住!你還敢回來見我?給我拖下去打五十杖,再送到礦場挖礦去。”

  他身旁,幾名美妾和庶子庶女噤若寒蟬,而正妻林涵涵卻臉色鐵青。她的長相本就偏嫵媚艷麗,這樣的表情更添三分風韻,讓人心神搖曳。

  她很想像尋常女子一般哭哭啼啼,博取同情,可她是一家之母,倘若因為此事而慌了陣腳,那么整個范氏便徹底亂了套。

  掌權的慌了神,就可能讓權力分散,讓那些側室的賤人掌了權。

  她努力維持著冷靜,柔聲安慰丈夫道:

  “老爺消消氣,杰兒不是出去找了嗎,燕燕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會平安歸來的。”

  “哼,希望如此,否則,我也饒不了你,就是你把燕燕慣壞了,我都說了,不小了,不能總是在外面拋頭露面,現在好了!直接被賊人搶走了。”

  范建明重重地坐回椅子上,余怒未消。

  林涵涵眼角微微抽搐,暗恨丈夫的無理,卻又無可奈何。

  作為淇縣縣男,范家在縣城內頗具影響力,甚至可以左右縣令做事。

  范家嫡女,范燕燕自然不愁嫁。

  只不過她從小被父親寵溺慣了,性格驕縱蠻橫,喜歡舞槍弄棒。這樣的姑娘,哪里適合嫁給世家貴胄,更別提是官宦之家。

  范建明曾經勸解過自己的心頭肉,自己的好女兒不少次,甚至派遣侍衛(上岸的老虎)保護她,卻屢教不改。

  無奈之下,范建明只好用了點手段,把范燕燕留在了范家莊園里,讓她學習禮儀、規矩、琴棋書畫等各種技藝。

  但是,范燕燕還是一不留神,就跑了出去,惹下禍端。

  這一次,更是被人擄走,范建明已經準備好與汴州知州,權知汴州軍州事侯灝之子侯高達聯姻。

  現在到好,范燕燕被人擄了去,估計還污了清白,這門婚事,怕是懸了。

  本來他是費盡千辛萬苦,才尋得如此良緣!他也可以借此,兩家聯合,讓自己的嫡長子范校杰更上一層樓的。

  可現在呢?!

  就在范建明懊惱得要死的時候,大廳外忽然傳來急促的呼喚聲。

  “老爺,好消息!好消息!”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發生何事?”

  范建明眉頭緊鎖,喝斥道。

  管家匆忙闖入大廳,激動道:“老爺,是二公子已經找到那個登徒子,派人回來,帶人過去幫忙!”

  聽到這話,范建明頓時精神一振。

  “真的?!”

  他猛地站起身,雙眸放光,大步流星往前廳外趕去。

  “快快,備馬車,我得親自過去看看!”

  “是!老爺!”

  管家低頭哈腰,隨即扭頭看向一個下人,惡狠狠地呵斥道,

  “還傻愣著干嘛,還不趕緊去把馬車帶到門外!”

  下人嚇得渾身哆嗦,飛奔出屋,片刻功夫后,馬夫就駕著馬車來到fan府門外。

  范建明翻身進入馬車,催促道:“快快,趕緊跟上!”

  很快,一隊人馬就跟著前面的帶路的人,浩浩蕩蕩地往城東跑去。

  時間稍稍往前,帶著面具的黃健帶著近一千名腰挎大刀的兵卒涌進淇縣縣城。

  原本想阻攔的士兵,卻見黃健手中的象征軍權的令牌,不敢多說,只好放黃健等人進去。

  但懂事的,已經快步沖向縣衙,準備把此事上報給縣令。

  這件事,他已經聞到不尋常的味道。

  這事如果不快點上報,則他的全家,怕是危險了。

  黃健進城后就派四散去找曹阿德和袁遲初,自己只留十人作為護衛。

  沒錯,他在故意找事,就是要剛才的范修杰。

  剛才不是挺拽的嗎?

  現在,是時候打臉了。

  一邊想著,黃健一邊帶著護衛,朝城西走去。

  很快,他們來到城東的街市。

  在這里,他們正好遇見正在尋找黃健等人的范修杰。

  范修杰一見黃健,便冷冷一笑,揮手示意護衛包圍了黃健等人。

  黃健雖然戴著面具,但衣服卻沒有換,還是原來的那套衣服。

  在諸多短打的街道里,黃健的那套衣服,很是顯眼。

  他一臉嘲諷地盯著黃健道:

  “喲,這位兄臺,你也是過來尋我報仇的嗎?不過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吧?就憑你手下那點人,恐怕夠嗆哦。”

  說罷,他便派人回去,搬援兵。

  畢竟剛才黃健,居然能在諸多人的包圍之下,脫逃。

  但此賊居然在城里大搖大擺地走路,看樣子,是真的不怕死。

  雖然范燕燕現在不在他身邊,但想來,那些賊人應該暫時不會傷害她。既然如此,先叫援兵來收拾掉這群家伙。

  黃健見狀,倒是露出淺淺的笑容。

  他倒不是怕了對方的人數。

  他麾下近千兵丁,足以輕松拿下對方。

  只是暫時把人散出去了,沒有聚過來。

  黃健也派了人過去找大部隊,然后向著范修杰叫囂道

  “怎么?你不服?那咱倆比劃比劃?”

  “你?算了吧,就你這慫樣,我怕打死你!”

  范修杰毫不掩飾鄙夷之色。

  他覺得,對付黃健這種家伙,根本就用不著他親自出手。

  黃健也懶得爭辯,淡然說道:

  “好啊,那你就睜大狗眼好好瞧瞧,也今天究竟會不會被你打死。”

  說是這么說,但周圍的士兵愿不愿意為他賣命,卻是另一回事……

  沒好處,誰干呀。

  于是黃健猶豫片刻后,說:

  “兄弟們,不用擔心這家伙,正義在我方!等下沖!事后之后,每人都賞!讓這個不長眼的人睜眼,看看外面的世界。此言一出,原本有些動搖的士兵們,開始思考黃健說話的可能性。

  在他的隊伍里,并不是說所有人都是朝廷那邊的暗探。

  正巧,現在在黃健身邊的九個人,就是身世清白,沒有半點疑點的淵州尋常百姓。

  他們剛才吃了黃健的羊肉,也大致知道黃健的為人。

  從現在來看,黃健還是言而有信的。

  而且,對方看起來,也不是什么勢力通天的人。

  他們都在京城里呆過,也見識過各式各路的人。

  面前的這個范修杰,無論是氣質,還是給他們的感覺,都像是鄉下那種,裝腔作勢,喜歡欺男霸女的小人。

  雖然黃健也欺男霸女,但這與他們何干呢?

  黃健在京城欺男霸女,但他們的兒女,又不在京城,他們日常面對的,恰恰是像范修杰這樣的底層貴族。

  他們見慣了這些人的丑惡,早就想光明正大地報仇了。

  而且,這里可是汴州,他們是淵州之人,又不在汴州定居,他們怕個屁。

  那萬一之后有機會留在汴州呢?

  如果留在汴州,那他們肯定已經建功立業,到時候,他還會怕這些底層小人。

  所以,他們在權衡利弊之后,還真就抽出腰間的佩刀,準備開戰。

  范修杰一見這群“土匪”敢拔刀,不禁勒住馬,讓后退了幾步,并立即吩咐下去:“把這些膽大妄為的刁民抓起來!”

  他的家丁紛紛拔出木棍,朝黃健撲來。

  范修杰獰笑著退到遠處觀戰。

  黃健輕笑一聲,率領眾人反擊,轉眼間,雙方斗成一團。

  黃健帶來的護衛,昨天還跟北蠻人正面開戰過,可謂士氣高昂。而范修杰的家丁,雖然平日里也有過訓練,但手持的木棒,與手持長刀的士兵們相比,完全沒有可比性,因此根本不堪一擊。

  僅僅片刻,范修杰的家丁,便被打得抱頭鼠竄。

  九個人打四十多個人,居然被打的落花流水,抱頭鼠竄,實乃諾夫。

  “廢物!連一群土匪都搞不定!”

  范修杰怒罵一句。

  雖然嘴上那么說,但身體卻很老實,立馬勒馬而走。

  其他的人也慌忙四處亂竄。

  黃健當然不可能放過他,立即追了上去。

  他的人追殺了五六條街,直至將范修杰的家丁徹底打垮,繳械之后,才停止追逐。

  而范修杰,則被逼進死角。

  此時,原本囂張滿面的范修杰,才終于有了一絲的慌張之色。

  他驚愕地問道:

  “你……你想做什么?難道,你真的要造反嗎?”

  黃健樂了,指著范修杰的臉笑道:

  “造反?你這個廢物,也敢冒充皇親國戚?你不怕株連九族嗎?還造反?我殺你,理所應當!”

  “不!不要殺我!求求您別殺我,我……”

  范修杰嚇壞了,看著周圍兇神惡煞的士兵,居然立馬慫了,趕緊下馬,跪倒磕頭。

  可惜,黃健卻不理睬他,抬腿就是一腳。

  “咔擦!”

  隨著一聲脆響,范修杰的左胳膊,瞬間軟塌塌的垂下來,再也提不起來了。

  范修杰痛苦地哀嚎起來,同時,淚流滿面,痛哭流涕。

  “饒命啊!不要殺我!求求你們!不要殺我!”

  他的家仆和家奴,都被打趴下了。

  這些普通的家丁和家奴,哪里是黃健帶來的精銳之軍的對手?

  所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主子挨揍。

  黃健看著他狼狽的模樣,哈哈大笑起來:

  “你不是皇親國戚嗎?你繼續啊!你繼續造一個我看看!”

  說著,又一拳轟在范修杰肚子上。

  “噗哧——”

  范修杰一口鮮血噴出,臉色慘白。

  他捂著肚子,渾身顫抖,額頭冷汗直流。

  黃健的拳頭,就好似雨點般落在他的身上,令他痛苦不堪,甚至暈厥過去。

  黃健的目的,是讓對方昏迷,免得再次醒過來胡攪蠻纏。

  所以,他也沒有打太重,見差不多了,才停了下來,喝道:

  “來人,把他拖到巷子里關押起來。”

  兩名士兵走上前,架著范修杰,往巷子深處走去。

  這時候,范修杰的派回家的家丁突然在轉角處跳出來:

  “你們要干什么?放開公子!”

  而在那個家丁身后,是淇縣縣男范建明的隊伍,坐在馬車里的男爵范建明,也從馬車中走了出來。

  看到范修杰居然被黃健的人抓住,他頓時勃然大怒,厲聲吼道:

  “你們想造反嗎?快放開我的兒子!”

  黃健看著白發蒼蒼,一副勞累過度的老者,自然知道,話事人來了,可以好好地敲詐一番了。

  于是,他朗聲道:

  “老頭,你是誰?你是縣令嗎?”

  范建明怒道:“你管我是不是!快放開我的兒子!否則,休怪老夫不客氣!”

  黃健冷哼一聲,道:

  “不客氣?那好啊!你試試?不是縣令,還敢挑釁我?!”

  說罷,他猛地一揮手,示意眾人上前。

  范府管家嚇了一跳,趕緊躲在家丁后面,大喊:“保護老爺!”

  一幫家丁紛紛上前,擋在范建明面前,深怕黃健的人突然向前,然后傷害到他們的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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